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埃爾特手中掙脫開的亞巴頓臉上表情仍然波瀾不驚,倒不如說打從一開始他就計劃好了一切。十年了,十年來對埃爾特的嚴密監控讓他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埃爾特的人。他知道埃爾特體內所暗藏的那股潛力,也知道憑借著這賜予他的天賦,埃爾特能夠活著度過任何難關。
埃爾特的生命從出生開始就不屬於他自己了,這一點埃爾特在成為破曉者之後才逐漸明白過來——破曉者的生命屬於菲爾緹斯大陸,而在自己奉獻出自己的破曉者之力前,他會受到這片土地的祝福和保護。但埃爾特已經開始漸漸對這把上古神器和所謂的破曉者傳說感到懷疑了,麵對眼前不可戰勝的異魔大軍,埃爾特第一次感到一種強有力的壓迫感和無助感湧上心頭。
集合所有人類的力量恐怕都難以抵禦如此數量的異魔大軍,菲爾緹斯大陸的命運可能就要從裂隙哨塔打開的那一刻開始改變了。一想到自己受到薩爾奎瑟斯的蠱惑使用世界之鑰打開了裂隙哨塔,埃爾特就後悔不及。他心裏當然知道,就算自己沒能受到蠱惑打開這道兩個世界間的傳送門,也早晚會有人頂不住薩爾奎瑟斯的蠱惑。但那至少可以為人類的生命延續一段時間,但是如今,異魔已經大舉入境。況且,令埃爾特最為擔憂的是,他知道眼前的這支異魔大軍,恐怕隻是異世界裏極少一部分異魔軍團的兵力。
僅僅是這樣成千上萬的敵人數量,人類就幾乎無法應付了,若是整個異世界的怪物們都來到這個本就支離破碎的大陸……埃爾特不敢想象。他看向城下黑壓壓的異魔大軍,撿起地上的弓箭,繼續和其它的守城衛兵們射出還能使用的每一根弓箭,試圖多殺死幾個怪物,為雪落城的建設和防守爭取時間。
“我已經說過了,這樣的防守毫無意義。在眼下這種情況下,隻有法師才能挽救這場戰局。”亞巴頓站得筆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之後,打了一個響指,“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你埃爾特根本不配成為這個世界的救世主,沒有任何法術天賦的你就算吸取了我的荒蕪法力精華,卻沒能從中習得任何法術,這就是你的存在毫無意義的象征。而我……會用我的法術告訴你,告訴這些衛兵,隻有屠殺,能夠拯救這個世界。”
“這就是你十年前做出那些瘋狂行徑的緣由麼?”埃爾特再一次放下手中的弓箭,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亞巴頓的側臉,大聲嗬斥,“你十年前在麥克韋恩帝國境內肆無忌憚的殺人,並不是為了取樂,而是為了讓人們意識到,隻有殺戮才能解決事端?你這個偏激的瘋子!”
“事到如今,你還是認為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嗎?當異魔兵臨城下,自己卻什麼也做不到的時候,你還認為殺戮是錯誤的嗎?這些人就算不死在我的手上,也會死在這些即將湧入城市的異魔手上。”亞巴頓沒有理會埃爾特挑釁的目光,他剛剛打出響指的右手指尖突然開始湧出大量發出惡臭和血腥味的粘稠物,這些粘稠物聚在一起,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從亞巴頓的手指指尖流下,淌在城牆上,如同爬牆藤蔓一般迅速流向牆根。
離亞巴頓近在咫尺的埃爾特實在難以忍受這股腥臭的法術粘稠物,他皺起眉頭,用手堵住口鼻,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而趕去支援其它城牆衛兵的蒂娜、魯特和卡爾斯倒是並沒有聞見亞巴頓法術的邪惡氣息。
“這是什麼邪惡的巫術!”埃爾特靠在城牆上,後退了好幾步之後,那股難忍的惡臭味才淡了許多。他這才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的味道幾乎讓他窒息。他順著法術粘稠物向下流動的位置看去,才發現這些亞巴頓的“法力精華”正在悄然散去。
“這就是你本應學會的荒蕪法術。”亞巴頓搖了搖頭,仿佛真的替埃爾特感到惋惜,“十年前,你的天賦讓你從我體內抽走了大量的荒蕪法術能量,幾乎讓我元氣大傷。但吸取了如此巨量的魔法能量本應讓你瞬間死亡,但你卻毫發無損。這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明白。”埃爾特也隻得困惑的搖頭。
“但當我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卻沒有感覺到任何荒蕪法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