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潼怔怔，欲要開口問話時，腳底微微一滑，竟是被他順入懷中。顧炎卿攬著她的胳膊，小心躍過青苔石，走到岸邊坐下。白若潼低頭時，湖底的小魚輕微躍動，銀色的月光掠起細小的波瀾。
“這裏……好漂亮。”
白若潼回頭，輕聲道。顧炎卿點點頭，將她的手指握入掌心之中：“本王年幼時母後曾帶著本王來過此處，這裏的一切本王甚是喜愛。沒有人知曉此處，除了母後與本王。”
顧炎卿談起前皇後時，言語溫潤如泉。白若潼回頭瞧著他：“殿下怎麼突然願意與我談起過往的事情了？”
“要是不說，怕你會一直誤會本王。”顧炎卿低頭，在她的鼻尖輕輕一勾。理了理她披在身外的大氅，他彎膝一坐，勾著她入了自己的懷中。
“我……我其實沒有那麼小氣……”
白若潼低聲嘟囔，心虛的勾起手指。顧炎卿笑笑，頭擱在她的肩上：“本王並未怪你，隻是本王如今既是認定你為本王相伴一生的妻子，自當該把所有的事情告訴與你，不該再隱瞞你。”
他原是想著將所有的事情都藏於心中，隱於塵埃。可麵對白若潼，他又有幾分不忍。淮陽郡主的事情牽連著他的過去，小丫頭無法釋懷，他自是不想讓她再去誤會。
寧願將心頭所有的悲痛再次挖出，他也不願她再次離他而去。
白若潼的心微微一動。顧炎卿的言語很是真誠，真誠得令她心中不安。他要對她坦承，可她呢……她該如何做到與他坦承。
顧炎卿如今對她的寵愛，通通是她從“白若潼”那兒偷來的。若是他知曉“白若潼”身體裏住著另外的靈魂，他還會愛她麼。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隱隱作痛。
“本王的母後是被人害死的，是被父皇與當今皇後親手所害，”顧炎卿的言語雖平無波瀾，但其中夾雜著的痛楚，卻如沼澤的深泥，寒肆，暗不見底，“所以，本王無法像其他的皇子一樣，敬重著父皇，敬重著皇後。本王的存在對他而言，是一個威脅。”
“殿下從小上戰場，是為了獲得能威脅聖上的權利？”白若潼仰著頭，目光與他黑如深淵的眸子相碰。當別的皇子都沉醉在紙醉金迷的繁榮當中時，他卻是在戰場上與硝煙鮮血為伴。
他的一切，如何不令人心疼。
顧炎卿笑笑，不置可否：“淮陽郡主的哥哥懷生曾是本王的戰友，與本王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但在一次戰役中……死了。
當時，他的夫人腹中懷著子嗣，得知此事後崩潰悲傷導致胎兒早產，而她，也在生下子嗣後去世。
懷生是慕容宰相與一歌*的私生子，進不得府門。懷生的孩子，自也不能認祖歸宗，於是本王養了懷生的孩子。”
白若潼的心重重的一沉：“殿下是說……毅修其實是慕容宰相的孫兒？”
“是。”顧炎卿點點頭，“懷生對本王恩重如山，那一次本王的軍隊被皇後之父德陽侯爺陷害，導致全軍覆沒。在沙漠中本王奄奄一息，若不是懷生日日用鮮血……”
顧炎卿說道此處微微頓了頓，又道：“若不是懷生日日割肉用鮮血喂食本王，本王根本活不過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