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安明豐的書房。
外麵還是一片喜慶的戲鬧聲。
梨箬低頭盯著緊握住自己手心,那骨節分明厚大的手掌,卿晟似乎因為安明豐的話又暗自在腹誹些什麼了。
“顏卿晟。”她低喃出口。
“恩?”低沉帶著男性的磁性,卿晟輕聲回應。
“我不會是第二個師父,我們也不會成為第二個他們。”她莞爾一笑,笑容如清晨的第一抹驕陽,豔麗而清雅,著實迷人。
卿晟一怔,低頭看著扯著嫣然笑顏對自己笑的梨箬,柔柔的勾唇,輕輕頷首。
“好。”
“我要去見祁洛。”
“一個人?”
“你陪我去。”她輕笑。
“好。”他寵溺的點頭。
所以最後,留下一臉錯愕的白子宴和輕舞他們,梨箬和卿晟悠然自得的離開了安陽山莊。
路上,卿晟收到裴素他們的飛鴿傳書,說是青芒山莊的的主權者是司徒宇,他們決定明日放火攻山,他們認為大火燒到百裏山,“滅”裏的人肯定躲不過要逃出來。
卿晟與梨箬徒步出了安陽山莊,權當是散步。
“真是卑鄙,當初那司徒宇對洛涼那般好,我還以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司徒玨牽連,被權勢禍害,成了這些東西的走狗。”
“司徒宇不過是個為司徒玨辦事罷了。”他當初縱使想要置身事外,還不是因為父皇的命令而扛下了這些重任。可是到了最後,已經分不清是父皇的命令還是自己執意而為了。
“在你們這些大男子麵前,權勢是最重要的吧?江山美人,先有江山才有美人。如果不成為一方霸主怎麼甘心?”
“你倒是把大男子情懷看了個通透。”卿晟也不反駁,江山美人,確實是有了江山才有資格去講美人。成王敗寇,從古至今,從來都是勝者才會資本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他,亦是要成為一方霸主,才會擁有可護住梨箬的力量。
“因為從來都是成王敗寇,如果手中沒有權勢在這個朝代來說那就隻能任人欺辱。若是你們一昧的說,為了愛情可以拋棄一切,那才真叫人聽了覺得虛假。”而他,從來不會對自己將這些虛情假意的東西。可以便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反而讓她安心。
“箬兒,其實阻止這一場所謂的江湖爭鬥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卿晟眸光幽深莫測。
“彈指間的事情?是你要以身犯險麼?可是你該知道這不是一場說停就停的討伐,是司徒宇有意而為。”梨箬知道伏羲穀的力量很強大,伏羲穀穀主的命令一向具有公信力。隻要命令一出,江湖中許多門派的人都會遵從這個旨意。
可是卿晟不是伏羲穀穀主,他是九皇殿下。在布什王朝,朝廷和江湖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若是牽扯到什麼事情就不同了。朝廷一介入,就說明情況很嚴重,所以江湖人士多少是排斥和敬畏朝廷的人。畢竟,皇權在握的可是皇上,這江湖也是天子腳下的一小塊地方。
“但是你呢?你以陌曦宮為餌就不是冒險麼?”卿晟擰起了眉心,他們兩個都過於強勢,卻同樣不允許對方受到傷害。梨箬暗中讓陌曦宮的人潛入青芒山莊,散播陌曦宮宮主現身於青芒山莊的消息,攪得現在青芒山莊裏的江湖人士人心惶惶的。
畢竟陌曦宮過於神秘,他們探不清對方的底細自然不安。而且“滅”與陌曦宮本來就是一體的,他們聲討“滅”無疑就是得罪陌曦宮。所以現在青芒山莊肯定有些膽小怕事之人棄械投降了,這正是梨箬的目的,以陌曦宮的名聲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人數。可是如果這一招適得其反的話,陌曦宮就會陷入和“滅”一樣的境遇,江湖聚集起來的力量亦是足夠和陌曦宮對峙了。
他堂堂伏羲穀尊上,旗下勢力眾多,卻礙於恒遠那神聖博愛的伏羲穀穀主形象而無法隨心所欲!但是,要他顏卿晟這般坐視不管,怎麼可能呢?幽幽勾唇,卿晟斂下眸底的深意,素手攬住梨箬的腰身。一個縱身,躍上了那陡峭險惡的百裏山。
有些錯愕於卿晟的動作,不過梨箬還是乖乖的任由卿晟帶她上了百裏山。雖然自己會輕功,不過讓自己的夫君這般寵溺嗬護著,感覺確實不錯。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就在梨箬胡思亂想之際,她已經穩當的被卿晟帶到了百裏山上麵。
“箬兒,你進去吧。”卿晟凝立在樹下,絕色的臉上笑意舒雅清閑。
“你不和我一起進去?”梨箬倒是有些訝異。
“我進去的話,你們會不自在。”卿晟淡如熏風的聲音,沁人心脾。
他很有自知自明,他自然知道溫祁洛的心思。不是他不去捍衛自己的女人,去證明梨箬屬於自己,隻是沒必要。如今箬兒已經是他的人,他沒必要去做這些不信任她的舉動。何況,箬兒是來開導溫祁洛的,如果自己和梨箬進去,溫祁洛該是會因自己的在場而沒法應承。男人,把麵子和尊嚴看的一樣重要。
梨箬微微勾唇,走進卿晟摟著他的腰身往他嘴上就那麼小啄了一下,隨而笑意甜蜜的說了句“等我回來”後就轉身往“滅”走去。
守在門口的家仆一見到梨箬,便側身讓她進去。
“祁洛呢?可在裏麵?”她回頭問那個讓她進來的仆人。
“宮主,主上在裏麵。”他恭敬的俯身。
梨箬點點頭,便跟著卿晟進了滅裏麵。熟門熟路的越過那莊嚴神聖的大廳,徑直的往祁洛的書房走去。一般來講,祁洛不在大廳議事的話,那就是窩在書房了。
“滅”的殺手一般都很少會在主場,他們分布在各地,然後接收祁洛下達的任務執行。
還沒伸手敲門,就見到歌然推開門從書房走了出來。
歌然一怔,隨即便回頭看了眼屋裏那埋首回信的男子,似乎是擔心他發現了門外的人。發現了他心心念念的人,此時回來就一門之隔,他該是會多麼的高興?
歌然暗自冷嘲,什麼時候,她也會有這些小女子的心思。或許是她知道,宮主在公子的心裏永遠都有個別人無法取代的位子。
“宮主,你回來了。”歌然疏離清冷的聲音,讓梨箬下意識的凝眉。難道她來的不是時候麼?
“恩。”梨箬無暇去注意歌然微微自嘲的笑容,就已經看到書房裏那個伏案寫著什麼東西的男子在聽到了歌然的話後,霍然抬頭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來,是祁洛。
“宮主,公子他無時無刻都在想你。而你,該親手斷了他的念想。”歌然留下這句近乎無情的話語後,便離開了。
風微揚,驕陽暖。
梨箬的心卻納涼納涼的,仿若一下子掉入水中一樣,冷的她恍然若失。
親手斷了他的念想?她怎麼可以狠得下心來,這樣祁洛會傷心的啊。可是,如果不斷了祁洛的念想,祁洛會傷心,歌然會傷心,她也會不好受的吧。
“梨兒?”那個聲音蘊含著絲不確定和欣喜,卻讓梨箬的心裏堵得慌。她待如兄長的祁洛,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回來。
“祁洛。”她斂去自己所有不安的情緒,推開門走了進去。
祁洛還端坐在書案前,輕輕動了動眼眸,似乎還是不太確定般。這個細小的動作讓梨箬滿心的愧疚,自從成婚後,她是真的很久沒來看過祁洛了。
“是我。”她笑顏舒展,帶著一絲清麗柔和的暖意。
“梨兒,你怎麼來了?”聽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聲音,祁洛心中一喜,忙起身。
“怎麼?我還不能來?”梨箬佯裝不滿的瞪了眼祁洛,隨即便隨著他在一旁坐了下來。
“怎麼會,你能來我不知道多高興。”如暖日般和煦的笑意,祁洛溫然的笑著,似是想到什麼似得,繼而開口問道,“顏卿晟呢?他沒隨你來麼?”
“他在等我。”梨箬淡笑。
雖然知道,祁洛的麵色還是稍微暗沉了下去。
“祁洛,我其實有事要跟你說。”猶豫再三,梨箬還是打算直言開口,不兜轉彎子了。
“什麼事?”在梨箬麵前,他依舊是那個溫文儒雅的男子。
“是關於師父的事情,我找到她了。你知道麼?她竟然是戰天前輩的妻子,大名鼎鼎的戰神。不過,你也知道戰天是你父親的吧?真是不夠義氣,竟然還瞞我!”她話語裏夾雜著些許欣喜的跳躍,讓祁洛的心微微的柔和。
聽著梨箬這般欣悅又透著埋怨的話,祁洛輕輕一笑,“我哪有瞞你之說?不過覺得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似乎找不找得到玉煞兒對於他來說,是件可有可無的事情。
梨箬微微覺得有些失落,祁洛似乎真的不緊張這段親情。找到師父,他好像也不見得很高興。安明豐的話還淡淡的圍繞在她的腦海裏,其實祁洛是不知道怎麼去在乎吧?親情於他來說,真是就像是件奢侈品。因為以前師父在的時候,也未曾給過足夠的母愛,那麼造成現在這種局麵,怪不了祁洛吧?
“祁洛,如果師父現在需要你去救她,你會去救嗎?”梨箬試探的開口。
祁洛一怔,隨即凝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