第445章 女人可真狠

王伢婆是什麼人,京城最大的奴隸買賣主。

她最喜歡的就是不服訓的人那樣的人才有馴服的樂趣。

王伢婆折磨人的方式有一千種一萬種,而且每一種都是見血的。

“去把她請來,就說相府有一筆大買賣,相信她必然是樂意的。”言鈴顏說。

眾人連忙說:“你不可以賣我們,我們是柳姨娘的人,你沒有權利……”

言鈴顏不語,任憑他們說著。

言鈴忠覺得不妥,擔憂地道:“沒有了他們伺候,咱們怎麼辦?”

“這事爹爹不必擔心,女兒自然會想辦法。素娘,別讓門外的等久了,讓她們進來吧。”言鈴顏麵無表情,眼中更是閃爍冰冷笑意。

眾人打了個冷顫。

柳姨娘幾人被請了進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仆人都望著她們。

幾個婆子拉著柳姨娘說:“夫人快救救我們,我們就要被這個小賤人賣了!”

“是啊,夫人快救我們!”

柳姨娘感覺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掃過自己,她心一橫,甩開婆子的手。咬著牙說:“如今當事的人是大小姐,我一個姨娘說話做不得數。”

說這話時,她感覺心肝兒都在疼。這一院子的人大多是她的心腹,還有很多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如今這一賣,就是血虧啊!

眾人嚷嚷起來,紛紛想過來拉柳姨娘。

言鈴顏看戲似得,喝了口茶水。

白嬤嬤帶了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上來,“大小姐,王伢婆到了。”

言鈴顏起身,“有勞王婆你跑一趟了,你請坐。”

王伢婆原本還在生氣言鈴顏讓自己多喝了兩盞茶,可一見大小姐跟自己說話都客氣地站起身,頓時心裏平衡不少。

她掃視了地上跪了一片的仆人,“我聽說小姐府上不太平,就是有些人在作妖。這些,就是大小姐要賣的?”

言鈴顏點點頭,隨後又笑笑:“整個相府的奴才除了我院子裏的,都是要賣的。”

眾人驚愕。

柳姨娘麵色慘白,大血虧啊大血虧

四姨娘跟三姨娘卻在暗地裏鬆了口氣,自己身邊的人都是些柳姨娘的人,早就想換人了。如今言鈴顏這麼一弄,算是幫她們擺脫了柳姨娘的控製。

王伢婆皺了皺眉頭,“可否請小姐把所有要發賣的人都找來?”

“可以。”言鈴顏說。

不一會兒,魐幾人就把整個相府的人都帶來了。其中包括柳姨娘以為可以逃過的言鈴白的嬤嬤,也一並被帶來了。

一眾人知道自己就要被發賣了,都吵吵鬧鬧的,一刻不停歇。

王伢婆不耐煩地道:“閉嘴!”

眾人噤聲。

王伢婆直言說:“大小姐,這其中一大部分人都太老了,我是不能要的。”

到時候若是出了人命,自己那生意的名聲肯定得受損。

言鈴顏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些人我自會處置,那剩下的就都交於你了。”

王伢婆這下才放了心,隨後找人把不要的人都挑出來,剩下的人自個兒就都買了。

“恕我多嘴一句,大小姐發賣這麼多的人,日後可有什麼打算?”王伢婆說。

言鈴顏知道她的心思,說:“不知王婆你那兒可還有人,府裏也不可以沒有下人不是?”

好賣好買,這都是一個商人該想到的。

王婆子笑了,“人還多的是,今年剛教習出來一批,能到相府來是他們的福分。”

“有勞王婆安排了。”言鈴顏笑說。

隨後,王伢婆便浩浩蕩蕩地領著一幹人走了。

方才還人山人海的院子如今剩下不到二十個人。

剩下幾個老的,言鈴顏不等她們鬧騰,給了幾筆“退休金”,便讓她們帶著賣身契離開。

一時間,柳姨娘還猶如置身夢中,不想言鈴顏第一天來就把自己辛苦經營的一切給打碎了。

三姨娘,四姨娘同各自的女兒將準備的禮物奉上,“大小姐,這是妾身幾個的一點心意,請大小姐笑納。”

“有心了。”言鈴顏說,收下了那些東西。

許嬤嬤見幾人來了,便請示言鈴顏“小姐可要驗收昨日的成果?”

“看看吧。”言鈴顏說。

許嬤嬤點頭,走到幾人麵前說:“向大小姐見禮。”

柳姨娘幾人站在同一位置,按照昨日許嬤嬤等人教習的禮儀,福身行禮:“給老爺,大小姐請安。”

言鈴顏掃視了一番,三姨娘四姨娘幾個做的還好,柳姨娘同言鈴蘭就像木頭一般生硬,像是今早上臨時學的一樣。

“嬤嬤覺得如何?”言鈴顏問。

許嬤嬤看了一眼,“這……”

“嬤嬤但說無妨,現在您是她們的老師,做得好便過,不好便罰,這權利交於你了。”

許嬤嬤得了準,正色起來。

她說:“三姨娘,三小姐,四姨娘四小姐都過了,二姨娘二小姐請再來一次。”

三姨娘幾個鬆了口氣,幸好昨日的辛苦沒有白費。

言鈴顏給幾人賜坐看茶,讓柳姨娘母女心裏頭憋了一口氣。

“給老爺,大小姐請安。”二人再來了一次,依舊不像樣。

“請再來一次。”許嬤嬤說。

柳姨娘母女咬牙:“給老爺,大小姐請安。”

“再來一次。”

“給老爺,大小姐請安。”

“再來一次。”

“……給老爺,大小姐請安。”

“再來一次。”

“給老爺,大小姐請安。”

“再來……”

一直做了不下五十遍,許嬤嬤方才鬆了口。

她說:“大小姐,都妥當了。”

言鈴顏點點頭,望著手腳發軟,又氣喘籲籲的柳姨娘母女,眼中狡黠。“木弟呢?”

柳姨娘咬著牙說:“木兒昨日受了傷,今日已經下不來床了。”

眾人沒有人是相信的。

這就下不來了?

平日言鈴木和人拚命時多重的傷都受過,這點還真全不的什麼。不過都是柳姨娘的私心罷了。

言鈴顏不予追究。

“三妹妹,四妹妹,你們都還沒吃飯吧?”言鈴顏問。

二人點點頭,按照規矩是要等請安之後才能吃的。

可如今府裏的人都被趕走了,她們就沒飯吃了。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外頭吃吧。”言鈴顏顛了掂方才買仆人的錢。

言鈴忠高興的說:“也好也好,這還是咱們一起吃飯呢。”

三姨娘幾人沒有異議。

柳姨娘急了,“那木兒怎麼辦?”

言鈴顏睨了她一眼,隨後似乎可惜地道:“他都已下不來床了,總不能抬著去。為了省錢,待會兒姨娘你可得剩些飯給他帶回來,別讓他餓著。”

既然你說他下不來床,那最好永遠不要下來啦。

柳姨娘聽完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出,氣得頭暈眼花的。

“太好了,長姐。咱們是要出府嗎?”言鈴小荷上前,想要去挽言鈴顏。

言鈴顏不著痕跡地躲開,說:“嗯,正好趁著時間帶你們出去轉轉,總悶在府裏不好,你們去換衣裳吧。”

言鈴小荷覺得尷尬,卻也忍了。

畢竟言鈴顏,才是如今最大的靠山。

待柳姨娘等人走後,言鈴忠就說:“你這樣恐是真惹怒柳家人了?”

柳家人的霸道,他可不是沒有見識過的。

如今言鈴顏一舉給相府來了個大換血,無疑是在向柳氏一族宣戰。他怕到時候,言鈴顏一介女子勢單力薄,自己又護不住她。

如若出了什麼事,他更不好向死去的夫人交代

言鈴顏不鹹不淡地道:“惹怒就惹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少能耐。”

“爹爹隻當你是小孩子性子,還是早些收手,給柳姨娘賠個不是,興許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些呢。爹爹也可以為你再找一個好的婆家,這輩子吃穿不愁。”言鈴忠勸著,顯然已經開始打算了。

言鈴顏冷笑,“爹爹是不相信顏兒,還是鑽狗洞鑽上癮了?”

“你……”言鈴忠被氣住了,胡子抖了抖,沒再說話。

他護不住自己的夫人,護不住自己的兒女,所有人怨恨他都好。這麼久的日子了,他都已經麻木。他隻希望兒女日後能過得好好的,不要再踏足這片荒蕪。

他軟弱,因為軟弱能換來兒女的安全,這樣就足夠了啊。

言鈴忠不求百年後兒女還能叫自己一聲爹,也隻是想要求得他們幸福的好。

良久,言鈴忠歎了口氣,說:“你要做什麼爹爹不攔你,可是別讓自己受傷,別讓小白受傷。爹爹隻有你們了。”

他就隻有他們了。

就算言鈴顏出了事,他也會拚盡全力給她最好的庇護。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言鈴忠今生唯一的失敗,便是治好了著國,卻荒了自己的家。任憑它雜草叢生,養起了毒蛇猛。

言鈴顏嗯了一聲,說到言鈴白,她倒想去見見這一個弟弟。

這唯一和言鈴顏有著至親血緣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們先去看看小白吧,我許久未見他了,心裏想得慌。”言鈴顏說。

言鈴忠點點頭,便起身帶路。

“也是,昨夜小白聽說你回來了也很高興,隻不過下不來床,所以沒有去看你。”

“三年前還好好的,那女人沒有派人調理麼?”言鈴顏皺著眉,顯然擔憂不已。

按照記憶,言鈴白三年前還是好好的,除了有輕微心疾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個,怎麼一晃過去竟都下不來床了。

言鈴忠歎了口氣,“她沒有這般大的氣度,一門心思都在蘭兒身上。”

“是麼?所以小白,其實過得並不好。爹爹你的委曲求全,並沒有換來那個女人對小白的一聲同情呢。”言鈴顏笑說。

她自小就沒有父親,卻渴望有一個老大那樣的父親。言鈴忠這樣的父親在她看來做得確實失敗,隻不過頂著個名分罷了。

言鈴忠身子一僵,“爹爹知道。”

他又怎會不知呢?

言鈴顏巨大的變化就是在告訴他,女兒已經忍夠了,她在變強,要撕掉以前所有的標簽。而變強的同時,也開始意識到懦弱和忍耐並不能換來美好。

隨後二人都不說話,來到言鈴白居住的白安堂。

院子還是從前的院子,隻不過雜草叢生,空氣中藥草味也重得很。

言鈴顏皺緊眉頭,“小白呢?”

“在裏頭,你隨我來。”言鈴忠看到這一景象,一瞬間衰敗許多。

那女人是真的沒有善待他的兒子,雖說她保證每月都有派人照顧,打掃白安堂,可是如今蕭條模樣,當真是有活物的模樣嗎。

院子裏很靜。

“如果小白出了什麼事,那個女人也沒必要活著了。”言鈴顏冰冷地聲音從身後傳來。

言鈴忠被冷汗浸濕了衣裳,全身血液都凍住了似得。

這三年,她必然苦極了吧。

“咳咳,咳咳咳……是姐姐來了嗎……咳咳咳……”虛弱的聲音從裏屋傳來,弱得像是要飛往遠方的風箏,在風中起伏。

言鈴顏不覺心上一疼,尋著聲音進了裏屋。

裏屋很暗,隻有微弱的一點陽光從破爛的窗戶灑進來,空氣中漂浮著塵埃,和蜘蛛網在風中一蕩一蕩的。

憑著敏銳的視覺,能暗中視物的她一眼見到了床上瘦小的言鈴白。

明明都十九歲了,可人卻瘦得和十五六歲一樣,枯瘦的身子,蠟黃的麵容,以及微弱的呼吸。

言鈴忠開了破窗,照亮了整個屋子,他笑著說:“小白,顏兒回來了。”

“姐姐,姐姐真的回來了……”言鈴白要做起來,可卻沒有力氣,他一動,身上破舊的衣裳就被撕破了,看來是幾年前的衣裳了吧。

言鈴顏眼眶一熱,上前扶住他,“我又不走,不用那麼著急。”

“…咳咳…小白好高興咳咳……姐姐終於回來了。姐姐,歐陽彥…咳咳…對你好麼……”

言鈴忠忙說:“自然是好的,你不要擔心。”

“咳,那就好。”言鈴白似乎鬆了口氣,他終於起身,言鈴顏也終於看清了他。

和自己有幾分相像,隻不過麵色枯瘦蠟黃得不像正常人,如若真養好了也是能迷倒一幹女子的,肯定比那言鈴木好。

不想剛起身,言鈴白虛晃兩下,就要倒下,素娘連忙扶住他,暗中替他把了脈。

“天啊,大少爺身子這麼虛弱,是許久未進食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她適時噤聲,眼裏頭一次流露同情。

他還是個孩子吧,那個女人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