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晌午這一陣，蘇思水總算有空坐下來喝口水。
朱桃也湊過來，拿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今天咋回事？”
蘇思水側眸，“啥？”
朱桃嘿嘿一笑，“你跟班呢？今天休假啊？”
提到郭烈，蘇思水不滿地輕哼了一聲。
“不曉得？”
“啊？”
“他最近忙得很，我都好久沒見到他人了。”
朱桃笑得意味深長，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蘇思水的胳膊。
“這麼大火氣，想人家了吧？”
“誰想他了，我一個人不曉得多瀟灑。”
“我看你是全身上下嘴最硬。”
兩人正在鬥嘴，蘇思水的餘光突然掃到街上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定睛再看，發現居然是四叔蘇長華。
蘇老四穿了身青色的長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瞧著人模狗樣的，身邊竟然跟了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蘇思水敏銳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趕忙用蒲扇擋住臉，衝朱桃使了個眼色。
“我出去一下，店裏就交給你了。”
不等朱桃追問，她已經追了出去。
當初蘇老四和鎮上的梁施施相親的時候，蘇思水一直躲在院牆後偷看，是認得對方模樣的。
眼下跟在蘇老四身邊的女人並非梁施施，不曉得又是他從哪裏勾搭來的女人。
兩人並肩走在一起，蘇老四殷勤地給對方撐著傘，時不時停下來挑選路邊小攤販上的首飾。
“蟬兒，你戴這支簪子真好看。”蘇老四拿了支發簪別到女人發髻上。
對方則是羞答答追問，“蘇郎，你要買給我嗎？”
蘇老四湊到女人耳邊低語，“你親我一下，我就買給你。”
“討厭。”
那女人瞧著麵若桃花，身姿婀娜，雖然身上穿的是尋常的布衣，卻絲毫不耽誤她展現美貌。
和梁施施的矜貴不同，這個女人更加奔放熱情，甚至會在看到蘇老四臉上的汗珠時，掏出自己的手絹替對方擦拭。
“蘇郎，你熱不熱？”
“熱，但和天氣無關。隻要看到你，我心口就滾燙。”
遠遠跟著的蘇思水被強行喂了一波狗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最終停在一間客棧門前。
蘇思水覺得惡心準備回去的時候，兩人又有了新動作。
隻見蘇老四跟對方耳語了兩句，女人嬌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肩頭，隨即轉身離開。
蘇老四則是臉上掛著饜足的笑意進了客棧，徑直上了二樓。
女人走到街角處，再次回頭朝客棧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透出的並非不舍與愛戀，而是戒備與狡黠
蘇思水柳眉微蹙，直覺告訴她對方不對勁。
思忖了片刻，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
女人七彎八拐地在城裏繞行，一刻鍾後進了家茶館。
蘇思水跟進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讓小二隨便上了壺涼茶。
與此同時，先一步進來的女人則是走到一張有人的桌前，招呼也不打直接坐到了對方身邊。
“咋遲了這麼久？”
正在吃茶的男人麵露不悅，一口將杯中茶水飲盡。
女人則是嬌笑著用手絹替他擦了擦唇角，“就這麼會兒都等不及，你還說是真心的。”
聽到這話，男人伸手勾住她的腰用力一拽，把人攬入自己懷中。
“李蟬兒，你可真是會拿捏男人。”
李嬋兒嬌笑著把頭靠在對方肩膀上，細聲細氣地解釋。
“我不拿捏男人，我隻拿捏你。”
“你就說，願不願意被我拿捏吧。”
看著女人嬌俏的麵容，男人總算勾唇一笑。
“命給你都行。”
李嬋兒衝他的耳朵吹了口氣，“那你還等啥，待會兒天黑了，你媳婦又得催你回去了。”
說到這，男人摟著李嬋兒的腰激動地站起來，黏黏糊糊離開了茶館。
坐在角落裏的蘇思水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吃完了整個瓜。
“有意思。”
……
……
從鎮上回到乾村已經是臨近傍晚，蘇思水把牛車停在家門口，吆喝著李氏出來幫忙。
“娘，來替我拿一下東西。”
李氏從灶房裏小跑著出來，把手上的水漬擦在圍腰上頭。
“水兒回來了，你這是又買了啥？”
“哎喲！咋這麼多鴨子啊？”
蘇思水身後的牛車上整齊擺放了五個大竹籠，一共三十隻小鴨子，發出嘎嘎的叫聲。
“上次養的雞已經送去麵館了，我這次想試試能不能養鴨。”
李氏一邊幫著卸貨一邊問道：“雞圈裏還有將近一百隻小雞崽呢，是不是還得再建個鴨圈啊？”
“實在不行，就分給鄉親們養吧。”
“我自己養。”蘇思水伸手戳了戳小鴨身上的嫩毛，“養鴨得有水，分給他們也養不活。”
“那咱這也沒水塘啊，要是從村子井裏打水，大家夥怕是要鬧的。”
見李氏一臉憂愁，蘇思水嘻嘻一笑。
“別擔心，郭烈家附近有水源，改明兒我把鴨子趕他家去。”
說起這個人，李氏忍不住追問。
“郭家小子咋最近沒來咱家了啊？你倆吵架了？”
蘇思水一陣無語，“娘，你就不能盼我倆點兒好啊？”
“沒吵架？那他咋不來了？你爹昨晚上還念叨著呢。”
“這馬上就到秋天了，郭烈是個獵戶，可不得抓緊時間去打獵？”
蘇思水摁住對方的肩膀，將她往灶房裏帶。
“你就別操心了，他忙完了自己曉得回來。”
“我餓了，今晚吃啥？”
其實她心裏大概猜到郭烈的想法，但對方這麼長時間不見蹤影，難免讓人擔憂。
幹脆趁著送鴨子，明天再去一趟林間石屋。
……
……
第二日清早，蘇思水帶著烏雲出門，準備把小鴨送去林裏的水潭洗個澡。
誰知剛出門就聽到村子方向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以及婦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蘇思水把裝鴨子的竹籠放在地上，吩咐烏雲留在看守，自己則是快步拐到村子裏去。
當她抵達的時候，已經有不少村民出門看熱鬧了。
哭嚎聲是從蘇家老宅傳出來的，一群身強體壯的男人強行闖進小院，將老兩口前不久剛買的家具往外搬。
蘇老爺子揮舞著手竭力阻止，煙杆子都打斷了。
“不能搬，不能搬！這是我家的東西！”
老太婆更是橫著躺在地上，又是哭嚎又是板命。
“哎呀，光天化日搶劫啦！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