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這肉沒洗幹淨,得把每一塊都泡水裏仔細搓。”
張氏大中午頂著毒辣的太陽在院子裏洗肉,洗得滿身滿手都是腥味。
聽到蘇老四在旁邊挑三揀四,氣地把手裏的抹布用力一扔,濺起一灘渾濁的血水。
“洗洗洗,這都洗第多少遍了,還要咋洗?”
“你光是動嘴,也來動動手啊!”
蘇老四嬉皮笑臉地往旁邊的凳子上一坐,悠閑地翹起二郎腿。
“洗衣做飯本來就是你們娘們幹的事情,我又不會。”
張氏咬牙,“不會也可以學。”
“爹都說了,讓你得空幫我打下手,你就是這麼打下手的?”
“打啦,我這不是正在指導你咋幹活嘛。”
蘇老四從衣袖中摸了幾顆花生米出來,一看就是從廚房裏悄悄順的。
“再說了,我笨手笨腳的,要是把肉給洗壞了,浪費的也是大家的銀子。”
“到時候爹娘問起來,挨罵的還不是大嫂你。”
張氏氣的咬牙切齒,說著又想把抹布甩到對方臉上。
老四眼瞧著情況不對,趕緊扯著嗓子大喊。
“娘,娘!”
正在屋子裏乘涼蘇老太婆聞言快步走出來。
“咋了老幺,是不是肚子餓了?”
說著轉頭吩咐張氏。
“你小叔一大早就去鎮上買肉,來回一趟肯定餓了,你去給他蒸個玉米。”
張氏嘴角抽搐,直接把滿盆子的肉往前推了推。
“行,我這就去給小叔蒸玉米。娘,那這些肉就交給您了。”
“小叔說了,每塊肉都要泡在水裏反複揉幹淨才行。”
豬肉腥臊味撲麵而來,熏得蘇老太婆倒退了兩三步。
“媽呀,這肉咋這麼臭!”
張氏冷哼,抓起一把滿是筋膜的肥肉晃了晃。
“娘,咱可是足足抽了一兩半的銀子。但您瞧這肉,能值這麼多錢不?”
“不是我多嘴,這買肉賣肉可是個肥差。沒個人同行盯著,指不定到底花了多少銀子呢。”
此話一出,蘇老四立刻伸手指向對方。
“誒!誒!你你這話啥意思?”
“懷疑我藏錢啊?那有本事你自己去鎮上跑一趟。”
張氏還想說啥,蘇老太婆已經抓起了掃帚。
“住口!沒證據也敢胡說八道!”
“再敢冤枉你小叔,我把你打出屎來!”
有了老娘的撐腰,蘇老四得意地搖了搖腦袋。
張氏不敢跟老太婆鬥嘴皮,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你幹啥?說你兩句還想跑?”
身後傳來蘇老太婆的咒罵聲,張氏隻能憋著一口氣回應。
“去拉屎!拉完屎就去給小叔蒸玉米。”
茅房的味道誰去誰知道,聽張氏這麼說,蘇老四仿佛都聞到味兒了,捂著胸口幹嘔了兩聲。
“娘,大嫂惡心死了,我不要她蒸的玉米。”
“我要你給我蒸!”
蘇老太婆也是滿臉嫌棄,上前拍了拍幺兒的後背。
“好好好,娘給你蒸,娘再給你蒸個雞蛋!”
……
好不容易洗好了肉,終於進入了改刀的環節。
這次蘇老太婆終於來幫忙,婆媳兩人把桌子搬到了院子裏,一人一把菜刀。
一開始還按照蘇老四提的要求仔細切,時間稍微長些就開始不耐煩。
“非要這麼切麼,我看切大塊些也是可以的嘛。”
“切這麼久才這麼點兒肉,我手都酸了。”
蘇老太婆本來想訓斥張氏,但她自己也覺得麻煩得很。
“老四,一定要肉片嗎?最後是不是都要切成肉臊子?那一開始隨便切切就行了吧。”
蘇老四正坐在屋簷下打瞌睡,對於親娘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隨便嗯嗯了兩聲。
張氏挑眉,“娘,小叔說可以。”
不等對方回應,就已經開始隨著心意改刀。
蘇老太婆跟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跟著胡亂切起來。
不遠處的院牆後麵,蘇思水踩在隨手搬來的石頭上,衝蘇睿努嘴。
“瞧見了沒,就這麼個水平,還想跟咱搶生意,機會送給他都接不住。”
蘇睿也大大鬆了口氣,他跟蘇思水已經在這盯了快一個時辰了。
親眼見證了蘇家老宅的人從洗肉到切肉的過程,光是這個準備階段,就足以彰顯他們的製作水平了。
“姐,他們用的這肉也太差了,根本不能跟郭大哥獵的那些肉相提並論。”
“這種肉就算烤出來也沒人會吃吧?”
蘇思水聳肩,轉身從石頭上跳了下去。
“也不見得,到時候切碎了也瞧不出來好壞。”
“而且原料差有時候也是優勢。”
蘇睿滿頭霧水,“為啥?”
“因為便宜啊。”蘇思水豎起手指開始計算,“咱的豬肉幹烤過之後得賣七十文一斤。他們用邊角餘料的肉,卻可以把價格壓到五十文。”
“食客不曉得其中關竅,大概率會傾向於買更便宜的。”
“那咋辦!?”蘇睿頓時急了,“咱要不要揭露他們?”
蘇思水:“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你想跟老宅的人打一架嗎?”
蘇睿:“……”
見弟弟整個人都蔫頭巴腦的,蘇思水笑著伸手搓了搓他的臉頰。
“別喪氣,要說價格,咱的肉還是自己獵來的呢,一分錢都沒花。”
“不過咱了不能陷入他們惡性競爭的陷阱中,得想個法子搞促銷。”
蘇睿:“姐,啥叫促銷?”
蘇思水心裏已經有了數,“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
……
從老宅打探完消息,蘇思水並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半路拐彎鑽進了黑樹林裏。
姐弟兩人徑直來到郭烈家中,把老宅那邊搶生意的事情說了。
“雖然老宅那邊的出產品質比不過咱們,但我們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郭烈聞言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粗壯的臂膀。
“你說,要咋辦?”
見他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蘇思水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別緊張,我不是叫你去打架。”
她說著拽住男人的衣袖,讓他重新坐下。
“我是覺得烤肉幹太麻煩了,每次製作都熱死個人,不如換個吃法。”
郭烈:“還能咋吃?”
肉幹臊子麵已經是他能想象到最好吃的麵條了。
蘇思水自豪地哼哼了兩聲,“吃法多得去了,你去儲藏室找隻野雞來,我現在就給你做一道。”
一聽到有新菜可以吃,男人立刻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