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娘親

蘇青柳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菡萏院,一進院門就聞到滿院的清香,原來是自己院中的蓮花綻開了優美的身姿,向主人吐露著她們的芬芳,伴隨著陣陣的香氣襲來,蘇青柳才感覺自己混亂的思緒有了一絲清明。

即便是想要欣賞如此美景,蘇青柳也有心無力,連日的奔波勞頓以及心理上的種種衝擊,讓蘇青柳此刻疲憊不堪,滿心希望麵前有一張大床,可以讓自己好好的睡一覺,但是因為在外不方便,幾日都沒有好好的沐浴。

蘇青柳在白芷的服侍下,卸去了釵環,勉強的擦拭了下身體,就上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蘇青柳睡到辰時才醒,醒來之後,就覺得渾身乏力,腦袋裏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撕咬,蘇青柳的臉色愈發的白了,甚至是在緩解頭疼的時候,不小心將自己左肩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頓時浸透了白色的中衣。

守在門外的白芨十分納悶,平日裏早早就起身去書房練習書法的小姐,怎麼今日已經辰時還未醒來,但是畢竟自己是剛剛被提拔到大丫鬟的位置上,和小姐相處難免還有一絲畏懼,但又想到白芷姐姐此刻正被老爺叫去問話,自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門外的白芨焦急的等著屋裏的蘇青柳起床,但是到辰時三刻還沒有聽到蘇青柳的呼喚,而白芷姐姐也沒有回來,白芨思前想後還是敲了敲門問道“小姐可否起身了?”但是久久都沒有得到屋裏的回答,白芨心頭閃過一絲不安。

白芨再次敲門確認,卻依舊沒有答案,白芨再也無法等在原地,隻好向屋裏的蘇青柳稟報了一聲,“小姐,奴婢進來了。”然後白芨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進了蘇青柳的閨閣,但是並沒有見到正廳裏有小姐的存在,白芨隻好再次大膽的向臥房走去。

此刻的蘇青柳,因為頭痛欲裂,再加上左肩的傷口崩裂,頓時被巨大的疼痛刺激的暈了過去,所以屋裏才一直悄無聲息。

白芨一進臥房就看到自家小姐麵無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床上的簾子被蘇青柳倒下時壓在身底的樣子,而蘇青柳的身上更是被血染紅。白芨看著這一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跌坐在地上,過了好久才緩過來勁。

等到白芨緩了過來,才顫巍巍的站起來,一步一挪的走到床邊,想要伸手去探查蘇青柳的鼻息,但還是因為自己內心的害怕,幾番想要伸手都沒有伸出去,最後終於一咬牙,伸出了手,等到感覺到蘇青柳還有微弱的呼吸時,白芨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這時白芷也回到了菡萏院,看見院子裏除了灑掃的侍女,都沒有一個人,白術,白芍,白芨那幾個丫頭去哪兒了,正當白芷心裏納悶的時候,就見屋子裏衝出來一個身影,與正要進屋的白芷撞了個滿懷。

頓時兩個人都跌作一團,白芷一看這丫頭冒冒失失的在院子裏這樣橫衝直撞,若是讓外人看到了,豈不是要說小姐沒有教養,想到這裏,白芷一個挺身就站了起來,板著一張臉準備開始教訓丫頭的時候。

白芨看著自己撞到了人,也沒有準備道歉,而是一咕嚕轉了過來,手腳並用的向門外衝去,白芷這才看清楚是白芨,又看到白芨驚慌失措的樣子,白芷連忙伸手抓住了白芨,出身詢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難道是小姐出事了?”

也不能怪白芷這樣想,畢竟自從蘇青柳落水傷寒醒來之後,自家小姐就一直多災多難的,更是受了那麼嚴重的傷,難道小姐又被人刺傷了嗎?

白芷也不等白芨開口,就轉身向屋裏衝了過去,白芨被白芷的詢問從驚懼中驚醒過來,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去找大夫,忙著就向院外跑去,準備找大夫。

白芷這時候也衝到了床邊,看著自家小姐一副氣若遊絲的樣子,心裏就是一個咯噔,連忙大聲叫了起來,但是院中本來就沒有幾個人,又因為蘇青柳有命令,沒有自己的允許,都不得擅自靠近主屋,所以白芷的呼喚,並沒有找來幾個人。

白芨這時候也跑到了蘇府的二門,準備從這裏的側門出去找大夫,恰好被練完武功出來想自己母親請安的蘇青雲看了個正著,蘇青雲一開始不知道這個慌亂的丫頭是自己姐姐身邊的,但是看著這丫頭的衣服和蘇青柳身邊的白芷穿的十分相似,思考了一下,還是將人攔了下來。

“你是我姐姐身邊的丫頭?這麼著急,可是我姐姐出了什麼事情?”蘇青雲直接開口問道,而白芨因為蘇青雲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隨即緩過神來,但是因為跑的過於著急,所以說話有些結結巴巴的。

“回……回雲少爺,我是三小姐的丫頭,三小姐現在病重,奴婢……奴婢現在要去請大夫。”白芨說完話就準備繼續向門外跑去,蘇青雲一聽,自己的姐姐有生命危險,心裏十分著急,又想到之前蘇青柳對自己的不離不棄,甚至是獨自去救自己,心裏難過極了。

於是蘇青雲,駕起自己還不算快的輕功向府外飛去,在越過牆頭的一瞬間,還不忘讓白芨趕快回到菡萏院照顧自己的姐姐。白芨看到蘇青雲一個縱身就到了自己前麵,臉上出現一瞬間的呆滯,隨即又在蘇青雲的話裏麵反應過來,轉身向來時的路跑了回去。

原地隻留下蘇青雲的書童蘇桐,蘇桐看兩人都走了,自己也隻好繼續向蘇青柳和蘇青雲的生母,也就是雅姨娘的院子走去。到了雅姨娘的風清院,正巧碰到雅姨娘在院中看書,而雅姨娘看到隻有蘇桐一個人來,就問蘇青雲去了哪裏。

蘇桐哪敢隱瞞,忙著將在二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雅姨娘,雅姨娘心裏就是一痛,怎麼青柳這丫頭又病了,前些日子落水的風寒還沒好全,這怎麼就又受了箭傷,雅姨娘心裏十分著急,然後就準備直接出了風清院到蘇青柳的菡萏院去看望蘇青柳。

但是當雅姨娘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兩個粗使嬤嬤就從院門口的兩邊走了出來,擋在院門口不讓雅姨娘出去,雅姨娘看著門口的兩個粗使嬤嬤,眼裏不知覺得流下眼淚。

兩個粗使嬤嬤看著眼前垂淚的雅姨娘,展現出來的梨花帶雨的風情,心裏也是閃過一絲不忍,但是蘇老爺說了,若是讓雅姨娘出了院子,那麼自己就會被全家發賣出去,兩個粗使嬤嬤隻好壓下心裏的憐憫,麵色不改的擋在院門口。

若是平日,雅姨娘看著如此堅決的兩個粗使嬤嬤就會知難而退,但是今日卻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硬是要出這個院子,而雅姨娘身邊的秋實和蘇桐自然是幫著雅姨娘,兩人分別對上了一個粗使嬤嬤,這才讓雅姨娘有機會跑出風清院。

雅姨娘出了風清院,正想要去菡萏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菡萏院在那裏都不知道,更是再出了院子之後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樣子,隻是多少年沒有出來了,雅姨娘隻能憑著心裏那絲和蘇青柳微妙的聯係,跌跌撞撞的摸索前行。

一直到蘇青雲帶著大夫回來的時候,才看見自己的娘親已經摸索到了離菡萏院不遠的春芳院,蘇青雲看著自己的娘親,不由得閃過一絲心酸,自己娘親不能出風清院的事自己在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隱約的察覺出來,但是原因卻不知曉。

蘇青雲沒有糾結自己娘親怎麼突然出來,而是一把拉過雅姨娘,一手又拉著大夫,匆匆的進了菡萏院,而這時蘇青柳也被白芷叫來的白術,救了過來,雅姨娘一進屋就看見蘇青柳虛弱地躺在床上,肩膀上隱約可見的血跡。

雅姨娘看著這樣的蘇青柳,原本正要邁進門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想要往回走,而蘇青雲則是在雅姨娘身後將雅姨娘一把拉住,並且高聲叫道“姐姐,娘親來看你了。”雅姨娘心裏就是一驚,立馬說道“胡鬧,沒看你姐姐都那樣了,你這麼大聲會吵到她的。”

蘇青雲被雅姨娘一訓斥,立馬噤了聲,不敢多做言語,但手卻一直緊緊地抓著雅姨娘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是放開了大夫,並且指了指屋裏,大夫自然明白蘇青雲的想法,就進了屋裏,而這時屋裏的丫頭們也將屏風擺好,阻隔了眾人的視線。

屋裏的蘇青柳聽到蘇青雲的喊聲,先是一愣,隨即陷入沉思,娘親,自己的娘親從小都沒有見過,隻是聽眾人說府上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而且自己之所以之前對蘇青雲那麼的不好,就是因為蘇青雲直到七歲才離開母親身邊。

蘇青柳一直是在羨慕蘇青雲可以享受到母親的疼愛,而自己卻要早早的在大夫人手下討生活,想到這裏蘇青柳的思緒不得不就此中斷,因為此刻蘇青柳麵前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