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岸抬起右手捂臉,表情很是一言難盡。
“老子年輕的時候可是武林盟主。”厲勉擺出標準的華爾茲動作,“謝岸,老子真羨慕你,有人為你傷心,為你跳舞。”
眾人的目光都被厲勉吸引了過來,有幾個直接掏出手機開始錄像。
“Music起——”厲勉姿勢一換,擺出邁克爾傑克遜的經典動作。
謝岸一言不發不動聲色往人群裏鑽,太丟臉了,為了避免有人懷疑他跟厲勉這精神病認識,還是先跑為敬。
“謝岸!”厲勉眼神敏銳地捕捉到謝岸開溜的背影,“哪裏逃?給老子滾回來!”
謝岸權當沒聽見,這一刻他不叫謝岸。
“謝岸!”厲勉見謝岸貓著身子飛快朝人群裏鑽,氣得火冒三丈,舞也不跳了,三兩下推開人群一把揪住謝岸。
謝岸大衣後領被拎住,眼看注意這邊的人越來越多,謝岸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來了個金蟬脫殼,外套和溜走二者不可兼得,謝岸選擇了拋棄前者。
厲勉看著謝岸穿著單薄的襯衫往大門走,氣得拔腿就追,“謝岸!”
謝岸充耳未聞,腳下步伐加快。
“謝岸!”厲勉撿起謝岸的外套大步跟了上去,“別跑!”
本來謝岸沒打算跑的,聽到這中氣十足仇恨滿滿的一聲,拔腿就開跑。
十分鍾後,兩人在公交站台大眼瞪小眼。
“你倒是跑啊。”厲勉打了個酒嗝,陰惻惻地看著謝岸,“眼睛瞎了?沒看到路上結冰?跑那麼快摔不死你。”
謝岸冷眼瞧著厲勉。
“是不是打不到車?嘖嘖。”厲勉得意地揮動著謝岸的外套,“這個點可沒公交跑。”
“衣服還我。”謝岸咬牙,哆嗦了一下。
“不還。”厲勉眼珠一轉,改變了主意,“還你可以,叫聲老攻來聽聽。”
謝岸正要開口罵人,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厲勉轉過臉,一臉幸災樂禍,冷死你冷死你。
“再給你一次機會,衣服還我。”
謝岸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厲勉還是把衣服還了回去,他可沒忘謝岸抵抗力差,動不動就發燒感冒。
“大冷的天就穿兩件。”厲勉語氣雖然聽起來像是在教訓人,但還是帶了幾分吃味,“那個趙小姐就那麼好?值得你穿這麼少?凍壞了怎麼辦?去醫院掛水嗎?也不看看你血管那麼細,護士連紮針的地方都找不到……”
謝岸:……
突然有一輛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溫和的臉,“謝岸?”
這聲音……
厲勉登時就是一個激靈,把謝岸往身後一薅,別看謝岸不矮,但骨架小,兩人的身形差擺在那兒,厲勉這一擋,直接把謝岸遮了個嚴實,“爸爸的好大兒啊,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接爸爸了?”
“秦先生別理他。”謝岸推開厲勉,拉開車門坐到後座,“辛苦秦先生送我回去。”
“叫我秦淮就好。”秦淮把車內空調溫度調高,“冷不冷?我車上有外套。”
謝岸搖頭,把後座車門鎖死,“我們走吧。”
“不管你朋友了?”秦淮雖然這樣問,但顯然不想讓厲勉上車,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因為道路凝凍,秦淮開得很慢,這不,被反應過來的厲勉追上了。
“我說你倆趕著去投胎?”厲勉試圖拉開車門和謝岸坐在一起,第一次沒拉開,又用力拉了第二次,“謝岸!”
謝岸戴了耳機,腦袋偏向一邊,看起來睡著了。
厲勉知道謝岸這大尾巴狼沒睡著,使勁拍拍車窗,“老子要進去!”
“這位先生,副駕駛可以坐。”秦淮看不下去了,皺著眉有些不悅地開口:“我朋友很累,你別吵他。”
厲勉走到另一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鑽了進去,係好安全帶,又忍不住轉頭去看謝岸,謝岸看上去困了,柔和的車燈打在他半邊側臉上,他眼睫很長,垂落一小片陰影,鼻翼輕輕扇動,胸口起伏規律,厲勉心一軟,語氣都放柔了,“謝岸,係安全帶。”
見謝岸不動,厲勉安全帶一解,脫掉鞋子從副駕駛爬到後座。
“喂!”秦淮正要出聲製止,厲勉已經輕車熟路爬到了後座。
“真讓人不省心。”厲勉不高興地嘟囔了一句,“大腿給你枕。”
厲勉說完也不管謝岸同不同意,硬是把謝岸放倒。
謝岸不安地動了動,厲勉立馬出聲威脅,“再亂動把你丟出去。”
回去的路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秦淮一路上都臭著一張臉。
“謝寶寶睡吧睡吧。”厲勉哄小孩似的拍著謝岸後背,“老公給你唱歌歌。”
秦淮開車的動作一頓,車子朝前打滑幾米,嚇得厲勉急忙抱住謝岸,“會不會開車?再這樣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秦淮終於忍無可忍,“把你的手拿開,別碰謝岸!還有,不準叫他謝寶寶!”
厲勉一聽火氣就上來了,“老子的人老子想怎麼叫就怎麼叫,你個不孝子,敢這樣跟老子說話,小心老子把你逐出厲家。”
兩人說話的聲音太大,謝岸被吵醒,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像灌滿了鉛。
謝岸不舒服地皺起眉頭,“吵什麼?”
厲勉見謝岸被吵醒,狠狠剜了秦淮一眼,趁謝岸還沒清醒,低下頭就親了謝岸額頭一口。
幾秒鍾後,厲勉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謀殺親夫了,謝岸你丫的下手輕點。”
等下了車,秦淮看到的就是鼻青臉腫的厲勉。
“謝岸,你下手會不會太重了?”秦淮擔憂地看了厲勉一眼,“他這樣要不要送醫院?”
“你才送醫院。”厲勉捂著青紫的嘴角,不甘示弱地瞪了秦淮一眼,“你老子我好得很。”
“謝謝秦先生。”謝岸從車上下來。
“客氣。”秦淮鎖好車門,跟在謝岸身後,“謝先生,我家裏空調壞了,可不可以去你那兒住一晚上?”
秦淮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的學識他的自尊都不允許他這麼主動,但今晚厲勉讓他感覺到了危機感,他也相信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謝岸不會看不出來。
“抱歉。”謝岸輕輕頷首,“我那兒小,住不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