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思鈴的反震之下,女媧大神的意識也是被生生逼了回去,消失在了賭坊之中。
翟臨領略了陸離這魔思鈴的強大,何況是陸離出手才保全了自己的一條性命,當下也不再多言。
很多時候,再強大的野心,也會在生死存亡之刻消散的無影無蹤,而翟臨,就在剛剛體驗到了這種感覺。
翟臨感悟到,無論自己再怎麼努力,在這種諸神天賦的照耀之下,也是顯得極為渺小。
或許這世界,就是留給諸神爭奪的,而自己,不過也就是諸神相爭之中的一抹調劑品。
人生,最難的之事就是想通一切,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大概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
翟臨衝著陸離躬身一拜道:“陸少俠,這逸陽城主的位置,我便交給你了,至於未來的事情嘛,還要看你的造化。”
說著,翟臨便將旌靈聖杖也一並交到了陸離的手上。
如果說這聖杖在數十年前代表的是旌靈域的聖物,那麼近數十載來,它又象征著逸陽城主的威勢,說起來,這便也算得上是整個外域千年曆史之上最為稀奇之物了。
陸離見旌長封始終盯著自己手中的這柄旌靈聖杖,當下將旌靈聖杖擲了過去道:“這聖杖既為旌靈域之物,那便將其物歸原主。”
旌長封沒有料到陸離會如此大度,一時間驚在那裏。
翟臨也沒有想到陸離會如此做,畢竟他知道陸離的誌向很是遠大,而如果想要達到那樣的誌向,自然是要將旌靈域收歸麾下的,何不趁此奪了旌靈聖杖,又在力量上取得絕對壓製的時候順道就拿下這旌靈域主的位置呢。
在翟臨看來,陸離隻要在此刻處理掉旌長封,那麼旌靈域主的位置,可就是非他莫屬了。
不過翟臨轉念也是回過味來,自己做的如此過分,陸離尚且為自己攔下了女媧大神的致命一擊,這旌長封和陸離之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陸離又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呢。
翟臨不禁長歎一聲,心道若是自己能如陸離一般,既有著強大的太虛靈氣護體,又能夠掌控著無涯劍和魔思鈴這兩件上古神器,那麼必然不會如陸離這般心慈手軟,在翟臨看來,隻有心狠手辣,才能夠取得天下。
可是翟臨並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陸離的仁義當先,才讓他屢有奇遇,這個世界總是公平的,隻有你善待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才會回報於你。
這樣的道理陸離沒有仔細去想,卻時刻如此做著,而那些琢磨太多的人,卻始終沒能悟透這樣的道理。
旌長封接過旌靈聖杖,卻發現自己依然沒有辦法完全掌控這權杖的力量,或許,自己真的是不適合做這個旌靈域主吧。
於是旌長封拜向陸離道:“旌靈域之事,還望陸少俠作主。”
陸離有些迷惘,不知道旌長封口中的作主指的是作什麼主,難不成是處置翟臨?畢竟翟臨重創了旌靈域兩位宗主,同時又斬殺了旌靈域人,挑撥起了兩族之間的關係。
可是陸離轉頭望向翟臨之時,卻不知道這位逸陽城主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逃離了現場。
賭坊之中旌靈域之人不少,若是他們意欲報複翟臨,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任憑翟臨再強,也不可能毫無痕跡地消失掉。
所以說,大概這“作主”一事,指的並不是這個。
陸離定了定心神,緩緩道:“不知道旌靈域主所指何事?”
旌長封再拜道:“在下雖有大誌,奈何實力有限,但使旌靈域立足於整個外域之上,卻是數百年來所有旌靈域人的期望,今日之事,已讓長封認識到自身不足,若是可以,長封代旌靈域人,推舉閣下為我旌靈域主。”
陸離聽得呆了,雖然這旌靈域主之位確實在自己的計劃範圍之內,可是這取得之法可是與自己所想大不相同。
況且這翟臨剛剛把逸陽城主的位置留給了自己,再緊接著接受一個旌靈域主的位置,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太過於唐突。
也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這幾位還互不相讓,怎麼這短短的時間之後,居然全都產生了如此逆天的轉變。
陸離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夢境之中,即便就是在夢境之中,大概也不會有如此順利之事。
旌長封將旌靈聖杖舉過頭頂,等待著陸離的接受,而整個賭坊之中的旌靈域之人,也都是半跪在地上,迎接著他們的新域主。
雖然人數並不多,但這樣的場麵陸離也是第一次遇到,一下子有些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陸離慌張的樣子,葉青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走到陸離身邊低聲道:“離哥哥,你這算是知道當初我受了妖王之位時是怎樣的感受了吧。”
陸離笑了笑,心道這場麵可比葉青接受妖王之位時小的多了,不過還是讓自己難以平靜,自然知道當初可真的是難為葉青了。
陸離並不敢確認旌長封是否真心實意,當下推脫道:“今日之事,在下不過是立足於正義,並非貪圖旌靈域主之位,還望域主莫要如此。”
旌長封卻並不起身,而是一本正經地道:“在下之所為,乃是順應旌靈域全域之意,不信的話,自然可以問他們。”
還未等陸離發問,在場所有旌靈域人同時喊道:“恭迎域主登位。”
陸離的思維依然混亂,他想不清楚這些旌靈域人是不是事先排練好了這樣的話,否則的話怎麼可能說得如此一致,可是在平時演練這些話語,難道不是大的罪過麼?
而且這些旌靈域人的心實在是有些大吧,明明旌長封就站在這裏,萬一這是旌長封和自己故意設下的圈套,豈不是套出了所有人的不臣之心?
然而旌靈域人的臉上卻是個個精神抖擻,並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之前和逸陽城對戰之時的陰霾一掃而光,仿佛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陸離並不知道這希望是不是源自於自己,如果是的話,那還真的是責任重大。
隻是陸離本來隻不過是想以旌靈域為跳板,不斷向諸域發動侵襲,為了東陸蒼生,即便得罪了旌靈域人也不能夠怎樣,可是目前來看,自己卻成為了旌靈域的期冀,這讓陸離的心中又平添了幾分哀傷。
葉青仿佛看出了陸離的心思,拍了拍陸離的肩膀低聲道:“離哥哥,其實我們也不必去想那麼多,畢竟我們最終的目的,不都是為了天下蒼生麼?東陸蒼生我們需要守護,這外域蒼生,或許也都等待著我們來拯救呢。”
陸離笑了笑,無奈地道:“可是我們又有多少力量和精力呢,這南疆外域,自有南疆諸神來守護,又哪裏輪得到我們呢?”
葉青搖了搖頭,很是堅定地對陸離道:“離哥哥,原本我也是和你一般想法,可是這些時日以來,我們也見到了諸神的意誌,他們雖然強大,卻不如我們想象的那般友善,若是由他們來主宰這個世界,未必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陸離知道葉青說得沒有錯,從伏羲到女媧,他們雖然性格迥異,但也都存有淩駕於眾生的思想,隻要是這樣,那麼就不可能達到人人平等的境界,那便與陸離追尋的世道背道而馳。
可是,這千年來始終就是這樣,天地之間也以一種平和的姿態運行著,那麼自己,又有什麼理由打破這種平衡呢,或者說,自己又有什麼能力去打破這種平衡呢。
無論是魔思鈴,還是無涯劍,都不過是上古諸神的手中萬物,他們自然會擁有更為強大的寶物。
而今時今日看似強大的太虛靈氣,或許在諸神本尊麵前,也不過就如同螻蟻一般不堪一擊。
所以,陸離對這條路並沒有多少信心。
他隻想走進萬神殿,找到伏羲大神,讓他來幫助東陸度過這場危難,這才是最現實的事情。
葉青見陸離的思維飄忽不定,並沒有給自己一個明確的回應,便知道陸離心中在擔擾什麼,可是在她葉青心中,陸離就是最強大之人,而陸離到底能不能夠成為這個天下間最為強大之人,並不是要看他是否擁有最為強悍的力量,而是要看,他到底在守護多少人。
葉青見陸離還在猶豫不決,當下從旌長封的手中接過了旌靈聖杖並交到了陸離的手上。
陸離雖然驚詫,但也沒有拒絕。
無論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但這終究是自己計劃中的一個步驟,既然比計劃更容易一些,自己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賭坊之中,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逸陽城之人最為眾多,本來他們對誰是統治者也是毫無興致,畢竟翟臨做了這麼多年的逸陽城主,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看到任何好與不好。
但是,當和旌靈域展開這一仗後,他們倒也能夠明晰有著一個強大的統治者,對於自己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不然的話,旌長封也不可能如此執著的懇請陸離出任這旌靈域主的位置。
這就是旌長封看明白了,如果他自己當這旌靈域主的位置,那麼很可能此生此世的終點,也隻是旌靈域主的位置。
可若是旌靈域在陸離的帶領之下,成為了整個外域之首領,那麼陸離在做外域之主的同時,免不了要封賞給旌長封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這可比他自己苦苦掙紮要好得多了。
逸陽城之人也是如此想法,此刻陸離並沒有太多羽翼,自然會對率先追隨於他的人倍加欣賞,那逸陽城之人又怎麼可能放棄這樣的機會呢。
當下不少逸陽城之人也拜倒在陸離身前道:“承蒙陸少俠不棄,我等願推舉少俠為我逸靈域主。”
旌長封當下不悅道:“如今這已是我旌靈域主,汝等怎可妄自稱之為‘陸少俠’?”
陸離本想解釋稱不過是一個名號,陸少俠之名倒也沒有什麼不可,畢竟他不想看到這兩域之間再起爭端。
葉青卻扯了扯陸離的胳膊,示意他先行不要做聲,隻要靜觀其變就好。
隻聽得一位逸陽城人道:“陸少俠可是先行受了我逸陽城主的位置,若是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怕是也要先做我逸靈域主才對。”
旌長封擺擺手道:“閣下這話說得就沒什麼道理了,翟臨也曾是你逸陽城主,可他卻不是什麼逸靈域主,這兩者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麼聯係。”
葉青在心底暗笑:這兩域之間,爭的無非就是一個“娘家”,怕離哥哥發達之後,不將他們作為第一親近之域。
但其實對於陸離來說,就憑著他的性格,又怎麼可能疏遠哪一個呢。
當然葉青此刻也不會明言,畢竟她要通過這兩域之間的爭論,來看一看究竟哪一方是真正站在離哥哥著一邊的。
逸陽城之人被旌長封那般一說,倒是一時間啞口無言。
而旌靈域之人本來就都人高馬大,氣勢洶洶,這一眾人給旌長封一陣叫好,還真的在氣勢上壓倒了主場作戰的逸陽城之人。
場麵一時沉默,卻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既然我們現在身處整個外域最著名的賭坊,何不按照這裏的規矩來一決高下呢?”
沒有人去在意說這話的人是誰,但所有的都為這個提議而歡呼。
誠然,有著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何不就按照這裏的規矩來做呢。
當下雙方代表分坐賭桌兩旁,逸陽城那邊,是一個麵容精瘦的中年漢子,從他的體貌來看,倒不像是時常出入賭坊之人,倒像是一個穿梭於山林之中的獵者。
但卻沒有人質疑他的實力,顯然他在這賭坊之中,還是有著很高的威望。
而這人的對麵,卻不是旌長封,畢竟旌長封對於賭術還是一竅不通的。
精瘦獵者的對手,乃是旌靈域宗主,盧軼。
葉青不由得撇撇嘴低聲自言自語道:“若是這盧軼使用了那靜謐之術,豈不是占盡了便宜?”
雖然聲音壓得極低,卻被那精瘦獵者聽了去,隻聽得他哈哈笑道:“小姑娘不必擔心,賭局上的事情,自然隻有賭術說了算。”
葉青驚詫這精瘦獵者居然聽到了自己的喃喃自語,那獵者卻又是哈哈笑道:“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怎們在這逸陽城的賭坊之中混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