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這段感情縱使到了最後她會粉身碎骨,她也無悔。因為,他們是相愛的。
可是這鋪天蓋地的真相卷縮著向她撲來時,一向鎮定自若的她也終是因為某個人而亂了陣腳。
假的,陰謀,別有目的。單單是這幾個字,就足以擊垮她原來那堅強不屈的心防。因為,事關顏卿晟,她怎麼能不痛?
冷靜下來?她現在怎麼能冷靜的下來,她終究不過是個凡人。即使是個現代人,她也是個女人。有血有肉,會疼會痛,會哭會笑的平凡人。曾幾何時,她對那些為失戀,為愛情尋死覓活的人不屑一顧。
原來,心真的會很痛。
梨箬微微一笑,笑容虛無縹緲,似乎就像被蒙了一層紗布一樣,掩去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她就這樣淡如薰風的笑著,隨後轉身離開。結束了,一切都不會再有重新發芽的機會。
她那鑽牛角尖的性子,容不得一點瑕疵的性子,終究還是害了自己啊。自嘲的掀眸,梨箬走過白子宴身旁,略過裴素,就這樣一步一腳印的跨出了殿堂。
不想見,不想麵對,此刻她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療傷。
“箬兒。”卿晟俊逸的臉好比寒冬,冰冷一片,狠厲和心疼同時掠過,他看著梨箬那極力抑製自己的神情,轉身決然的離開,一步一步的離自己越來越遠。似乎永遠都不會回頭般,卿晟心裏猛地一慌。
被卿晟從身後擁住,梨箬擰著眉沒有說話。
“箬兒,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聽我解釋,好不好?”頭輕埋在梨箬的頸窩處,卿晟雙手一收緊緊環住梨箬。
“解釋?如何解釋,這全部都是鐵定的事情。顏卿晟,伏羲穀穀主的話,我已經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了。我們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的事情我們都不要勉強,好不好?”
“他的說辭隻是他以為的一廂情願,和現實根本就不符。箬兒,你一向是最冷靜的,如今怎麼可以受了別人的言論而自亂陣腳,收起現在的氣話,我們好好談談。”
“氣話?我不是說氣話,木頭,我是認真的。等到我解了你的毒,你就放我走,好嗎?”反正解毒之後,她始終都會消失,何不乘著現在和卿晟一刀兩斷呢?長痛不如短痛,原先她想要自私的擁有卿晟度過最後的那段時日。可是現在一看,太多的身不由己讓他們寸步難行。
他舅舅說得對,卿晟必須以大事為重。沒錯,她現在是在無理取鬧,是在用這個當借口推開他。他懂她,她又怎麼會不理解他呢?這一切開始的別有目的早就在隨後的時光磨滅了。
說她愚昧也好,自以為是也罷,她總是相信卿晟的。他愛她,在當初那些陽光溫熱,歲月靜好的時刻。可是,既然已經知道最後的結果。她為何不乘著自己或許還沒有情根深種的時候,把他推出去。他在布什王朝還有很多時日,不能因為消失了一個自己而消沉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她是慌亂了,她是對卿晟不相信了。她的心在微微抽著疼,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了那個一心把自己放在首位的男子。
可是當對上他那雙蘊含痛楚的眸子時,她卻醒了,明白了。苦衷,每個人都有。她的卿晟沒錯,她也沒錯,錯的隻是這捉弄人的天意。
她能做的,就是推開他。
“不好,箬兒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卿晟摟緊梨箬,那孩子氣別扭和強硬的話語,卻讓梨箬鼻尖發澀。垂眸看著緊環在自己腰間的那雙手,梨箬微微咬緊了唇。她不能心軟,可是她也舍不得他啊。
怎麼辦?卿晟懂她,她吃軟不吃硬,所以她對於卿晟這般柔情攻勢根本就狠不下心。
“顏卿晟,你讓我靜一靜。”瞌上眸子冷靜了一會兒,梨箬伸手推開卿晟,冷冷開口。
“箬兒。”
“木頭,互相勉強的話,你該知道,我會難受的。”而你一直不舍得我受半點委屈的啊,心中泛苦。
梨箬轉身對上卿晟的眼睛,她微微一笑,“你說過你不會放開我的手,如今是我毀約了。若是可以,我寧願我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裏,不用麵對那麼多生死離別。如果,璃川王府的滅亡與我有關,我會恨你,恨皇上。與其讓我知道真相,倒不如當我離開吧。讓我什麼都不知道的離開,回到我原來的世界,回到沒有你的世界。”她微笑著,在月色的照耀下美好的不像話。可是出口的話卻那般冷漠無情,讓卿晟肅冷的眸子漸漸溢滿了名為憤然的情緒。
“什麼都不知道的離開?回到沒有我的世界?白梨箬,你真的要做到這般決然?即使你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上一輩的關係,你還是要毀了我們的約定,回去?”他微微發顫的拳頭泄露了他的恐慌,因為梨箬這般冷漠無情的恐慌。
“卿晟,我想家了,我累了。”梨箬微微斂眉,她的笑容清美依舊,卻那般蒼白無力。那不是開心的笑,那是迫不得已的笑容。
“家?我們的家在懿幽府!”卿晟一怒,跨步走近梨箬。
“是麼?可是我是一縷孤魂啊,這裏並不是我的安身之處。我的家在千年後,你能保證我會一輩子待在懿幽府麼?”凝眸回望卿晟,她輕聲開口,帶著她的無奈和牽掛。
“本皇說可以就是可以,箬兒你累了,我們回房。”卿晟一怔,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複雜。他知道,知道梨箬說的那些所謂逆天而行的後果。可是他顏卿晟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好,都不會讓她離開!當初五年一別,她生死未卜時他整個人就處於一種茫然無措的狀態,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到現在還生有體會。要他怎麼去接受,她的離開,消失不見?!
自欺欺人,他們慣用的伎倆,欺騙自己,妄想蒙混過關的無謂之舉。可是,此刻的他隻想這樣騙著自己,騙過梨箬。隻要她能乖乖的在自己身旁,承受月見的折磨算得了什麼?
“現在不是你們夫妻鬧別捏的時候,月見雖說是入秋月圓之日發作,可是如果能越早解開對卿晟的身體才是最大的保障。白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殿堂裏的恒遠幽暗的眸子因為梨箬和卿晟兩人那讓人聽著心酸的話語而起了漣漪,他是動了惻隱之心。這一切與他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妃絮若是有錯,他的錯怕是更大。
恒遠拂袖下了台階走到他們身後,最終卻是將目光落在一身素白的梨箬身上。這樣一個宛如落入凡間的神秘女子,確實與眾不同。
“你想要做什麼?”卿晟側身將梨箬拉入自己懷中,警告的看著恒遠,身上所散發的凜然讓站在不遠處的白子宴和裴素都感覺到了。
“晟兒,我是不會做出傷害白姑娘的舉動。”恒遠皺眉盯著一臉冷然及防備的卿晟,這是他第一次從這個冷靜淡漠的外甥臉上看到別的神情。這個發現,讓他下意識的打量被他護在懷中的那個清雅女子,她究竟有什麼魔力?讓這個一向無情狠絕的男子這般嗬護?
“我答應你,借一步說話。”梨箬淡如清水的眸子因著卿晟這個動作而微泛澀意,她輕輕推開卿晟,跟著恒遠走到了一邊。
見卿晟凝立在原地,那雪白不染纖塵的袍服在月色的籠罩下,竟有些肅然和落寞。梨箬壓下滿心的不忍,強扭著頭看向一臉鄭重的恒遠,微微出聲道,“穀主,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你該叫我舅舅的,何必這麼生疏?”在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恒遠突然有些不忍心。他們似乎真的是太殘忍了,她,何其無辜!
“穀主,梨箬不敢越距。”梨箬開口冷冷拒絕,縱使她不恨卿晟,但是對於這些人,她還是怨的。怎麼能不怨恨?她和卿晟本來還好好的,可是她一覺睡醒就全變了。而這些全都是因為這個伏羲穀穀主,他那咄咄逼人的話語。
恒遠終是無可奈何,他知道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梨箬已經全聽見了,她心胸再怎麼樣寬大,都很難輕易的原諒他們這些任性妄為的人吧?妃絮為了救卿晟,而自己為了妃絮安心,一起啟動了“招魂術”讓她一個人孤單的穿越到這個完全陌生的朝代。如今,因為救卿晟,她可能還要繼續為他們而犧牲。
“梨箬,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會怨恨我們,怨這般自私的利用你,恨我們將無辜的你牽扯進來。可是,這冥冥之中誰也不能解釋的清楚。為什麼會是你到來,為什麼隻有你可以救晟兒。或許,這其中也有天意注定的姻緣。你最終成為了晟兒的妻子,還是他允諾的唯一。你該知道在這個朝代,男子素來三妻四妾,他能為你做到這個份上,相信你該是明白他的心意。”
“穀主找梨箬單獨談談,該不是來勸和的吧?”梨箬古怪的橫了眼恒遠,要他們鬧分的是他,現在勸和的也是他。是不是這些所謂的得道高人腦子都不怎麼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