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通天塔,名稱很唬人,實際上是異界大陸用來檢測小孩子天賦等級的奢侈工具。多是名門望族才用得起,鎮北將軍府也有類似的東西,沒那麼花裏胡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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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是座山城,建築參差分布,別具美感。無魂傀儡事件,讓整個江湖都受到衝擊——死在十萬大山的修行者,來自五湖四海。
什麼玄脈七俠、雲州六傻,琅琊城自然也有高手前往。
任何江湖強者的隕落,都會改變當地的勢力格局。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強者歿,另有新人出!
烈陽當然不會奢侈的睡上大半天,午休一小時,便仔細研究了一遍挽誠將軍提供的鬥場資料。
以磨練為目的,便不能啟用昭烈劍、黑翼,烈陽的戰鬥力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大略確定挑戰目標之後,他戴上麵具,用黑天將修為波動、神魂波動全部掩蓋,躲開諸多眼線的查探,獨自溜達出了酒樓。
“戴著麵具,真是不爽……”烈陽心底是厭惡極了麵具下的生活,“而且戴著麵具上街溜達,貌似挺二逼的?”
大丈夫闖蕩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極境戰隊的五人卻都隻能躲在麵具之下,連身份牌都是假的,實在憋屈得很。
“除非辰帝和我爺爺都不搞事,否則……”烈陽的心情很複雜,“在分出勝負之前,怕是不能以真實身份行走天下了。”
可是現在,祖父烈飛還有辰帝陛下,都明擺著想要搞出點事情,而且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唉,過幾天回家再說了。”烈陽很頭疼,他對於權謀沒多大概念,亦不追求權力。星塵大陸的天下,終究是辰帝的。
烈陽也不願看到辰國的將士自相殘殺。
隨著山勢漫步,烈陽難得有心情觀賞些市井人聲,大約是顧雪的天賦,令他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不知道雪兒的天賦之前,烈陽對於生活並沒有很直觀的概念。
但是從明天開始,雪兒也會開始修行,以後繁瑣的家務誰來做?再強的修行者也要過日子,過日子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洗衣做飯掃屋子。
現在的烈陽,反而懷念起劫陣嶽陽樓的日子。
每天早晨,雪兒會早早起來準備早餐,一天到晚操持家務,知道體貼人。
那樣的日子,以後怕是再也不會有。
倒不是烈陽想讓她做家務,而是另有擔心——在烈陽心裏,顧雪終究是一個令人憐惜的小丫頭,與其擁有一身修為去打打殺殺,不如安心待在家裏。
成為修行者,就是戰士!
烈陽對戰士的要求極為嚴格,可沒有對小侍女那般溫暖。
“希望雪兒能熬過來吧……”烈陽心裏歎了歎,不知不覺走到鬧市,一群人簇擁在左側街邊,麵向精巧的閣樓,正一個勁的起哄,嘰嘰喳喳的也不知在說什麼。
烈陽不喜歡湊熱鬧,甚至沒往熱鬧處多看一眼,隻顧往前走。
經過人群時,恰是熱鬧的最高峰,冷不丁的,風老的聲音忽然傳來:“躲!”
“嗯?”烈陽滿臉懵逼,“躲啥?”
他下意識鋪展神魂,愕然發現有一個圓乎乎的東西砸向自個兒的腦門——他刻意和人群保持了些許距離,那些人似乎正在爭奪這件東西,頓時山呼海嘯般衝過來。
可是那東西速度恰好,任人如何追趕,都會先一步砸中烈陽。
烈陽到底是沒有防備,而且神魂分辨出那圓乎乎的玩意貌似沒什麼殺傷力,左手一抬,精準的將之拿在手裏。
轉眼一看,愕然發現這是一個腦袋大的繡花彩球!
“啥玩意?”烈陽是北方人,心裏裝的都是打仗那點事,對於江湖上的三教九流知之甚少,臉上頗為茫然。
而熱鬧的人群,也陷入了死寂。
無數視線聚攏到烈陽身上,情緒不一而足。驚訝的、羨慕的、嫉妒的、仇視的,樣樣都有。
一些人本來還想上手搶,可是定睛一看,發現烈陽穿著絕靈鬥場的製服,頓時蔫了下去。絕靈鬥場的強者,向來受人敬畏。
“師父,這是啥?幹嘛用的?”烈陽不知道大家為何情緒怪異,連忙向老師求教。
風老翻了個白眼:“讓你躲你不躲,瑪德智障!這是一些地區民族的習慣,姑娘家拋繡球,砸中了你,就是要你娶她!你這臭小子,怎麼盡會惹事?”
“臥槽?”烈陽懵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炎關上將,這會兒還真有些發怵。
偏頭往左側的閣樓上一看,果然看見諸多侍女簇擁下,一名穿著燙紅繡金裙裳、以紗遮麵的曼妙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皮膚雪白剔透,雖用嫣紅麵紗遮了口鼻,烈陽卻仍能分辨出她精致的五官。臉頰削瘦,下巴精巧,加上婀娜的身段,的確是千裏挑一的傾城絕色。
怪不得引來如此多的青俊後生,其中不少還是天資不凡的修行者!
然而那一雙妙目水汪汪的,正脈脈的看著烈陽。
“我滴個媽耶,這也太隨便了吧……”
烈陽被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驚得略退半步,像是被嚇到了似的,連忙道:“我,我路過,沒想爭繡球——”
說著還尷尬的咧咧嘴:“你們……再來一次?”
烈陽這麼一說,不少人眼裏又燃起了希望,一個人眼疾手快,就從烈陽手裏把繡球搶走,又拋上了閣樓:“白小姐也聽見了,這位公子隻是偶然路過,還請白小姐重新擇選!”
繡球又回到白小姐手中,她好像著了魔似的,眼裏就隻有烈陽。眼看著他即將走遠,心裏執拗的道:“無意路過也是緣分,本小姐既然看中了你,難道你還敢嫌棄本小姐不成!嫁與你,總比嫁給那個畜生強!”
她捧著繡球,蔥白玉指在繡球上暗施法訣,看似隨意的往下一拋,可是繡球就像長了眼似的,竟然躲過了許多修行者的攔截,在空中曲線飛行——
“躲!”風老憋壞的聲音響在識海,聽他的語氣,貌似還挺希望烈陽被砸中的。
烈陽這一次早有準備,神魂捕捉到繡球靠近,連忙一步踏炎,躥出去七八米遠——正以為逃過一劫,那繡球卻沒有落地,追著烈陽的後腦殼劃出個折線。
速度還出奇的快!
“靠……”眼看著就要被砸中,烈陽漂亮的一個轉身,熾烈的護體玄光轟然撐起!外頭還加上了九龍神火罩!
離火的高溫下,隻要繡球靠近,就會被瞬間燒成灰燼!
但是令烈陽意想不到的是,向來靠譜的九龍神火罩,以及地玄級別的護體玄光,竟在微妙的關頭,莫名其妙的被“破開”了一個圓洞!
呃,這麼說也不確切,烈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的防禦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那看似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繡球,竟然絲毫無阻的穿過九龍神火罩,撞入護體玄光之內,正中額頭!
“臥槽?不科學啊!風老,怎麼回事?”烈陽滿臉懵逼,強大的離火之靈飄然星散,街上無數人目睹了這神奇的一幕,也感覺不可思議。
“嘶嘶……”風老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插曲,哭笑不得的說,“那白家丫頭有些門道,看看再說。”
“看你妹啊……”烈陽無語了。
——
那繡球兩次砸中同一個人,意思再明顯不過。閣樓上的白家小姐,就是看上這位路過的小哥了!
早有兩列白衣人從那閣樓中衝出,在擁擠的街道中清出一條道路,直達烈陽跟前。
一名鶴發童顏的白衣老者來到烈陽跟前,眉開眼笑的招呼道:“老夫是白家大長老白戈,恭喜公子!”
剛才烈陽施展的九龍神火罩被他看在眼裏,強度極為可觀,沒想到自家孫女的眼光如此毒辣!
就算不是頂尖天才,天賦也定然不弱!
烈陽愣愣的看著掉在腳邊的繡球,視線艱難的對上白戈:“白長老,此事作不得真,晚輩隻是偶然路過。”
白戈哈哈笑聲:“江湖相逢前世緣,我孫女今日拋繡球,恰好在人海中找到了你,這便是你們的緣分。”
“緣分個鬼啊,本將軍隻是想出來給雪兒買點零食好不好!”烈陽心裏吐槽。
眼前的白戈修為等級為地玄上境,由此可見白家之中並無洞天域的強者。烈陽到底有實力,收拾了一番心情,才彬彬有禮的道:“感謝白小姐垂青,但是在下漂泊江湖,在琅琊停留不過三五天,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
白戈嘴角顫了顫,寶貝孫女被逼得拋繡球選婿,他作為白家大長老還親自張羅此事,已經算給足了麵子。
奈何眼前的小哥不懂事,豈不是當著眾人的麵,打白家的臉?
心裏正有些怒氣,身後傳來一個逐漸靠近的輕靈女聲:“小女子白仙兒,見過公子。”
原來是白家小姐已經下樓,走到了烈陽跟前。她素手一挽,便撿起了烈陽腳邊的繡球,麵紗後笑意盈盈,一雙妙目仿佛會說話,簡直把人的魂魄都給勾沒了。
那聲音酥人心神,簡直和修行魅靈的虞二小姐有一拚。
配上白仙兒的名字,真是絕了。
麵對如此明目張膽的勾搭,自詡“老司機”的烈陽竟然有些招架不住:“白小姐,婚姻大事須謹慎,不能拋個繡球,砸著誰就是誰吧?”
白仙兒微微一笑,氣質卓然:“對呀,公子有所不知,我們琅琊苗族的姑娘選婿,就是拋繡球!今日我的繡球兩次砸著了公子,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公子便是我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