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想了想,知道這精瘦獵者說得很有道理,不由問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精瘦獵者搖搖頭道:“在下不過是代表逸陽城賭此一局,至於何名何姓,又有什麼重要?”
精瘦獵者對麵的盧軼卻道:“我從不無名無姓之人對賭,還望閣下報上名來。”
葉青覺得好笑,心道這賭桌之上,又哪裏能夠把所有人的姓名都給弄清楚,這盧軼定然是因自己想知道而故意如此說來以討好自己,不過嘛,葉青可並不在意這些,若是盧軼能夠將靜謐之術教給自己,那邊是最好不過了。
盧軼看到葉青眼珠直轉,便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當下笑道:“隻要我們旌靈域贏下了這一局,自然會將姑娘心中所想盡皆傳授。
然而,葉青卻並不對盧軼充滿信心,畢竟按照自己的判斷,還是這位精瘦獵者要強上一些的。
精瘦獵者對於盧軼的話也不盡然相信,但既然對方如此說了,他便微一欠身道:“在下華千術,領教盧宗主賭術。”
在場不少人聽到華千術這個名字倒是心頭一震,因為這個名字,早在百年前就已經享譽整個外域賭壇,隻不過因為近百年來很少現身,才漸漸被世人所淡忘。
可是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逸陽城的賭坊之中呢?自從翟臨進了這賭坊,除了翟臨本身以外,就再無任何一人出入賭坊,所以說,這華千術定然是早就隱匿在了賭坊之中。
對於華千術的宗源,外域之上流傳著許多中傳說,但是最為讓人信服的便是出自於這逸靈域之中,畢竟,除卻逸靈域之人,又怎麼會有哪域人能夠擁有如此高強賭術呢。
畢竟隻有在這裏,才能夠從小耳濡目染,擁有最為得天獨厚的條件。
便是盧軼也是吃了一驚道:“閣下真的是華千術本人麼?”
顯然,盧軼並不願意接受這一點,雖然盧軼對自己的賭術也頗為自信,但在麵對這種傳說之中的高手,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膽顫的。
華千術倒是微微笑了笑,淡淡道:“不過是個名字罷了,是你非要問,又不是我非要說,閣下何必如此驚詫。”
對於如此含糊不清的回答,盧軼心中倒是燃起怒氣,隻不過這不是自己單打獨鬥的事情,自己此刻代表的是整個旌靈域的利益,況且前任域主旌長封和後任域主陸離都在身邊,就算自己再怎麼憤怒,也要表現得極為大度才是。
隻有這樣,才能夠為自己在未來爭取一席之地。
於是盧軼故作鎮定地道:“是不是華千術本人,試試便就知道了。”
華千術卻仍舊搖搖頭道:“非也非也,你既然沒有見過華千術,自然也不了解他的賭術,無論我勝於你還是敗於你,都無法證明我到底是不是華千術。”
盧軼錯愕道:“你這話是何道理,若是敗於我的手上,那自然不會是傳說中賭術高強的華千術啊。”
華千術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華千術已隱匿百年,或許這期間荒廢了賭術也是可能,而你終日混跡於此,賭術大進更不是什麼稀奇之事,或許,你還是有著不少勝算呢?”
包括葉青在內的眾人皆是不解,這個華千術怎麼還助長上了盧軼的威風,雖然葉青對賭術不甚了解,但這世上,但凡是戰鬥無非都一個套路。
既然兩人對戰講究的是充滿威勢,那兩人對賭也斷然不該是截然相反。
隻有陸離心中一驚,不由想到,這華千術利用的也是通過話術來擾亂對方的心態,這正和自己在北疆修煉之地從魔帝蚩尤學得的一樣。
很多時候,高手對陣,往往隻會是旗鼓相當,所以,心態的平和就顯得尤為重要,我心態平和,至少能夠發揮出平時百分之九十的能力,而如果你心態紊亂,或許便隻能發揮出一半甚至更少的能力,這樣一來,除非對戰雙方本來的差距過於懸殊,否則的話,勝負便是顯而易見了。
而目前的狀態便是,盧軼在華千術的話語相激之下,氣息都不夠平穩,如此一來,定然會在發揮上有所欠缺。
旌長封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於是走過去拍了拍盧軼的肩膀,向其體內輸送進一股靈氣,想要以此來壓住盧軼體內的怒氣。
華千術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眯縫起眼睛道:“二人對賭,還望不要有旁人參與,否則這場賭局的勝負,可會平添許多談資。”
旌長封自然明白華千術話語之中的含義,自己生平坦蕩,何須作此下三濫之事呢。
不過旌長封轉念想到自己在逸陽城中暗中安插了眼線,倒也確實稱不上是坦坦蕩蕩,不由長歎一聲,退了回去。
陸離不由得對華千術又添了幾分小心,這個家夥的話術確實厲害,而且往往能夠抓住對方最為薄弱的點進行攻擊,這可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如果這華千術確實是友軍還好,但萬一暗藏有什麼巨大的陰謀,還真的是不好對付。
陸離並不想讓華千術繼續發揮下去,當下喝了一聲道:“事不宜遲,開始吧。”
盧軼和華千術同時點頭,開始他們的賭局。
二人選擇的賭局很是簡單,便是最為簡單的搖色子。五個色子一組,雙方各搖一次,點數大者為勝。
葉青看向陸離低聲道:“這樣的賭局?離哥哥玩過麼?”
陸離隻好搖了搖頭,畢竟在九華山之上,自己一心隻想著勤學秘術,又哪裏有時間去貪玩呢,而到了帝都天啟城中,又遭遇了那些事情,更沒有什麼時間到賭坊消遣,當然,最為重要的事情是,陸離自始至終都沒有擁有過足夠的賭資。
陸離也為此感到慶幸,畢竟自己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些,無論是在典籍上所看,還是聽師父所講,這賭局一旦沾染,總是很難再放得下。
陸離知道,很多時候,一個人之所以能夠秉持自我,隻是因為沒有受到足夠的誘惑,所以,陸離並不想去承受這種誘惑對自己帶來的考驗。
華千術伸出手來,想讓道:“若是閣下願意,可以先行。”
盧軼卻是搖搖頭道:“倒不必如此相讓,閣下成名已久,我自當尊重前輩。”
華千術詭秘一笑道:“那若是我搖了滿點,卻當如何處置?”
盧軼卻隻好支吾道:“那若是在下僥幸也搖了滿點,自當重賽。”
華千術搖搖頭,顯得很是無奈地道:“那若是你我始終搖到滿點,豈不是這場賭局沒了結束?”
盧軼心道:這搖滿點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按照逸陽城的規矩,賭局之中是不可以擅用靈氣的,所以說,在很大程度上依賴的是運氣。
兩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運氣好到一直是滿點吧,若是發生那樣的事情,倒是可以載入史冊了。
華千術隻是笑笑道:“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當真是麻煩得緊,這樣,便由你先來,隻要閣下先行搖出滿點,千術願意認輸。”
“當,當真?”盧軼萬料不到華千術居然會如此兒戲,即便這滿點之數並不是那麼容易出來,但還是存有相當的可能,華千術就如此將這個機會讓出,當真是過於狂妄了些。
華千術嘿嘿一笑道:“不過嘛,要是閣下有所失誤,稍微少了那麼一點點,那可隻能成全華某區區薄名了。”
盧軼心道這華千術實在太過於狂妄,他怎麼就敢保證自己必然搖出滿點?
難不成是他準備暗中搗鬼?畢竟這賭坊之中的高人,大多都是他逸靈域之人,就算是他做了假,也未必會有人站出來揭露,況且華千術早在百年前就已經名聲在外,就算是做出再怎麼神奇之事,怕是也能夠說的通,自己在這場較量之中,還真的是不占有任何優勢。
於是盧軼喃喃道:“盧某以為,閣下的提議還是欠妥。”
華千術無奈地攤了攤手道:“那閣下覺得該是如何是好,總不能就此擱置吧。”
“不能,那當然不能,這麼好玩的事情,若是就此錯過,怕是此生再無法得見第二次,這樣吧,我先來搖一次,再看看你們的定奪是否合理。”說話的是葉青,還未等旁人反應過來,葉青已然衝到賭桌之前,一把拿起了搖盅,自顧自的搖晃了起來。
葉青也並未真正接觸過這些,當下自然也就是隨意搖搖,沒搖幾下便嘿嘿一笑,將搖盅置於桌麵之上,問向眾人道:“你們倒是猜猜我這搖盅裏的骰子,加起來能有多少點。”
眾賭徒倒是麵麵相覷,他們征戰賭局許多年,卻始終隻是比大小,還從未猜過搖盅之中究竟有多少點,當下各種說法層出不窮。
葉青瞥了瞥盧軼和華千術道:“這樣吧,你們二位都是高手,不如也來猜一猜,猜得準確些的,便後搖搖盅,你們看我這提議可好。”
還未等二人做出回答,眾人便一致叫好起來,這讓兩位當事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隻得點頭答應。
“那快說吧。”葉青倒也興奮了起來。
華千術見盧軼還是沒有先行回答的意思,當下開口道:“這五顆骰子,最大為三十,最小為五,華某便取他一個中間數,猜他一個十八。”
華千術看來,葉青搖盅的手法很是生疏,顯然並不是久於賭局之人,而越是這樣,就越難以判斷,所以隻好擇中而選,至少這樣來說,自己至少占據一數之上風。
如此一來,盧軼隻要是算數不差,便隻能選擇十七或者十九了,但若是心頭出現偏差,選上一個其他的數,那華千術便算是占了大便宜。
但盧軼倒也並不傻,當下反應過來道:“我選十九。”
葉青聞言搖搖頭,卻不拿開搖盅。
旁人均是不知如何,隻盼著葉青拿開搖盅,以讓眾人看明真相。
然而葉青卻一掌拍下,整個桌麵都陷下一個深坑,而那搖盅,自然被擊的粉碎。
眾人皆是吃了不小的一驚,隻聽得葉青淡淡道:“這位華千術先生贏了,便隻有盧宗主先行搖盅了。”
盧軼雖不知葉青鬧得哪般,但以葉青對自己靜謐之術的渴望,自然不會相助對手。
於是盧軼示意旁人拿上來一副新的搖盅和骰子,伸手便要去抓起搖盅。
華千術卻是突然出手,在盧軼還未反應過來就奪下了那搖盅。
動作之快,在場大多數人都沒有看清楚,看來,這華千術不僅對賭術深有研究,其功法修為也是不差。
葉青眯縫著眼看向華千術道:“怎麼?先生這是後悔了?想要先行搖盅了?”
華千術搖搖頭道:“華某隻是要檢查一下這搖盅是否有詐。”
葉青攤攤手道:“這不過是尋常的搖盅罷了,能夠有什麼詐呢?”
華千術認準了有詐,不然的話葉青何必要鬧這一出呢。
華千術判定葉青定會對自己檢查搖盅有所阻攔,故而小心起來。
然而令他無比詫異的是,葉青居然一動未動,更讓華千術驚詫的是,那新來的搖盅居然沒有任何問題。
葉青微笑道:“我就說沒有問題嘛,還麻煩先生檢查一遍,真是罪過。”
華千術心中升起了對葉青的不悅之情,但是這種情緒剛剛生出,華千術便意識到大事不妙。
因為這是他自己對付盧軼的招數啊,居然被葉青這個小娃娃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後生可畏。
於是華千術衝著葉青道:“後浪推前浪,華某自認不足,這個賭局,就算是姑娘勝了。”
葉青忙擺擺手道:“又不是我倆比試,何來我勝之說。”
說話間,華千術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隻聽得華千術的聲音從遠端傳來:“陸少俠仁義至上,葉姑娘聰慧無雙,你二人珠聯璧合,執掌外域指日可待,隻望汝之二人,勿忘初心,心懷眾生。”
葉青不禁歎道:“這位華千術先生來去無蹤,倒確實是位難得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