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庭院,飄渺的白霧繚繞不散。
初夏的驕陽仿佛透過窗紙,彌漫入些許溫熱。
霖臻被五花大綁扔在正殿裏麵,還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
梨箬一臉清幽的臥坐在軟榻上,不甚在意的玩弄著手中的蒲扇,清澈動人的雙眸淡淡掃了眼端立在一旁的霖亙和霖本,嘴邊的笑意依舊淺淺的。
輕舞擰著眉心,憤憤的看著地上的霖臻。她竟然不知道九幽殿有內賊,而且還是當初皇上賜予的人之一。
花奴冷冷的看了眼神色各異的眾人,不為所動的站在梨箬身旁。小姐猜想剛才隱在暗中護她的人定不會放過這九幽殿的內賊,剛才霖臻聽了她們的談話肯定是想去為他所效勞的主子報信,卻不料被那個武力高強隱在暗中的人擊暈倒在殿門裏麵。她便叫霖亙和霖本將他綁了回來,這樣也是給其他人一個警示,休想在九幽殿犯事。
“小姐,你不讓人將這叛徒弄醒麼?讓他這樣昏睡著,倒是便宜他了!”一旁的輕舞見殿裏彌漫著詭異陰冷的氣氛,不由皺著眉頭看向梨箬。
“弄醒他麼?”梨箬幽幽的笑著,掀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霖亙,“你去把他弄醒。”素手一揚,梨箬指了指霖亙身旁的霖本。
“是。”霖本有些誠恐誠惶的俯身點了點頭,立刻快步走上前去。蹲在霖臻的麵前,伸手用力的搖著他。
輕舞眉頭一顰,這算什麼?霖本不知道用水澆醒,或者耳光打醒之類的麼?這般輕柔像是什麼男子漢?!
“輕舞,我不想弄髒了九幽殿。你讓霖亙他們將霖臻帶下去問清幕後主謀,再來稟告我。”有些不耐的瞥了眼霖臻,梨箬冷冷的開口。這霖臻現在還沒壞了她的事情,隻要他識相說出幕後主使她可以既往不咎。
“是,小姐。”輕舞瞪了眼霖亙,朝霖本使了使眼色讓他們將霖臻抬出去。這幾人未免太不識好歹了吧?在九幽殿悠閑自在的,做什麼內賊,真是吃飽了沒事幹。枉費她還那麼信任他們,輕舞咬緊了唇瓣施施然朝梨箬行了行禮便退了出去。
“小姐,剛才花奴還忘了回稟一件事情。”花奴見人已經全部退了出去,才收斂了臉上的冷凝。
“還有事情?”梨箬扯著蒲扇的動作微微一頓,有些奇怪。才不過過了些時日,這事情怎麼越來越多了?
“嗯,小姐可還記得上次我們前往霧林為殿下尋醫時,那些夜探客棧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就是封玄宴一等人麼?”似是想到當初在客棧時卿晟和希澈一左一右的將自己護了個嚴實的情景,梨箬清冷寒烈的眸光緩了些。不知道今日希澈在晉國過得可好,聽歌然打探回來的消息,希澈在晉國已經被晉帝封為太子了。
“是啊,當初公子和殿下將楚夫淩及些許嘍囉幹掉而小姐也放走了封玄宴。卻沒有去追查是誰下的毒手,奕豐覺得不妥便私下去查了一下。”
“哦?奕豐還真是辦事周全。可查出是誰了。”梨箬微勾嘴角,笑得從容。本來已經拋到腦後的事情如今花奴這麼一提,她倒也是好奇了。那時候她就覺得奇怪,她是陌曦宮宮主的身份按理來說並沒有泄露出去,他們應該不是針對自己的。可是那封玄宴的手下卻說是一個麵具公子要請自己回去,根本不是針對自己以為的希澈和卿晟兩人之一的。
“小姐,你定想不到的,那個人便是然王。”
“是他?”梨箬若有所思的揚著嘴角,該說是驚訝呢?還是其實她一點也不驚訝呢?!當初在客棧門外坐馬車趕往霧林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然王在一旁的樹蔭底下。雖然他知道在那裏,本以為是偶然相遇所以她並沒有過去打擾。隻是沒想到他是來找自己的,是為了什麼事來找她?可是後來為何又作罷了呢?
“聽說鬱城裏不知怎麼的竟傳出了然王在府裏有了位心儀女子的傳聞,而司徒丞相的千金司徒晚凊本是由皇上賜婚於然王的,但是然王因為這位女子暗中拒絕了皇上的好意。皇上雖是有了怒意,但是亦是沒拂了然王的麵答應了。隻是坦言說讓然王帶那女子進宮麵見皇上,讓皇上瞧瞧。小姐,這女子該不會是你吧?初影,可是風煙閣閣主的名字。雖然王爺沒有明確承認,但是不少人因為初影這個名字已經開始猜測你的身份了。當初的風煙閣閣主沒有在那場暗殺中死去反而進了然王府,這下小姐在顧國百姓的心中可是更有名了呢!”花奴瞅了眼神色古怪的梨箬,掩著嘴笑得好不戲謔。
“有名了?怕是多了個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稱號才是。”梨箬抿緊了唇瓣,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這肯定是司徒玨做的手腳,為了替自己的寶貝女兒出口氣肯定花費了時間及精力暗中調查了自己的背景。不過然王一個無憂王爺會攤上了一個青樓女子,實在是讓百姓匪夷所思吧。還好皇上恢複自己璃川郡主的身份時,並沒有道明自己風煙閣初影的身份,不然指不定上街會被那些愛慕然王或者卿晟的人拿雞蛋西紅柿砸的吧?
花奴聳了聳肩,也不否認。確實是這樣說的,小姐當初在風煙閣時出盡風聲。一百兩黃金的身價,翩若驚鴻的舞姿,風華絕代的麵容無不讓那些男子越誇越大。這百姓哪裏經得起留言這般慫恿,便各執其詞言論紛紛。其中自然不乏那些中傷小姐說她禍國殃民的人了,畢竟讓然王暗中違抗了皇上聖旨的女子在世人眼裏定是禍害了。美人又怎麼樣?不是他們的美人,他們得不到自然就頗有微詞了。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世人皆是如此。
“可是也不乏有聽聞小姐美名,躍躍欲試想要找你的人啊。”花奴笑著在梨箬身旁坐下來,眼眸一眯笑得不懷好意。“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世間上各位男子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嬌妻生的容貌傾城呢?!”
“這也不全對,貌美如花的女人對於男人來說是極具危險性的。妻兒還是端莊賢淑的妥當,男人再怎麼欣賞美色也不過是他們流連花叢時的選擇。聰明的自當懂得如何抉擇,而我在他們眼裏怎麼樣也比不過那些對他們前途名利有用的名門閨秀。初影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是他們攀比的附屬品罷了。縱使再怎麼喜歡也好,在平凡男子的眼裏,青樓出身的初影永遠隻能當妾,除非我有妲己惑主的本領。”梨箬自嘲的笑了笑,在軟榻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小姐你也不全對哦,隻有平凡的男子才會這樣顧名利而舍美人。你看看像殿下,還有少爺他們對你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王者才能配佳人,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更何況小姐的芳心已經許給了殿下,這些有心人隻能靠邊站了。至於青樓女子的身份確實是一個汙點,若不是因為小姐你是璃川王千金,怕是皇上也不會輕易允了你和殿下的婚事呢。不過那又如何,事實勝於雄辯。小姐可是璃川王的掌上千金呢!”
梨箬悠哉的眨了眨眼眸,眼裏的笑意淺淺。眼眸亮如星辰,含著清淺的光華隱隱流動。在古代,權貴身份的象征無疑是根深蒂固在世人的眼裏。皇親貴族自當要門當戶對,若不是自己穿越到梨箬的身上,若是自己不是從小就與卿晟相識,或許會是另一個故事。但是又怎麼樣呢?她現在是這樣一路走來,不管初影也好,璃川郡主也罷。她隻要陪在卿晟身邊一切安好就行,已無需再去顧忌策謀什麼。
“那倒是連累了然王,他找我是否就是因為這件事呢?”即使是鄭弼教讓自己假扮他的王妃讓晚凊死心,可是自己也答應了。如今皇上要見人,他自然是要找人去見皇上。可是,然王應該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小姐可要去見見然王?畢竟人家怎麼說的也是保護你了。”
“保護我?何來一個保護我?”梨箬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際,難道有那麼多人想置自己於死地麼?
“小姐,你是不知道啊。我們去霧林的路上或多或少的可是多了幾種保護勢力,先不說祁洛公子的陌曦宮的,就單單是殿下的隨從就已經非常厲害了,還來了然王爺的護衛。不過然王做足了保密工作並沒有讓人得知,是隱在暗處的歌然察覺出來的。自從小姐你滅了殷毒派救了百瑟門之後,江湖中有些門派也有暗中偷偷尋找你的下落。雖說是按白衣公子的征兆去找的,但是那次你並未蒙麵。見過你真實麵容的人,有些精明的可能也察覺出你的蹤跡。當年陌曦宮也算是個邪門宮派,他們對於陌曦宮宮主還是有所忌憚,想處之而後快的。”
“既然如此,本宮是該找個時間去謝謝然王了。”梨箬扯了扯係在腰間的錦帶,悠然的起了身。在風煙閣她頂著然王的人悠閑自得,避免了許多客人的騷擾。躲在梨園裏撫琴,偶爾還和前來的然王對弈,雖然自己總是輸棋。這麼說來,自己確實是欠了這王爺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