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顧元貴根本就不知道院中來的人是誰,在王氏說完之後,這才發現來的人竟是李婦人,現在王氏又這副模樣……
麵對昔日的定親對象和一旁逅頭散發的王氏,顧元貴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了,現在王氏又不屈不饒的把那些都快腐爛的陳年往事拿出來說,這臉麵也算是在外人麵前丟的一幹二淨了!
王氏這越說吧,還越起勁了,最後顧元貴實在聽不下去,上前給了王氏一嘴巴子,王氏被打的怔住了。
顧元貴很少和她動手,兩人成親這麼多年,他更沒有因旁人對她動過手,而今竟為了這個姓李的建人,他居然動手打她!
還是在這個建人的麵前!
王氏心裏覺得委屈,立馬坐在地上,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這麼多年我巴心巴肝在這個家裏,伺候你這一家子,現在你因為一個外人打我!你打吧!你打死我算了!”
見狀,顧言溪已經忘記了哭,此番場景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期!
李婦人來這顧家一趟也算是看了一出大戲,但是她也沒忘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
“王老婆子,今兒我可不是來看你賣傻裝瘋的,顧小魚人是我救的,我呢,也不盼你磕頭謝恩,但你總得有個笑臉吧?”
王氏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哭了,伸手指著李婦人,像是找到了宣泄物似的,張嘴就是一頓數落,“笑臉?你給我送米送糧了?送個賠錢貨回來,還想讓我給你道謝?我呸!”
聽了這話,李婦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轉過頭看向顧元貴,“顧大哥,說說吧,你是咋想的?”
顧元貴被李婦人這麼一看,頓時覺得羞恥萬分,他扯了扯王氏的襖子,低斥道:“趕緊給我回屋去!”
王氏今天確實過分了些,小魚再怎麼說也是他們顧家的孫女,平日裏打罵也就算了,今天竟還在外人的麵前這麼稱呼小魚,這不明擺讓大家都知道他們顧家虐待孫女麼!
如此,顧元貴冷著張老臉,伸手一抓就把王氏往屋內一拽,王氏到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顧元貴推的險些跌倒在了地上,站穩腳後,轉過身來正準備開口,就被顧元貴迎麵一掌拍在了額頭上。
“啪”的一聲,聽的在場的人都覺著額頭隱隱作痛,不過這一下倒是拍的李婦人心裏的火氣減小了不少。
“哎唷!你個……”王氏疼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抬手捂著自己的額頭,怒氣衝衝的看向和自己過了大半輩子的顧元貴,見他冷著一張臉,就知道他是真的發大火了,到了嘴邊的髒話又生生的咽回了肚裏。
顧言溪隻覺有些搞笑,在顧小魚的記憶中,王氏可是一個無所畏懼的人,而今看來,這王氏宿敵就是顧元貴了。
可能是見王氏停了嘴,顧元貴轉過身,看了看一旁的李婦人,也不知該說些啥好,半響過去了,顧元貴還是沒發話,最後隻得先和顧言溪開了口:“小魚,你娘病下了,上屋裏瞧瞧吧。”
顧小魚的娘生病了?
顧言溪忽而眉頭緊擰,王氏怎會如此突然的病下了?怪不得她回來了這麼久也不見王氏露個臉,顧言溪向李婦人示意了一下,就往最邊上角落的屋子走去了。
李婦人會意了顧小魚的意思,她“嘿呀”了一聲,然後就朝顧元貴笑道:“既然小魚也安全到家了,我兒子這幾日出門收租,今兒應該要回來了,我也就不多待了,先回去了!”
顧元貴手裏把弄著煙杆子,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李婦人也不在意,心情不錯的轉身出了顧家院門。
今兒個這事算是辦完了,回過頭來想想顧小魚哪來的那麼多心眼兒,竟還編出個她兒子去收租的慌來,小人不大,還知道為自己的名聲做打算了!
她去顧家的時候村裏怕是有不少看到了,想必用不了多長時間應該就知道發生什麼了,到時候她好心救了顧小魚的事定是人人都會知曉,順道她也能圖個菩薩心腸的名聲,日後二旺找媳婦也不難了。
隻是能讓李婦人這麼愉快的配合,並不單單是一個菩薩心腸的稱呼,更重要的是她手裏握有顧小魚寫給她的欠條。
原本她確實合計著讓顧小魚做她的兒媳,可她那眼高手低的兒子非是覺得小魚長的不好看,丟下一句就算一輩子光棍兒也不娶她的話,便頭也不回的跑了。
反正這兒媳婦娶回來也是跟她兒子過,兒子既然不願意,她也不能逼著他!
平日裏,二旺確實無所事事到處瞎晃悠,管來管去,日子久了她也懶得說了。
所以李婦人剛才說她兒子去收租了也不算是假話。
……
顧家角屋裏。
劉氏一動不動的躺在炕上,身上蓋著一榻縫縫補補過的小被子,顧言溪走近一看,這王氏都消瘦成了皮包骨了,麵色慘白憔悴,著實病的不輕。
劉氏不過才二十四五罷了,可這皮膚著實粗糙了些,更別說露出被子外的那隻長著凍瘡而皸裂的手了。
顧言溪自從進到屋內,眉頭就沒鬆展過,屋裏因沒有通風換氣的緣故,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進門就是一麵大炕,炕的一邊擺著兩口紅木箱子,看起來有些陳舊了,箱子上的一邊疊著一榻同樣有著不少補丁的被子,另一邊疊著一些破破舊舊的衣服。
環顧屋內,顧言溪目測,那箱子上的衣服怕是劉氏和顧小魚所有的衣服了,但凡有合適的衣服,而今她也不會在大冷天的還穿著一件單薄的小襖子。
也不知道是撿了誰小時候的不要的衣服拿來穿的。
屋內的溫度和外麵的溫度幾乎一樣,顧言溪伸手摸了摸炕的溫度,剛摸到,顧言溪反射性的就將手給抽了回來,這哪裏是火炕,簡直是冰塊,劉氏生了這麼重的病,要是躺在這麼冰冷的炕上,要是能好,那才奇怪了。
顧言溪瞥見炕沿下堆著的柴火,隨後就看到了柴火旁有個洞,這洞應該是燒火的地方吧,盡管她之前沒機會睡過火炕,俗話說的好,沒吃過豬肉,還沒見到過豬跑,這點小事難不倒她的。
她也顧不得贓了,蹲下去來,憑借顧小魚的記憶裏尋得了火折子,“呼呼”吹了幾下之後便有了火星。
不過將火給燒好,顧言溪著實費了些力氣。
待火燃的穩定了些,顧言溪這才起了身看向炕上躺著的王氏。
若劉氏一直躺在這冰涼的炕上,怕是真的要醒不過來,可能是因為顧小魚對王氏的感情深厚,顧言溪忽然鼻頭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了。
顧言溪吸了吸鼻子,坐到土炕邊沿上,將手放在了王氏手腕的脈搏上。
剛把著,顧言溪頓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