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一處難得的好地方,看風景就要到這種保持著自然風貌的深山大林,被開發出來的風景區沾染了太多紅塵氣,哪裏有這種純天然的韻味?”
站在一處矮山頂上,放眼看著一片林木蔥蘢,雖然蕭陽的性格一向內斂,此時也不禁發起了感慨。這裏雖然沒有巨峰參天,懸崖峭立,但卻穀深林密,小溪潺潺,看似平平無奇,卻又隱約籠罩著一絲神秘色彩,這裏是北湖省西部的神農架原始山林。
在蕭陽身邊,一名女子俏生生地立著,這女子看起來跟蕭陽差不多大,大概二十二三歲的樣子,長相雖然說不上驚豔,但也是上上之選,尤其是一對略微翹起的眼角,更為她平添了幾分嫵媚之氣,如果結合化妝打扮,打個95分也不為過。
女子名叫胡曉雯,是蕭陽在中醫藥大學讀書時的同學,說起來,兩人走在一起的過程跟“轟轟烈烈”一點邊兒都沾不上,甚至連正式的追求表白都沒有,淡得如白水一般。
在大學中,家學淵博的蕭陽在課業上表現得很是搶眼,姿容也是上等,雖然沒有潘安宋玉之資,但五官端正清秀,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澈有神,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心生好感,再加上淡淡的儒雅溫和氣質,在大學這個沒有太多功利氣息,比社會單純許多的象牙塔中自然很是吸引女生的眼球,胡曉雯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個很有心計的女生,在認定蕭陽的潛力後,她就不動聲色地出現在蕭陽身邊,一邊用各種手段將其他女生排擠開,一邊潤物細無聲地進入蕭陽的生活,年深日久之下自然而然地跟蕭陽走在了一起。
隻是,現在,沐浴在夕陽下,沉浸在大自然的奇美瑰麗中的蕭陽並沒有發現,他身邊的胡曉雯神色有些奇怪,並不像他那麼全身心投入,而是有絲絲焦急不時從她眼眸中飄過。
“咦?胡曉雯,蕭陽?好巧啊,在這裏碰到你們。”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將蕭陽從對大自然的享受中拉了回來,轉頭看去的同時,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縷疑惑:這裏並不是神農架旅遊區,而是另一處較為偏僻的角落,按照他們來時路上遇到的山民所說,一年到頭也碰不到幾個外人,現在卻有人來到這裏,未免太巧了吧?
“哦,是李奇你們兩個啊,真的好巧!”看到走來的兩人,蕭陽眼中的驚訝更濃,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和曉雯的畢業旅行中會遇到這個家夥。雖然打交道不多,但蕭陽對於李奇並沒有什麼好感,這家夥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而且手段狠辣下作,傳聞曾經為了搶別人的女朋友而找社會上的混混打人。不過既然在這裏遇到了,他也不會給對方冷臉,而是不冷不熱地答了一句。
“嘿,蕭陽,聽說你放棄了好幾家大醫院的邀請,非要回到你們老家的小縣城,我說你是不是腦袋秀逗了?一個小縣城有個屁的前途?!”
說話的是跟在李奇身後的另一名青年,他叫王聰,是個整天跟在李奇身後的狗腿子,李奇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有他的參與,原因無非是為了畢業後能通過李奇的關係混一份不錯的工作。
“嗬嗬,我這人就是一副懶散的性子,縣城雖然比不得大城市,但生活節奏比較慢,正適合我這樣的人。”雖然有些不齒王聰的為人,但蕭陽還不至於為他這幾句話而翻臉,依舊輕笑著說道。他沒有注意到,從王聰開口,胡曉雯就莫名地緊張了起來,雙拳背在身後緊緊地握在一起,因為用力過度,指節都有些發白了。
在蕭陽的話音落下後,胡曉雯臉上閃過了明顯的失望之色,其中還帶著一絲糾結,但終究忍不住開口勸道:“蕭陽,其實我覺得王聰說得很對,大城市才有更多的機會,以你的能力,窩在一個小縣城太過可惜了。”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立場,就不用再勸了!”蕭陽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顯然胡曉雯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讓他有些不舒服了。想想也不奇怪,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女人當著外人的麵反駁自己,而且還是讚同跟自己不友好的人的觀點?
實際上,雖然嘴上沒說,但長時間相處下來,蕭陽也慢慢地了解了胡曉雯的性格。雖然她很聰明,但卻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太過浮躁和功利。在蕭陽做出回老家的決定後,胡曉雯就曾不止一次勸過他,兩人甚至還差點為此爭吵起來,兩人的這次旅行實際上也有對雙方關係做一次最終定位的意思,如果胡曉雯確實不願意跟他回去,以他的性格也不會死纏著,而是會選擇好聚好散。
“曉雯,我就說這個家夥頑固得很吧?你也別白費力氣了!”
“嗯?”李奇的這句話讓蕭陽眉頭大皺,不是因為李奇後麵那些話而是因為他的稱呼,曉雯?蕭陽雖然性格溫和,但這並不代表他傻,實際上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自然聽得出來,李奇的這種稱呼中包含著不正常的親昵,遠遠超出了同學甚至普通朋友的範圍。
李奇和曉雯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曉雯在學校時一直對李奇沒有好感的。
不過,還沒等蕭陽細想,胡曉雯已經走了過來,輕輕地扯著他的衣袖,楚楚可憐的樣子讓蕭陽心中一軟的同時也暫時放下了疑惑,順勢跟著胡曉雯走了幾步,來到山頂的另一側。
“嘿嘿!”看著蕭陽和胡曉雯走開,李奇突然發出幾聲怪笑,眼中射出詭異的光芒。不過蕭陽並沒有對他多加理會,而是低聲對胡曉雯道:“曉雯,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如果你確實接受不了……”
剛說到這裏,蕭陽突然感覺一股大力從自己背上傳來,好不容易站穩後回頭,卻看到王聰已經急趕幾步來到身邊,正一臉猙獰地看著自己,二話不說,抬腳狠踹了過來!
“你!”蕭陽雖然有些不明白王聰為什麼突然踹自己,但也不會傻站在原地等著他來踢,一邊急忙躲閃,一邊看向身旁的胡曉雯,擔心她不小心受了傷,沒想到不看還好,這一看頓時讓他心中說不出的憤怒:在自己被王聰踹了第一腳之後,胡曉雯就悄悄地走開了幾步,此時正一臉複雜地站在李奇身邊。
看到這一幕,蕭陽再好的脾氣也不禁勃然大怒,雖然已經做好了跟胡曉雯分手的打算,但這種當麵背叛的事情也忍受不了,雖然不明白胡曉雯為什麼會這樣,但也來不及細想,緊咬著牙關,不等站穩腳跟就朝李奇直衝了過去,拚著再挨一腳也不能讓這混蛋好過!
看到蕭陽臉上的猙獰之色,李奇也有些怕了,不敢再刺激他,慌忙往旁邊跳了過去,而胡曉雯似乎是心有愧疚,又或者是被蕭陽的樣子嚇到了,目光躲躲閃閃,也跟著李奇一起避了開。
見胡曉雯連正視自己的勇氣都沒有,蕭陽心裏不自禁地一痛,分心之下,前衝的步伐沒有止住,絆在了一塊半露出地麵的石頭上,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還沒等他穩住,身後又是一股大力傳來,追上來的王聰一腳踹在了他的背上,讓他毫無防備之下猛地往前栽了出去。
這矮山之頂本就不大,剛才李奇和胡曉雯站的地方已經靠近邊沿,蕭陽這往前一栽就覺得腳下一空,身子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哈哈!蕭陽,這可是你命該絕,老子本來打算稍微教訓你一下就算了,沒想到老天都開眼,不想讓你再活下去了,到了地獄可別怪老子!”見蕭陽跌下去,李奇也是一愣,但緊接著就大笑出聲來。
如李奇所說,他本來還真沒有殺蕭陽之心,隻是想狠狠地教訓羞辱他一頓,沒想到機緣巧合,發展到了現在這種局麵。他已經看清了,腳下的這座山雖然不高,但蕭陽跌下去的卻不是什麼好地方,陡峭不說,還有不少石塊露出地麵,蕭陽這一路滾下去不知道要被撞多少次。更要命的是,李奇隱隱看到,這一側山下不像他們來時的地方那樣平坦,而是被朦朧的霧氣籠罩了起來,也不知道下麵是什麼,但怎麼看都不像善地。
“李奇,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被人發現了說不定會惹上麻煩。”看到蕭陽滾下山去,胡曉雯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散去,既然蕭陽的不上進阻了她的前程,那就要毫不留情地舍棄,而蕭陽的死活自然也就跟她無關了,此時她唯一考慮的就是撇清關係。幸好這次她跟蕭陽出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就算蕭陽失蹤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頭上。
“嗯?對對!我們這就走!”李奇先是一愣,似乎也被胡曉雯的決絕驚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哈哈!蕭陽,你可聽到了?當年你在學校時就處處壓我一頭,我拿你沒辦法,但現在呢?你已經死無葬身之地,連女人也對我投懷送抱,還不是被我笑到了最後?哈哈!”
李奇不是什麼好人,欺男霸女的事情以前也沒少做,如今沒有看到蕭陽死在他眼前,倒也沒有什麼害怕之意,反而在心裏琢磨著:蕭陽算是死在王聰手裏,以後倒是有了要挾他的手段,不怕這小子不對我言聽計從!隻是胡曉雯這個女人也太狠毒了一點,簡直是翻臉不認人,跟蕭陽在一起幾年,居然對他的死一點都不在乎,以後可得小心一點,別什麼時候陰溝裏翻了船!
這樣想著,李奇老實不客氣地摟上了胡曉雯的纖腰,攬著她往來路走了回去,而胡曉雯也沒有掙紮,就這樣順從地跟著他,隻是眼眸裏不時閃過道道精光,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至於王聰,雖然被蕭陽跌下山的事情嚇了一跳,但看李奇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也漸漸地放下心來,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