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並沒有誰傻到和秦飛要公平,可當數千人真的餓了肚皮,士氣難免低落,下午的操練也帶上了些怨氣,有心胸開闊的,便樂觀鼓勁。也有想不開的,忍不住埋怨隊友。
秦飛得知這些情況,並未采取任何措施,下午換上另一撥人,拉練繼續!
晚上,又是幾千人吃不上飯。
長安號主甲板大廳,看著一堆遞交上來的“小報告”,大家不免有些擔心,秦飛淡淡道:“熬著吧,這樣的日子,還有至少半個月呢。”
此下南洋,有三千海裏,按大軍行進的速度,需半個月左右才能抵達匣灣地區。
魔鬼訓練才剛剛開始,怨聲載道的情況早已預料,暫時隻能寄希望於這支部隊的韌性,和大家的自我要求。
大家帶領船隊已經有些時日,事務熟悉以後,處理起來占據的時間並不多。幾句話總結完畢後,潘虎便說要去練練斧頭,當先走出指揮大廳,卻被門邊一人唬了一跳。
“額米頭發,我要練童子功,紅粉皆是骷髏。”潘虎不知念的哪門哪派的經,回頭衝門裏一喊,“報告,秋夢來啦!”
旋即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眾人循聲一看,果然看見大廳門邊有一個嫋娜的人影,那蒼雲製式的明光甲穿在身上,竟也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既已被潘虎道破,尚在猶豫的秋夢隻得現身,衝幾位將領輕輕點頭,唯獨略過了秋凝。
“秋夢你今天遊得真不錯。”秦飛看氣氛有些凝重,也不知她所為何事,幹脆先誇一通,“我還是跟你學的呢。”
“將軍謬讚了。”秋夢雖是穿著戎裝,卻氣質婉約,那一聲“將軍”出口,聽得秦飛心裏發酥,真不知這舞絕唱起小曲、跳起舞來,該有多勾人心魂。
秋夢也不玩玩繞,妙目盼盼,直直盯著秦飛道:“將軍,我是為了處罰一事而來。”
多聽她叫幾聲“將軍”,真是能多活好幾年,秦飛渾身舒暢,故作正經的思索道:“你的隊伍今早是第三名呀,相當突出,怎麼了?”
“早間名次,皆靠戰友用命。”秋夢謙虛了一句,才道,“我是覺得,處罰午餐尚可,但是晚餐……怕是有很多戰士心有怨恨。”
可不是,要一直餓到第二天早上,擱誰身上都難受。
“不妨,三班倒,大家都有可能在晚上餓肚子。”秦飛一句話差點被把舞絕妹子給氣死,他思考問題的方式,顯然和常人不在一個維度。
秋夢從軍,一直是件大事,她不僅有舞絕之名,也是年輕劫將,長安號上的秋家子弟十分推崇她。正是聽到兄弟姐妹的抱怨,她才代表大家的意願過來試一試。
“晚餐這一罰,能否改為克扣?”秋夢柳眉輕蹙,顰蹙間的柔弱,看著都讓人憐惜,“少少也讓大家吃一點,一個饅頭也行。”
秦飛嘴張了張,努力的不想去看她的眼睛,實在是覺得她太漂亮,漂亮得讓人想要犯罪。
她這般冰清玉潔的女子來為大家求一個饅頭,說明這夢江舞絕,亦是一位重情重義的女子。或許是書絕殞命,讓她心萌死誌,才毅然從軍。
“非是我不體恤大家。”秦飛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若在戰時,我保證給我的兄弟頓頓吃飽,頓頓都是山珍海味——但在那之前,他們必須向我證明,他們有吃飽飯的資格!”
秋夢心思機敏,如何不懂其中緊要,可也是揪心於大家的抱怨,才感到不安。
“將軍。”秋夢咬了咬唇,就衝秦飛深深一禮,道,“我隻求將軍給下午落敗的將士每人一個饅頭,不僅能照顧大家身體,也能平息怨言。”
一個饅頭就能解決的問題,何樂而不為呢?
秋夢實在不清楚秦飛到底要堅持什麼。
“秋夢,你別這樣,你先坐下。”秦飛可受不了這大美女來軟的,連忙招呼,旁邊的秋凝連忙擺過凳子。
可秋夢剛想落座,腳還沒動,看見擺凳子的是秋凝,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頓在了原地。
“望將軍三思,奴婢告退。”秋夢似乎是刻意冷落彼此的關係,下意識的自稱為“奴婢”之後,輕巧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秦飛的聲音傳來。
秋夢半轉一步,側顏如畫,問詢的看向秦飛。
“既然來了。”秦飛目光炯炯,與之對視,“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你說清楚。”
一側的秋凝心頭一緊,又是期盼,又是愧疚,隻感覺呼吸加快,心裏砰砰直跳。
“你先坐。”秦飛下巴一領,不由分說。
眼看著秋夢緩緩坐下,才繼續道:“去年我到青蘇城時,書絕趙坤被刺身亡,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秋夢美眸一顫,固然早有預料,卻沒想到秦飛的問法如此直接。下意識的看一眼秋凝,卻見秋凝也疑惑的看著自己。
一時竟不知從何談起。
秦飛於是看一眼秋凝:“你先說!”
秋凝一直等著這個機會,才把前年的誤會一一道出,將之與對秦飛的算計聯係在一起,莫說是秋夢了,呼延傲絕等人聽了都滿臉懵逼。
似乎有些事情,可以適當的瞞一瞞,但秦飛沒有特意回避,就表明這件事情無須保密。
“夢兒,我對趙坤的態度,你是知道的……”秋凝長長歎聲,“你怎會聽信我母親之言,認為我喜歡他?”
秋夢淡淡一笑,眼裏閃過幾分異樣的神色,讓秦飛心裏覺得奇怪,隻聽見她道:“是啊,你一直覺得他是個奸佞小人,還叫我遠離他。”
“若不是你心心念念,我怎會違背叔父的意願,還想幫你們。”秋凝緊咬銀牙,固執的看著那一起長大,卻形同陌路的姐妹,像是想要努力的挽回,卻又生怕太過用力,捏碎了這段情誼。
在秋凝心裏,這段感情,無論是被自己父母破壞,還是以趙坤的死而終結,都是極好的。所以趙坤死時,她也沒有想去安慰秋夢。
秋夢神色淒然,掃視一圈,大致能夠分辨出每個人的身世背景,驀然輕歎:“對啊,你說得對,趙坤的確是個奸佞小人。”
“所以,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