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九幽殿,豈容你們放肆!”梨箬淡淡掀眸,帶著噬人的寒意掃了掃一排過來,站在自己麵前安靜垂首的四名女官。
“奴婢不敢。”她們承恐承慌的跪了下去,隻是那為首的女子依舊麵色冷俊。
這般鎮定自若倒讓梨箬眼底一暗,複雜的眸光流轉在她身上。禮部司女,會如此不懂分寸?!直接頂撞主子麼?
“我們九皇殿下已經下令,閑雜人等不許跨入九幽殿半步。就算是皇後派來的,也不行。”一個聲音不卑不亢的自門外響起,帶著淡淡的篤定及悠然。一個綠衣女子跨步進來,卻讓梨箬麵色一喜。
“輕舞?你怎麼回來了?”梨箬起身,笑意自然的溢出了嘴邊。
“我的好夫人啊,殿下自是放心不下你了。在這宮中,還是有個熟知宮中一切並且貼心的人兒在比較好啊。”輕舞笑容明媚,她低聲在梨箬耳邊解釋著。
梨箬眸光一柔,了然的點了點頭。
“忻涵姑姑,這禮部尚宮的掌首司女何時由你掌位了?這輕舞倒是不知道呢!”輕舞看清為首的那名司女時,笑容漸漸暗了下來。忻涵是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女,這顯然就是皇後派過來找茬的!
“皇後娘娘體恤皇妃,怕禮部司女過於嚴厲,就讓忻涵過來教導皇妃。”忻涵皮笑肉不笑的應著,俯身一臉恭敬的樣子。
梨箬唇角一歪,古怪的瞅了眼忻涵。說這話她臉都不紅的麼?皇後娘娘與自己的淵源可是自小就立下了,縱使她再怎麼不想承認,小時候她就沒少得罪皇後娘娘了!
“怕是要讓皇後娘娘失望了,皇上有旨皇妃在殿下還沒回來之前,可一直隨性自由的在宮裏出入,不受禮法約束。”輕舞不再似先前那般嬉笑樂然,她麵上滿是淩然,眸光狠狠的掃了忻涵一眼。
“這。。當真?”忻涵眉心擰起,狐疑的看著輕舞。
梨箬樂得悠閑,她淡淡的掃了眼忻涵及她身後的女官,優雅的打了個哈欠,似乎是困了。在宮裏適者生存,強者大過天的法則使然。她不會不懂,若是一昧的退讓,不知道這皇後會不會蹬鼻子上臉呢?
畢竟,現在的自己可不是當初的小女童了!要不要陪這個獨處深宮寂寞難耐的皇後玩玩呢?
“皇上知曉九皇妃自小就不喜繁瑣,已經特赦我們皇妃了,難道皇後不知道麼?”輕舞眸光一轉,直直的看著忻涵。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女,似乎不怎麼好糊弄啊。
“忻涵知曉了,會向皇後稟明皇上的旨意。九皇妃,若是忻涵有得罪的地方,忻涵甘願受罰。”忻涵看了眼漠然不語的梨箬,不著痕跡的掩下心裏的不滿,她盈盈欠了欠身子。
梨箬瞥了眼跪下來的忻涵,眼裏的深意逐漸加深。黛眉彎彎,盈盈水眸連夜裏的星辰都相形失色,她微微勾唇,“剛才,你說要來硬的?”
“是奴婢的錯,求九皇妃原諒。”忻涵低下頭,手中的帕子攪成一團。她還以為這九皇妃不過就是一普通官家女子,能有多少能耐?況且還是璃川王府的餘孽,看來這顛沛流離的生活倒是將這官家千金嬌生慣養的性子磨得差不多了。是自己自以為是了,忻涵抿緊了唇瓣。
“本皇妃倒是想知道,皇後娘娘如何吩咐你對我來硬的?是用針紮?還是用燭火滴蠟呢?”梨箬微挑鳳眸,麵上笑意盈盈。她優雅的放下茶杯,起身踱步到忻涵麵前,幽幽出口。
這些是當年自己還是孩童的時候,就已經撞見了皇後暗地裏對後宮妃嬪施行罰了。也就那時候起,皇後怕自己會泄露出去,就百般刁難自己。讓自己畏懼而不敢胡言亂語,可是自己偏不吃這一套。後來她設計引來皇上,撞破皇後的真麵目。雖然救了那清傲的憐美人,可是自己算是和皇後結下梁子了!
忻涵目光一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梨箬。她怎麼會知道?皇後是存心派自己來為難她的?!
“看來,皇後折磨人的手段一點都沒變呢。”若無其事的琢磨著自己晶瑩透亮的指甲,梨箬修長的睫毛輕輕扇了扇,覆下一片探不實的陰影。
唇邊的笑容卻泛著噬人的冷意,讓忻涵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忻涵安靜的跪在地上,靜默不語。
“起來吧,本皇妃還不至於和皇後一樣,隻懂為難下人。”梨箬唇邊緩緩漾開的疏懶的笑意,她清澈的雙瞳打量著忻涵。這忻涵長的姣美秀麗,若是身為一個侍女會不會太可惜了?!這穆雅芷會容許這個一個人呆在自己身邊麼?梨箬斂去眼底的狐疑,虛扶了忻涵一把。
“謝皇妃。”忻涵有些受寵若驚的起了身。
梨箬唇邊笑容輕綻,如月色般淡雅清美。
“忻涵,我相信你是聰明人,到了皇後那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當會有分寸的,是吧?”眼眸無辜,梨箬唇邊凝起一絲冷笑。
忻涵一怔,忙點頭稱是。她突然覺得眼前這九皇妃比起皇後,還更有計謀手段,但是處事更光明磊落。至少,賞罰分明不會隨意責罰不相幹的人。光是這一點,皇後就比不上了。若是這璃川郡主是要成為皇上的妃嬪,那麼就留不得了。
梨箬看著一臉沉凝的忻涵,鳳眸危險的眯起,唇邊的笑意越來越耐人尋味。這忻涵怕不是心腹這麼簡單吧?
“那麼九皇妃,奴婢們先告退了。”忻涵上前一步,恭敬卑謙的低頭說著。
梨箬沒有說話,拂袖揚了揚示意她們退下罷。
輕舞見那四名女官已經離開九幽殿,冷凝的臉色早就卸了下來。她揚起如花的笑顏,扯著梨箬的袖子晃啊晃的。“小姐,今日皇上恢複了你的身份。今後你可是我們名正言順的夫人了,看那些小嘍囉還敢來纏著殿下!”皇妃是那些外人叫的,她們和小姐那般熟悉,叫夫人更顯得親近呢。
“小嘍囉?還有哪家的女兒還惦記著我們九皇殿下啊?”她淺淺一笑,眼眸裏卻閃過一絲趣味。就如一隻發現玩物的獵豹般,她需要趁卿晟不在的時候,好好物色物色一下這些官家女子。誰想和她搶丈夫呢?畢竟,在這個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皇上定不會因為卿晟要娶自己,而拒絕其他有用女子的聯姻的。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這般抗拒的吧?這樣,顏木頭該多為難啊?梨箬失笑不已,為自己今日的豁達之心。
“怎麼?小姐是吃醋還是打算趁殿下不在打算先探聽軍情去?”輕舞狡黠的眨眨眸子,笑的一臉燦爛的湊近梨箬。
梨箬伸手扯了扯輕舞如花嬌顏,輕輕笑著。“卿晟怎麼讓你這活寶回來了?獨自留下聰明安靜的長歌,還真是識相。”
“小姐!”輕舞垮著一張小臉,好不委屈。好歹她也是皇太後親自提拔出來的禦前侍女,不過被派來跟著殿下罷了。她可是很聰明,很機靈的。
“開玩笑的啦。”梨箬聳肩笑的可愛,似是想到什麼,梨箬秀眉一挑看向輕舞。
“怎麼了?小姐?”輕舞被看的一臉莫名其妙。
“輕舞,你和長歌是從小就跟在卿晟身旁的嗎?”
“這個,準確來講是禮貴妃去世後,皇太後才讓輕舞和長歌來九幽殿的。”
“禮貴妃?就是撫養卿晟五年後,因病去世的那位娘娘?”禮貴妃對卿晟猶如親生骨肉,嗬護備至。不過後來病逝不在了,而卿晟也拒絕了皇上要將他交由皇後撫養的好意。
說是自己在九幽殿裏麵可以獨自過得很好,可是背地裏那些比他大的皇子並沒有以兄弟之情相待,而是能欺辱則欺辱。其中由大皇子顏恪及三皇子顏斐沐最為過分。連著其他皇家子弟,因著他隻身一人覺得好欺負而越加排擠欺辱。不過那個時候起,卿晟就已經學會忍辱負重了吧?後來,皇太後知曉這件事,本就最疼愛卿晟,自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便派遣了會武藝的長歌輕舞過來,長歌比卿晟大兩歲,而輕舞則小了一歲。但是,隨著皇上將卿晟帶到璃川王府,她們兩就一直待在九幽殿了。
“沒錯,就是那個禮貴妃。”輕舞點了點頭。
“那你們待在宮裏的時間算是很長了,輕舞,你可記得憐美人?”
“憐美人?誰啊?”輕舞滿是疑惑的看向梨箬,小姐問的問題都有些奇怪啊。
“就是皇上的妃嬪,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叫憐恩。”梨箬凝眉想著,她的印象中。憐恩是個孤傲清冷的女子,容貌猶如白蓮嬌美,整個人說不出的婉約典雅。似乎是位和親公主,不過由於不會爭寵用計,倒總是受宮裏妃子的排擠。那時候,皇上獨寵憐恩,惹得皇後等一幹女子敢怒不敢言。所以她們壞心一起,就在背後對著憐恩動手腳解氣。年幼時,憐美人還是挺疼愛自己的呢。
“憐妃?”輕舞奇怪的看著梨箬,這憐恩憐美人早就被皇上冊封為妃了。小姐提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