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示意秦飛坐定，靠近身來道：“可能會有些冒犯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是紮針還是錘腦殼，唔？”秦飛咧嘴一笑，正尋思間，忽然覺得謝韞走得似乎太近了，兩人的腳已經碰在一起，隻要順手一攬，就是個佳人在懷的美妙場景。
心裏正疑惑，隻見謝韞抬起右手，食指、中指並攏，不知是使了個什麼法門，蔥白玉指上凝聚起一層淡淡的青光。緊接著平點在秦飛的眉心上丹田處，一絲清涼的觸覺瞬間躥入識海。
這是一種奇異的震蕩能量。
秦飛焦慮的靈魂，被謝韞兩指一點，迅速抹平了波動，那清涼之意似乎順著全身的神經疏通引導，讓他感覺渾身裏外都透著一股清透勁。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大約三分鍾，謝韞的額前可見的滲出一層晶瑩的汗珠，倏爾指法一變，兩手齊出，分別拿住了秦飛眼耳周邊的幾處穴位，由輕而重的發力，仿佛是在擠壓積累已久的汙漬，慢慢將之排出。
秦飛配合的閉上眼，很是享受的笑了笑。由於姿勢問題，可以很清晰的聽到麵前“咚咚”的心跳，還有衣衫摩擦的窸窣聲響。隻要一個不注意，就是臉貼豐胸的美妙場麵。
“你這指法是什麼原理，怎麼能直接疏導人的靈魂？”秦飛好奇的問道。
謝韞眼神專注，繼續給他按壓，嘴裏淺聲回答：“謝家魂術，須從嬰兒開始訓練，讓我的神魂感知更敏銳，也能對其他神魂產生明顯的影響。”
“可否當作神魂熾訣？”秦飛試圖歸納。
謝韞抿了抿嚶嚶小口：“和神魂熾訣有本質區別，我門需要用一些稱作靈媒的東西來修煉。”
“靈媒？”秦飛不是很理解。
“就是先天和靈魂領域比較親近的東西。”謝韞一邊順著秦飛的臉頰、脖子往下按壓，一邊解釋，“比如九轉還魂草、虛靈茶籽之類。”
這倒是聽過，神魂類的輔助丹藥煉製，會用到一些特殊藥材，大概都是具備一定神魂特性。
而在謝家的修煉體係裏，這些藥材會被稱為靈媒。
由於需要按倒一些後頸、肩背的位置，秦飛坐的又是一張靠背椅，謝韞隻能站在前邊，因此兩人貼得極近。
將碰不碰，著實令人心癢。
好在秦王殿下還算比較有原則的“好色之徒”，坐得端端正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整個流程下來，竟消耗了接近一個小時。
直到謝韞退開幾步，如釋重負的的呼了一口氣，秦飛才睜開眼，果然神清氣爽，頭腦輕鬆。看見謝姑娘香汗涔涔的模樣，感激的道：“謝了。”
這個類似推拿的過程，主要部位集中在頭上和後背，按說是需要一張床榻才方便操作。大概是謝韞太過拘謹，才沒敢讓自己趴到床上。
於是道：“下次我趴著，你也輕鬆一點。”
謝韞本就有些緊張，被他一眼看穿，有些發白的臉上躥上一抹緋紅。秦飛知道她頗耗神思，示意她先坐下，然後道：“你說你能通靈，那你看到的靈魂世界，是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很直接，以至於謝韞聽到之時，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秦飛哪還看不出端倪：“怎麼，家族規定，不讓說？”
謝韞“嗯”的點了點頭。這一瞬間，她還是很堅持的。
可是秦飛卻道：“這裏是秘境，是我心裏的世界。隻要我想，可以主動洞悉你的一切想法。”
也就是說，哪怕謝姑娘，秦飛還是能夠得知。無非是走個尊重你的過場，一方麵也是希望彼此都不要有什麼保留。
畢竟神木秘境，就是秦飛最大的秘密。
住在神木大營周邊，能夠聽到秦飛的各種事跡，有時候的一些行動，也能夠直接看到。就在隔壁工作的曹沾，更是直接通過專用的幻光陣法，和秦飛共享大部分視野。
“靈魂世界……”謝韞臉色虛弱，又忐忑起來，銀牙輕咬的道，“和現實世界並無太多區別，甚至比我們的形態，更高級。”
“唉？”秦飛又不理解了，“更高級？”
謝韞調整了一下呼吸：“他們有嚴格、健全的篩選體製，是一個無形的虛空社會，和我們所在的世界重疊。”
說話間，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空洞的驚懼，似乎窺看靈魂維度，是一件極其可怖的事。
想來也是，假如一個人在家，本來是很愜意的事，但是晚上關燈，想想到處都是“人”，的確讓人毛骨悚然。
特別是某些時刻，靈魂似乎能打破維度的限製，和現實世界的人類互動。
那就是“活見鬼”了。
又或者說，“顯靈了”？
大概害怕的叫活見鬼，喜聞樂見的就是顯靈。
謝韞本以為這些事情會讓秦王殿下稍微有些吃驚，可眼前的年輕王者並沒有特殊的表情，隻是點頭道：“你知道這些就好，我正在做相關的研究，還需要你出力。”
“……”
謝韞一直擔心秦王殿下是不是用了什麼邪法，才會在二十二歲年紀取得如此成就。現在他說正在做“相關研究”，會不會就是那事？
秦飛看她膽戰心驚的模樣，沒有解釋的意思，繼續道：“過幾天，我們一起上金宮。”
“唔，好。”謝韞始終不能釋懷。
秦飛仿佛看到了去年初的某個小丫頭，於是道：“你和赤尊公主很像，她破解了黃天的秘密，讓蒼雲界得以延續。現在也有靈魂維度的難題困擾著我們，我需要你發揮作用，把這個重疊的世界研究透徹！”
其實秋辭念、淩風在靈魂領域的研究已經頗為深入，否則也不能完成本源玄晶大陣，打通靈魂維度，並且根據血脈遺傳，改變七個家族的天賦，再收集他們的亡魂。
秦飛相信，有謝韞的加入，會讓關於靈魂的知識體係更加完善！
總有用得到的時候。
事已至此，謝韞也沒什麼好糾結的，全家都搬了進來，性命都在秦王殿下手上，與其去猜忌，還不如相信他。
於是坦言詢問：“殿下，能不能告訴我，那些彙聚在你身上的亡魂是怎麼回事？你好像，在之前就知道？”
“的確。”秦飛胸懷坦蕩，點頭了點頭，卻沒打算仔細解釋這個太過漫長的計劃，言簡意賅的道，“大概是個殘魂重生的故事，我的一些親友為了讓我活下去，展開了一些搜集亡魂的計劃，也就是你看到的萬千亡魂彙聚的場麵。”
“說起來，你的確沒錯，萬千亡魂彙聚，大凶之兆。”秦飛輕鬆的笑笑，絲毫沒有把可能麵臨的死亡放在心上。
謝韞俏目顫動，果然還是有這個因素，隻是又不像是什麼邪法？
秦飛看她身子有些虛，一邊起身，一邊示之安慰的道：“你的身子太弱了，就算上了金宮，也盡量跟一下神木大營的訓練。靈眼等級越高，你能看到的世界越大。”
“是，殿下。”感受到他的關心，謝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遲疑了一瞬，才放鬆了聲音，“謝謝——其實，殿下一身正氣，又有無數戰功，恰好可以壓製亡魂的陰氣呢，我相信殿下吉人天相，肯定會平安度過的。”
這丫頭倒是會說話，秦飛“嗯”的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她的營房，隔壁的屋子裏，曹沾正在奮筆疾書，把所見所聞記錄下來。
冷不防傳來一長兩短的敲門聲，門外是秦飛在說話：“曹沾？”
曹沾喉結蠕動，咽了口唾沫之後，連忙去開門——
“臥槽，你這味道……”秦飛差點被從屋子裏湧出來的腐臭氣味給熏暈過去，連忙伸手一抓，把屋子裏的空氣整塊扔到了山旮旯，隨著風聲呼嘯，那股酸腐味道總算散去了不少。
“你小子，一個月沒洗澡了？”秦飛無語的道，“這麼多垃圾，怎麼不去倒！”
眼前的曹沾蓬頭垢麵，真的像打完仗一般，而且容顏憔悴，顯然很久沒好好休息。可是他的眼睛卻閃著興奮的光芒：“殿下，我是太興奮了，一天到晚就盯著幻光陣法，想看您經曆的事。”
大約是這個記錄方式比較新穎？可是過去的一個月，自己除了閉關突破，日常生活，沒做什麼別的事啊？
難道這小子看到日常狀態下的秦王殿下，也覺得十分有趣？
最大的事情，就是剛才料理了馬立成。
秦飛無奈的搖搖頭：“待會兒去洗個澡，把屋裏打掃幹淨，每天勤快倒垃圾——看久了幻光陣法，對眼睛也不好。你這樣下去，能堅持一年就算你命大！”
曹沾訕笑點頭，也知道自己有失體麵，怎奈接觸到真正的秦王，就是讓人激動的睡不著覺。
這屋子裏大部分地方都亂糟糟的，可桌麵的書稿卻整整齊齊，上麵的字跡清晰有力，行書如蛟龍騰躍，氣勢不凡。
果然是狀元之才。
秦飛也不進屋了，就在門口道：“這一個月，感覺怎麼樣？”
剛才已經關心過了生活，自然不是問曹沾是否習慣，而是問他對自己感覺怎麼樣。
曹沾領會起意，撓了撓油亮的頭發道：“感覺秦王殿下……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隻不過比較執著，比較單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