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裂隙的展開就像是一種宣戰公告。
深淵不再去理會身後的少女,他抬起了手,舉過了頭頂。
他打了一個響指,隨後前方的便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隙。
塔拉族的戰士們站起了身,踏著整齊的步伐進入到了裂隙之中。
既然這個世界想要一場戰爭,既然那些不屬於我的裂隙想要吞噬終焉。
那我就滿足他們。
送給他們一場戰爭,也送給他們一位.......終焉。
當一個又一個塔拉族戰士湧入裂隙,和夏玥擦肩而過。
她還是祈禱著。
少年能回過頭來,再看看她......
她不相信李牧寒會真的就此將她遺忘,哪怕隻是一眼,隻要能再看自己一眼。
那夏玥也會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把他帶回家。
可惜。
最後那兩名精英戰士也不再理會夏玥,走進裂隙之後,深淵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那裂隙之後。
直到最後,它也沒有停下腳步去看身後之人或者這個世界。
...
...
天海市特管局地下二層科學理事會。
瞎了一隻眼睛的兀秦在這場災難裏又失去了一隻手。
他環顧四周,看著因為頭頂的震動而滿目狼藉的實驗室歎了口氣。
他走到數據庫前,拿出了那份本應該被塵封的資料。
那資料是自己和曾經的導師一同締造的一個奇跡。
太歲......
那本應該為人類攻克無數困難,甚至讓人類進化的東西。
現在卻成為了毀滅這個世界的一把利刃。
“這不是我想要的未來。”
兀秦搖了搖頭,而後感覺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他緩緩轉過身,就看到那衣著華麗的少女正站在他的身後。
“......您是我另一個父親,所以我想來看看您。”
沐芽的語氣有些局促,似乎現在的她並不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莫裏亞蒂。
“您最近身體還好嗎?”沐芽抬眼看著兀秦,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托你的福,還沒死。”
兀秦淡漠地說道。
“我.......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您,父親。”
沐芽慢慢地靠近兀秦。
兀秦則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這非人非異類的生物。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覺得這怪物看起來有點可憐。
“什麼問題。”兀秦問道。
沐芽在兀秦眼前站下了腳步。
“我知道,現在的我或許並不是您一開始所期待的樣子,但是我還是......想問您,父親。”
沐芽的眼中閃爍著一絲淚水,現在的她不再是莫裏亞蒂,而是那個被莫裏亞蒂塑造之後的人格。
“如果我一開始就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別人,去做好事,去幫助特管局和人類,那.......您會接納我嗎?會承認我是您的孩子嗎?”
兀秦皺了皺眉,他僅剩下的那隻眼睛裏閃爍著一絲不確定,但最後,他還是選擇暫時放下自己的警惕。
“我不知道,沒有發生過的事,沒有人能說得明白,但你曾經有過機會。”
“......我知道我罪大惡極,但我現在隻是想從您口中得到答案。”
“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想從我口中得到答案了。”
沐芽明白了兀秦的意思,她得拿出一些誠意。
於是她緩緩抬起手,一枚散發著光芒的純白種子出現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兀秦在看到這枚種子的時候,不由地皺緊了眉頭。
他感受不到這種子有任何的力量,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這就是李牧寒一直企圖阻止的存在,父親.....終焉。”
“它原本應該是深埋進李玲安的身體之中,讓其成為深淵降臨的載體,但現在,他選擇了我,成為新的終焉載體......”
“父親,如果我把它交給特管局,能換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沐芽的眼淚不停地從眼眶裏溢出。
兀秦的內心其實也有些愧疚。
曾經的他將一切都投身於實驗,他忽略了很多的事,自己所創造的東西,之後要如何去引導,如何去培養。
不對,應該說是,如何去養育這個孩子。
他從來沒去想過。
兀秦任其發展,以為這樣就是最好的生命進化之道。
但現在看著這孩子如此無助地站在自己麵前,兀秦有些猶豫了。
“......是我的傲慢與自大催生了你的存在。”
兀秦慢慢抬手,摘下了眼鏡。
他揉了揉鼻梁,而後麵色溫和地看著沐芽。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我可以作為你的父親,幫助你修正這些錯誤。”
沐芽眼神裏閃爍出了光芒,她愣愣地看著兀秦,聲音顫抖地說道。
“......父親大人,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嗎......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兒那樣......”
兀秦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將沐芽擁入懷中。
少女泣不成聲,似乎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宣泄而出。
但很快,她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這個房間的溫度正在逐漸升高。
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是緊緊擁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
“......我無法許給你一個承諾,孩子......但作為你的造物主,你的父親。”
“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去贖罪......”
嘩啦——
兀秦的身體開始燃燒起了火焰,火焰燒灼著兀秦的身體,也同時蔓延到了少女的周身。
沐芽感受著身體的痛苦,但是臉上卻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父親大人,我果然,不會有未來......對嗎?”
兀秦死死地抱著沐芽,不想讓她逃脫,可少女根本就不打算逃脫。
火焰將兩人團團包圍。
兀秦最後看向了那漂浮著的白色種子。
不管這是什麼東西......不能讓它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
火焰也在轉瞬之間包裹住了白色種子。
而後,兀秦聽到了沐芽的笑聲。
“......很可惜呢,父親大人,或許我們真的是父女也說不定,我們都一樣的敏感,一樣的脆弱,一樣的......”
哢嚓——
白色種子被火焰燒的裂開了外殼,但讓兀秦震驚的是,那種子之中竟然是空的。
這隻是一副空殼。
“一樣的......狡猾。”
沐芽抬起頭,用那種癲狂又絕望的眼神看向了兀秦,而後火焰陡然再次升高。
在將兀秦徹底淹沒之前,兀秦明白了一切。
她已經吞噬了種子,而不管自己給予她什麼樣的回答都不會改變結局。
因為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我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兀秦抬起手,溫柔地摸了摸沐芽的頭發,而後那隻手悄然之間化作了灰燼。
當火焰散去,沐芽獨自一人站在實驗室中,那男人被燒燼之後的黑色灰燼還彌漫在半空之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抬起手,擦了擦眼淚。
“一路走好,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