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原來你是個渣男

且不說辰帝如何派人追殺烈陽,星塵大陸的新年,城鎮裏是一片祥和,但荒野之中的江湖世界,依舊是一片腥風血雨。

辰國的法製再健全,大陸廣袤,總有無法監管的灰暗之處。

陸雨、烈陽並肩疾行,一路向東,利用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差,已經脫離玄星平原,來到玄脈山東麓。

說來也是奇怪,玄星城的夜空是一片晴朗,來到玄脈山區域,卻是隻見陰霾。天色黑咕隆咚的,仿佛有層層黑雲,壓在山脈的頭頂。

“翻過玄脈山,就能在外圍小鎮購買馬匹,你……”陸雨見烈陽一直繃著臉,登山之時,腳步逐漸變得沉重,連忙想要出聲安慰時,卻發現烈陽的心口處滲出殷紅的血跡,他的臉色也迅速蒼白起來。

“要不,我們先尋地方休息?”那血跡觸目驚心,陸雨怕烈陽哨聲那故事加重,滿眼擔憂的道。

烈陽搖搖頭,硬是跨過了玄脈山東麓最高的山脊,才粗喘著放慢速度。

“嗬……嗬……”他沒有立即停下來,而是分辨一眼山路左右的地勢,不由分說,拉著陸雨鑽進了道旁的灌木叢中,披荊斬棘的走了兩三百米才停下。

“後麵不能再走大路,得翻山越嶺了。”烈陽鬆開陸雨的手腕,取出炎關劍,在茂密的灌木叢裏掏出個三步見方的空地,可以暫作休憩。

陸雨被他拉了手,暗影裏的俏臉微微發燒,卻不知這羞澀從何而來。或許是愧疚,或許是虧欠,又害得重傷未愈的烈陽這般奔波。

她凝眉警惕周圍情況,疑惑道:“我們兩個小時之前離城,哪怕玄星禁衛的巡邏範圍覆蓋整個玄脈山,他們的消息傳遞也沒那麼快吧?”

玄脈山區的玄星禁衛,還不知道要搜查烈陽,那為何要避開大路呢?

烈陽歎道:“陛下要擒殺我,必定待馬車返回鴻臚寺——從皇宮到鴻臚寺,須半個小時。彼時玄星禁衛才會追蹤我們金蟬脫殼的路線,三次轉換身份的信息,又須半個小時才能查清。此刻他們會轉換思路,想通過抓住冷千霜,來逼我現身——”

“但挽誠將軍,又掐著時間帶冷千霜從西麵出城。”

烈陽的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在分析,而像是在陳述:“加上追蹤挽誠將軍的時間,以及將搜查結果回稟辰帝的時間,剛好在兩個小時左右——玄星禁衛有高階傳訊陣法,哪怕是千裏之外,信息瞬間可達!”

陸雨恍然,薄唇呢喃:“如此說來,在失去我們蹤跡之時,玄脈山區駐紮的玄星禁衛,或已收到相關指令!”

蒼狼國裏也有類似職能的陣師,無非是比較奢侈罷了。辰國的國力遠勝蒼狼,在最精銳的部隊,有最奢侈的配置,並不奇怪。

烈陽笑歎兩聲,從虛界中捏出兩顆療傷藥用清水送下,也不管陸雨就在身側,手在胸口上一撫,便把上身衣物完全脫進虛界當中。連著之前的包紮,也都一並拆除。

前後通透的劍傷再度崩裂,三寸寬的傷口處,鮮血汩汩冒出,好在烈陽有豐富的處理經驗。傷口的鮮血雖然在流,但他及時用虛界接走,因此並不會弄得到處都是。

用經脈中的靈力擠壓,配合虛界對接傷口,稍作清洗之後,直接塗抹春風玉露堂的五級青露。

此藥觸感溫良,止血效果奇佳,讓烈陽緊繃的身體放鬆不少——止住血跡之後,烈陽求助的看一眼陸雨,咧嘴傻笑:“能不能,替我包一下?”

陸雨鳳目凝光,修為達到地玄域,早已能夠夜視。麵對赤著上身的健碩男子,難免有些羞怯。

不過看清那刺穿心口的劍傷,也就不再矯情。

陸雨的包紮極為細致,動作之時,難免有些肌膚觸碰,感受到彼此身體的熱度,各自心裏皆是噗通噗通。

“還疼麼?”陸雨見烈陽繃著個臉,擔心這家夥應承,語氣溫柔的詢問。

“沒事……”烈陽齜牙咧嘴,心裏苦笑:那麼大哥劍口,鮮血嘩嘩流著,能不疼?老子呼吸都疼,何況還跑了幾十裏路!

包紮完畢,烈陽穿上內外衣物,覷得陸雨幾番欲言又止,覺得十分好笑。慨然歎聲:“說來也是奇妙,上次見麵,我們還是生死仇敵。這會兒,竟被逼著一起逃命?”

“是啊。”陸雨也參不透其中玄機,南陽北雨的立場敵對,本該是宿命之敵,卻因為兩國罷兵言和,以及各自國內的局勢變化,而被迫走到了一起。

她見烈陽的臉色不佳,心知無法繼續趕路,暗自咬了咬牙,就用地玄域的威壓對空地稍作平整,然後竟從虛界裏擺出一張做工精美的粉紗拔步床。

拔步床的外形像是把架子床安放在一個木製平台上,平台長出床的前沿二、三尺,四角立柱鑲以木製圍欄。

圍欄兩邊還裝了窗戶,使床前形成一個小廊子,廊子兩側放些桌凳小家具,以及其他日用雜物。

拔步床雖在室內使用,卻很像一幢獨立的小屋子。

“這?”烈陽被陸雨這一手驚得目瞪口呆,他往日在外領兵,有的地形不便安營紮寨,都是餐風飲露,與天同枕、與地同席,哪裏會在虛界裏帶個床?

想來也是,人家到底是蒼狼國最尊貴的七公主,生活精致一些怎麼了?難道還和烈陽這樣的糙漢子相提並論?

陸雨也不多解釋,咬著牙道:“你,你快休息吧,待你傷勢緩和一些,我們再趕路。”

眼前雕琢精細的粉紗拔步床,向來是蒼狼國七公主自用,此刻要讓其他男子睡上去,心裏難免有些別的想法。

便如將人請入自己的閨房,有種特殊的親密。

“哦,好嘞。”烈陽才不管陸雨的羞澀,自個兒傷重,亟需休息,有床不睡是傻子!親密不親密的,老子隻是睡了你的床,又不是睡了你。

熬了這大半宿,本就困乏了。烈陽手腳麻利,脫了外衣鞋襪,還從虛界放清水洗了個腳丫子,才鋪開芬芳好聞的錦被,快速躺進被窩。

呼,舒坦!

荒郊野外的,還能睡上妹子的床,真是令人極度舒適。

“這人沒羞沒臊的樣子……”陸雨就站在床前,見烈陽利索躺下的模樣,不知哪根筋搭錯線,無聲嘀咕,“還挺可愛的?”

隻是分辨出烈陽微皺的眉心,和偶爾抖動的唇角,才知他是強忍身體的疼痛,故意裝成樂觀的模樣。

正有些愣神,卻聽見烈陽沒羞沒臊的招呼:“哎哎,愣著幹啥,睡不睡覺?”

……

陸雨額前一黑,鳳目淩厲的剮了烈陽一眼,反把烈陽嚇得脖子一縮,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

這還差不多……

陸雨視線一落,掃眼拔步床外側的小廊子,聲音弱弱的道:“我在下邊睡就好,你……你快睡吧。”

說著,果然又取出一套枕頭被褥,在寬不到三尺的小廊子裏鋪了。

“那好吧。”烈陽也懶得挪動了,按說得自己睡下麵,陸雨睡上麵,才比較符合主客之禮……

咳咳,什麼上麵下麵,男上女下、男下女上的,總感覺哪裏不對勁?聯想到曾經說過的葷笑話,聽到就在身側的女生呼吸,以及窸窣躺下的動作,

雞賊的男人,總會有雞賊的想法:雖然沒有睡在一個被窩、一個枕頭上,但也算“同床”了吧?

前天才和冷千霜同床共枕,這會兒又鑽了七公主的被窩,是不是……不大好?

烈陽對於感情一知半解,不懂什麼叫花心,也不懂什麼是專一。他這個年紀,更加不懂什麼是男女避嫌。

炎關上將在戰場是一把好手,可是在男女關係上,仍然是個小屁孩。

“師父,能不能把我的傷治好?”烈陽能感覺到,神器空間裏的風老並沒有沉睡,今夜隻是憋了個大招,並沒有消耗過度。

風老似乎正在休息,沒好氣的翻起了白眼:“滾,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師父,晚宴上你替陸雨加強的那一招風嘯長林,簡直帥呆了!”烈陽嬉笑著奉承起來,“辰帝、李摯,還有在場許多洞天域的大修行者,眼睛都看直了!”

“嘁,那是自然!”風老又得瑟起來,哼哼唧唧的道,“你這傻小子,也怪不懂事的。師父給你治傷,你怎麼泡七公主?”

“啥?”烈陽一陣懵逼,“我,我沒想泡她呀。”

風老的聲音立刻多了明明的嫌棄:“我呸,虛偽!你摸著良心說,你有沒有想過,攻破雪城,霸占陸雨?”

“靠……”烈陽躲在被窩裏,以手掩麵,“我他媽的還真想過!”

“那不就行了,做人做事哪,先不問善惡,一定要遵循本心!”風老說起歪理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哪怕你現在喜歡的是冷千霜,還不想泡陸雨,可是這與讓陸雨喜歡你,並不衝突呀!”

烈陽更懵了:“啥?我不泡陸雨,為啥還要讓她喜歡我?”

“唉,瑪德智障。”風老甚至懷疑起自己的眼光,怎麼有如此不開竅的徒弟,語氣重了幾分,“有備無患,懂不懂?”

“……”烈陽被風老的一頓說教整得瞠目結舌,愣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點頭。

風老正以為傻徒弟總算領悟了其中精髓,冷不防烈陽忽然發笑,飆出一句:“好啊師父,原來你是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