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雖然平時表現得溫和斯文,但胸中自有傲骨,他來此隻是為了給林文婧幫忙,這些醫生有什麼想法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所以,在處理完王天郎的傷勢後,他根本懶得跟這些醫生多說什麼,直接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一幹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直到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才打破了這種沉靜。
“幾位主任,大家不要聽蕭陽胡扯,他根本就是在瞎說!如果用幾根破針就把這麼重的傷勢治好,那還要我們這些醫生幹什麼?”
這道聲音的主人是李奇,在蕭陽走後,他先是怨毒地往蕭陽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眼珠一轉,扯著嗓子叫道。剛才蕭陽在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隱隱的壓力,讓他不敢隨便說話,現在蕭陽走後他就沒這個顧忌了。
在李奇想來,蕭陽一個小中醫跑到人民醫院,輕描淡寫地鼓搗了幾下就宣稱治好了那麼多醫生費盡心思都搞不定的傷勢,簡直就是在開玩笑!現在各位主任醫生不說話,一是照顧兩位警察的麵子,畢竟蕭陽是他們找來的,直接駁斥就是打這兩人的臉,麵子上不好看;二來恐怕也是自恃身份,不想跟他這個野路子的小醫生計較,免得平白掉了身價。
所以,自以為將眾人心思揣摩透徹的李奇就這樣迫不及待地喊了出來。
他卻沒有想到,在他的話說完後,等來的不是各位主任醫生的讚賞,而是一道道古怪的眼神,各位醫生看他的目光跟看傻子差不多,其中幾人的眼神中還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和不屑,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最終,還是李有為看不下去,不想讓這個兒子繼續丟人,臉色一沉,嗬斥了他幾句,讓他脫離了這種尷尬。
“夠了!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回你的值班室去吧!”
笑話!真當這些浸淫醫術二三十年的醫生都是瞎子嗎?蕭陽要真是像李奇所說是個騙子,又怎麼可能騙得過他們這麼多人的眼睛?雖然他們不懂中醫,也不知道蕭陽紮的那幾針具體有什麼效果,但在病床邊的監測儀器上,王天郎的生命特征從一開始的劇烈波動到逐漸平穩,然後逐漸加強卻是做不了假的,就算是個普通的醫學畢業生也知道這是他將要醒來的征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人呢?
不過,有一點李奇倒是猜對了,這些醫生之所以都不說話,除了震驚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麵子上過不去。但卻不是跟蕭陽計較有失身份,而是因為蕭陽輕描淡寫地做到了他們一直想要做卻做不到的事情。隻是這些話,李有為是怎麼也不會明說出來的。
被李有為訓斥,李奇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臉頰抽搐了幾下,但在被李有為狠狠地瞪了幾眼後,他也隻能懷著不甘,訕訕地退了出去。
“楊主任,劉主任,馬上安排給病人做一次全麵檢查,我要盡快看到檢查報告!”既然開口打破了沉寂,剩下的也就好說了,李有為很快就做出了安排。於是,幾個堂堂的科室主任地幹起了好久沒幹過的基層工作,操作著各種儀器忙碌了起來。
…………
自己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蕭陽可是懶得理會,回到濟世堂後,他也沒進乾坤戒修煉,收拾一下就躺在了床上,美美地睡了過去。心結解開,他的心情很好。
第二天,蕭陽一直躺到八點多才從床上下來,慢悠悠地洗漱,又給自己弄了份早餐吃過後才到樓下打開了濟世堂的大門。
門一開,看到的一幕就嚇了他一跳:隻見幾個人正站在門口等著,其中一人還焦急得走來走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幸好這樣的場景在濟世堂門前也出現過幾次,所以倒沒什麼路人圍觀,不然就更熱鬧了。
“幾位這是?”雖然隱約猜到了他們的來意,不過蕭陽還是開口問道。
“蕭醫生,昨晚你離開後,醫生為王天郎做了一次全麵檢查,確定他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而在今天早上,王天郎就清醒過來,並能開口說話了!如今,我的幾名同事正在對他進行問詢。我是代表警方特地來向你表示感謝的!”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天郎迅速清醒過來讓胡林在領導麵前好好地露了一把臉,得到了分局甚至市局幾位領導的肯定,算是進入了上級的視野,這對他以後的進步至關重要,所以,雖然一夜沒睡,胡林卻神采奕奕,不見一絲疲憊。當然,胡林也不是放下碗就罵娘的人,很清楚這一切是怎麼來的,不但原原本本地把關於蕭陽的事情向上麵做了彙報,還一大早特意趕過來當麵對蕭陽表示感謝。
“胡隊長太客氣了,治病救人是醫者的本分,你無需如此的。來,幾位裏麵請吧!”胡林這麼給麵子,蕭陽心裏也很是受用,客套了幾句後一側身,將幾人都讓了進去。
落座後,胡林本來還想再跟蕭陽拉近一下關係,畢竟認識一個醫生,尤其是一個醫術精良的醫生有多大的好處大家都清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求到對方頭上,將關係處理好絕沒有壞處,這次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但不想,還不等他開口,同來的另一人,也就是剛才一直在焦急得走來走去的那位就迫不及待地搶在了他前頭。
“蕭醫生,這個,昨晚……”
找上門來的三個人中,胡林和林文婧會過來蕭陽並不奇怪,自己幫了他們的忙,登門道謝也是理所應當的,但第三個人就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居然是市人民醫院的神經外科主任王華生!
老實說,如果來的是大內科的幾位主任,蕭陽都不會覺得奇怪,但偏偏是這位大外科中排名前列的王華生,這就讓他有些奇怪了。蕭陽可是知道,整個人民醫院的大外科幾乎都在李有為的控製之下,李有為之前也許不知道他和李奇的恩怨,但在昨晚的事後肯定會詢問,在這種情況下,對方不主動找他的麻煩就算心胸寬廣了,主動派手下人來向自己這個野路子的小中醫示好,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除非,王華生來這裏的事情李有為並不知道,而是他自己做的決定。想到這裏,蕭陽若有所思,看著臉色有些尷尬,邊說話邊搓著手的王華生,突然笑了:“王主任客氣了,我可以理解,你們對中醫不太了解,有所誤解也是正常的。”
“啊,對對!主要就是因為不了解,所以犯了主觀錯誤,真是慚愧啊!”王華生此時很糾結,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讓他當麵向蕭陽這個比他兒子年齡還小的人道歉,也頗有些說不出口。如今蕭陽給了一個台階,他頓時大鬆了一口氣,連連說道。
“嗬嗬,這沒什麼,很多矛盾都是由誤解導致的,解釋開了也就沒事了。”心裏有了判斷,蕭陽對王華生也沒了敵意,而且認為他能夠始終保持作為一名醫生的純粹,沒有被權利的爭鬥汙濁,殊為不易,所以語氣也越發和緩了下來。
“對對!就是這樣!其實我這次來,也是想向蕭醫生請教一下關於中醫的知識,還有,你昨晚沒有通過任何儀器,又是怎麼確定王天郎腦部受傷的位置,從而精確地把血管縫合,並把淤血排出的呢?老實說,我從昨晚就在想這個問題,但一直都想不通!”
王華生打蛇隨棍上,立刻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而提到專業問題,他臉上的尷尬也頓時不見了,換上了一副狂熱的表情,就像小學課堂上最乖的學生,目光中充滿了渴求。
“這個……”蕭陽有些為難地輕皺起了眉頭,不是他不願意說,而是根本沒辦法解釋。難道讓他告訴王華生這是神識和真元的作用?對方不把他當成神棍才怪!這太玄乎,離普通人太遠了,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見到蕭陽臉上的踟躕,王華生眼中的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不過想想也是,這種手段放在誰身上都會無比珍視,他跟蕭陽又沒什麼交情,甚至第一次見麵時還有些刁難,大嘴一張就讓人家把壓箱底的好東西掏出來,也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換成誰都不會同意。所以,雖然心中跟貓抓一樣,但王華生還是在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嗬,是我太冒昧了,蕭醫生你別往心裏去。”
“抱歉,不是我不說,而是這其中涉及到很多複雜的中醫理論,王主任你對中醫不太了解,我實在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想了想,蕭陽也隻能這樣道。
“哦,是這樣。”王華生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雖然未必全信蕭陽的解釋,但也覺得他不全是托辭,能不開顱就用銀針給大腦動手術,想想就知道是件很複雜的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這就像對一個小學生解釋最高深的宇宙理論,他能聽明白就怪了!
所以,他也隻能退而求其次,提起了另一個問題:“那蕭醫生能不能給我說說關於中醫理論的東西?在這方麵我是個門外漢,但也想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