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麗妃真是欺人太甚了！”蕭蘭妃開始憤憤不平。
言鈴顏不語，默默替那可憐女子燒完了紙，道句節哀便要走。
丫鬟拉住她，邊磕頭邊道：“求太子妃幫幫奴婢吧，娘娘死得太冤了，還處處受人欺負，奴婢不甘，奴婢不甘啊！”
“你知道的，後宮之事我做不得主，不過我可以把你帶到皇後娘娘那裏，到時候有什麼冤屈，你都可以跟她說。”言鈴顏抽回袖子，麵色清冷，看來並沒有要幫忙的打算。
丫鬟搖搖頭，“麗妃為朝中大族，就算同皇後娘娘說，皇後娘娘也不敢動她，頂多苛責兩句，這事兒便這麼過去了。她麗妃依舊是麗妃，可我家娘娘……”
蕭蘭妃也忍不住道：“要不就幫幫她吧，而且這麗妃從前總欺負你，今日要不是歐陽駱那家夥趕到，恐怕你還得吃虧。”
她從前是受寵慣了的，雖然蕭黎淵的父親也是三妻四妾，可真正臨幸的也就隻有蕭蘭妃這個皇後，以及底下的蕭淑妃龍氏和良妃淳於氏。
她們三個是從剛開始就陪著蕭黎淵之父的，所以幾人之間也沒多大不和，平日裏就愛吵吵嘴，可也相處和睦。蕭淑妃和良妃都知道蕭蘭妃同蕭黎淵之父是青梅竹馬，兩人自小便相愛，所以平日裏也隻是盡了輔佐皇後的薄力。其他的，也就不爭不搶。
除了那些大臣送來的貴人什麼的，平日裏便隻會挑食生端，盡惹人厭煩。
“幫？”言鈴顏笑了笑，似乎嘲諷。“是要我去殺了麗妃嗎？”
這樣做，必定會掀起狂風大浪。
“這……”蕭蘭妃語凝。
可是這樣的事，素來無聊的言鈴顏也忍不住不管。誰讓麗妃從前欺負過原主呢？
言鈴顏看向那丫鬟，“你的娘娘娘家是做什麼的？”
丫鬟破涕，回說：“稟太子妃，娘家是兵部侍郎，不過被麗妃一族壓製得沒什麼實權。原以為娘娘進了宮能有所好轉，卻不想被麗妃陷害與人通奸……”
“通奸？皇上沒查嗎？”言鈴顏問。
丫鬟眼神暗淡，低聲道：“那人被麗妃吹了枕邊風，直接便把我家娘娘打入了冷宮，別說查，連見都不見我家娘娘一眼。”
“嘖，跟歐陽彥一樣，夠狠心的。”言鈴顏笑著道。
想起上次歐陽彥捉奸，直接提著劍便刺了。果然是父子，都是相同的德行。
“胡說，簡直是胡說八道！陛下隻是公事太過繁忙罷了，還有太子妃，太子可是你的夫君，你怎麼能直呼太子的名諱？成何體統？”烏特叫道，似乎非常生氣。
“名字取了不是給人叫的嗎？”言鈴顏反問。
“這……”烏特直接被噎了。“可他是未來的天子，他……”
言鈴顏冷笑了一聲，“天子？說句實話，他哪有幾分太子的樣子？花銷無度，貪戀美色，是非不分，任意傷人，不把將士的性命當回事，為了可笑的脾氣，竟不把周邊民眾的性命放在眼裏。最可恨的是，士兵在烈日下訓練，渴得都暈倒了。可他們呢，嫌水太燙便把水倒了，你說這是一個天子該做的嗎？平日裏竟是些小孩子脾氣，說句難聽的，都是讓皇帝皇後給慣的，寵兒無度。作為父母這像話嗎？我看歐陽彥不順眼很久了我告訴你！”
這一口氣說出來的話隻把眾人聽得直愣，嘴巴張得老大。
反應過來的烏特被氣得不輕，指著言鈴顏的手都是顫抖的，“你…你…你竟敢說陛下和娘娘的不是，你可知道，就算你是太子妃，也是要殺頭的！”
“要殺頭我不介意，你現在大可以到皇上身邊告發我，死之前最好再賜我一封休書，這樣的話我死了也是言鈴顏，而不是歐陽言鈴氏，多憋屈。”言鈴顏繼續道。
“你……大逆不道！”烏特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了這麼句話。他不敢相信，那個唯唯諾諾，柔弱可憐的言鈴顏會說出這樣的話。
今夜給他的震撼，真是太多太多了。
蕭蘭妃見此，攔在二人中間，無奈道：“都少說兩句，這裏平常也是有人巡夜的，到時候把人引來就糟了。”
烏特努努嘴，而後撇過頭不再言語。
言鈴顏扶起丫鬟，“先跟我回竹宮，到時候自會幫你。”
丫鬟連連道謝，隨後跟著三人回了竹宮。
“姑娘，他們是……”
魐幾人似乎等了言鈴顏許久，見到言鈴顏回來不由一喜。
言鈴顏道：“無關緊要的人罷了，我出去這段時間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魐道：“姑娘放心，麗妃她們沒有過來滋事。不過剛剛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總往這邊看，似乎有什麼目的。”
“目的？”言鈴顏道，“還是算了，夜裏多留個心眼，如果沒事就不要輕舉妄動。”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麗妃幾個不是好糾纏的，能不惹就不惹。
“還有……”魐似乎還有話要說。
“還有什麼事嗎？”
魐說：“王爺那邊剛才來知會，說明晚上他們也要動身，不知道姑娘你同不同一道？”
聞言，言鈴顏手上一頓，總覺得蕭黎淵這人是提前算計好她的。
蕭蘭妃似乎很高興，連忙道：“一道一道，幾個人路上也有照應，就這麼決定了。”
魐點點頭，而後見言鈴顏也沒有什麼異議。便退下了。
“你看你和王爺多有緣分，想事兒都能想到一塊。這簡直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啊！”蕭蘭妃道。
言鈴顏一想到昨日，腦袋裏就亂得厲害。她道：“也提不上什麼緣分，也不過是前世擦肩時多看了一眼。所以今生遇見了，注定糾纏幾日，以後還是各走各的。”
說實話，她心裏頭對蕭黎淵這人不知該如何評價。好人，壞人？
可總歸來說，都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利用她。
就算是好人，他也是認為他是好人的人眼中的好人。是壞人，亦如此。
言鈴顏如此一說，蕭蘭妃麵上的喜氣也漸漸剝落。
而烏特，卻對幾人的話充滿疑惑。那位王爺，是誰？
同言鈴顏又是什麼關係？
隨後安頓好烏特和丫鬟兩人，竹宮的一日終於漸漸歸隱夜色。
一日奔波，所有人很快便進入夢鄉。
而言鈴顏是個有潔癖的，自個兒燒了水洗澡。
泡入熱水之中，全身的神經似乎都得到了放鬆，一下放鬆了警惕。
或許是太過疲勞，不一會兒言鈴顏便睡了過去。
夢裏，少年時候，與無憂無緣，踏上血腥。
“顏顏，你和邁克羅是我一直重點培養的。我對你們傾注了太多心血，對我來說，你們就是我的孩子。”那人說。
言鈴顏很高興，因為有邁克羅和老大在身邊，那對她來說就是最幸福的時刻。
雪樹剛剛起步，老大把她和邁克羅作為重點培養。後來，越做越大，人越來越多。接的生意也越來越多，殺的人也越來越多，仇家也越來越多。
老大的重心漸漸偏移。
所以最後，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上了西天。
心，好疼。
言鈴顏被疼醒，心頭是一陣陣的絞痛。不同心疾的，是在盟邦城時一樣的痛。
可能是蕭黎淵又疼了吧。
言鈴顏想著，心口越來越疼。她起了身，未免待會兒疼昏了栽入水裏，搞不好又是一屍兩命。
她特意抬頭看了看天，竟是月圓之夜。
看來是特殊時間才會發作的，也不知他怎麼樣了。言鈴顏想到。
伴隨著疼痛，她也未眠，就像是陪著蕭黎淵一般。她替他分擔了一半的痛苦，此刻的他比起從前應該會輕鬆不少。她不難想象他此刻的模樣，他們有時候都是一樣的人，卻痛極了也是忍著。
言鈴顏不由撫上脖子上的相思印，那裏似乎在微微發熱。“希望你的痛苦快點過去，快點好起來。”
後來慢慢不痛了，可言鈴顏也沒有了睡意。
“又是一個磨人的夜晚啊。”言鈴顏感歎道。
她拿出軍令忍不住觀賞，看到這東西，她似乎就看到了自由。
那所有事，都要盡快解決了。不管是楊子姝還是楊小妹，以及與歐陽彥同蕭黎淵的糾葛。
“扣扣扣。”有人敲門。
言鈴顏起身，“誰？”
門外人道：“是我。”是蕭蘭妃。
言鈴顏開了門，讓蕭蘭妃進來？“你怎麼來了？”
蕭蘭妃爬上言鈴顏的床，說道：“今天是月圓之夜，王爺肯定很疼。你和他合了相思印，那同他肯定是一樣的。所以我來陪陪你。”
言鈴顏雖不習慣和別人同睡一榻，可還是躺在蕭蘭妃旁邊，“方才倒是疼得厲害，不過現在已經不疼了。”
“如此便好。”蕭蘭妃似乎鬆了口氣。她剛才還怕言鈴顏會撐不住呢，畢竟對方隻是一個女孩子，而不是像蕭黎淵那樣被變態化的人。
“你對他，似乎很了解。”言鈴顏道。
雖說是知道蕭蘭妃奴婢的身份是唬人的，不過她還是對蕭蘭妃的真實身份充滿了好奇。
蕭蘭妃無奈笑笑，“你一直就不相信我的身份不是嗎？”
“也對。說真的我很好奇你的真實身份。”言鈴顏翻了個身，背對著蕭蘭妃。
“你可以直接問王爺，隻要你問，他會告訴你的。”
這當然，有更深層的意思。
“那還是算了吧，我和他不過萍水相逢，了解那麼多也沒什麼用處。”言鈴顏聳聳肩，當然，心裏頭微微抽了一下。
他感應到了吧？
說到此處，蕭蘭妃便忍不住黯傷。
“睡覺，我可不想長皺紋。”言鈴顏打斷了還要開口的蕭蘭妃。
蕭蘭妃撇撇嘴，看著言鈴顏的背影，又忍不住道：“我可以抱著你睡嗎？”
那明日自己就可以向蕭黎淵炫耀，也好看看他略有不爽的反應。
“拒絕。”言鈴顏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