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慢慢抬起身子,路瑤的雙臂隨之放下來,他看了眼她之前戴著戒指的左手,此時左手食指處,空空如也。
戒指……幾乎是刹那間,紀貫新心底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在夜城的時候,夏聖一看見路瑤手上的戒指,不止一次說,想戴一下。難不成,這次的搶劫也不是偶然?
心中一旦有個這個念頭,便再也揮之不去。紀貫新氣得腦袋直嗡嗡,如果不是麵前的路瑤哭的好不可憐,他真的會立馬殺回夜城去。
天殺的,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惡毒的女人。他不管這人跟他之間是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就算是直係,他也大嘴巴子抽她。
但是夏聖一,紀貫新暗自在心裏發誓,她怎麼對路瑤,他就怎麼千百倍的還給她!別說是一個巴掌,就算打她一百個,都解不了心頭千分之一的恨。
路瑤見紀貫新沒有說話,表情也是略微出神的樣子,她心底更是惱恨,鼻子一酸,眼淚再次流下來,“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阿姨才送給我幾天,我就給弄丟了……”
路瑤沒有跟紀貫新說,她因為這枚戒指,差點兒跟劫匪拚命,隻可惜她拚命都沒拚過人家。
紀貫新看到她的眼淚,心疼的無以複加。他一邊伸手幫她擦著眼淚,一邊柔聲哄著,“沒事兒,一個戒指而已,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路瑤躺在床上,紅眼看著紀貫新,委屈的道:“但這是阿姨給我的,也是阿姨的陪嫁,我要怎麼跟她說?”
紀貫新明白路瑤心中所想,他一手握著她的手,另一手去撥開她眼睛邊上哭濕了黏住的發絲,“我媽給你戒指,是承認你這個兒媳婦,難道戒指不見了,你就不是紀家的兒媳婦了?”
路瑤隻是抽泣,說不出話來。
紀貫新心疼的拭去她臉頰上的眼淚,隨即溫聲說道:“其實戒指沒丟,在我這兒呢。”
“嗯?”路瑤一時間止了哭,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的看向他。
紀貫新俊美的麵孔上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微笑,他輕聲道:“你閉上眼睛。”
路瑤不信,所以不閉。
紀貫新卻催促道:“你閉上,我把戒指給你變出來。”
路瑤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但見紀貫新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她模棱兩可的閉上眼睛,可心中的期待卻並不多。
她知道,隻要紀貫新存心哄她,是一定會把她給哄好的。隻是戒指丟了,她心裏難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孟岑佩解釋,畢竟這戒指於孟岑佩而言,也是意義重大。
路瑤閉著眼睛,正兀自想著,忽然紀貫新輕輕抬起她的左手,然後有什麼東西,正順著她的無名指,慢慢的往指根去套。
才套到一半的時候,路瑤就猛地睜開眼睛。她看到紀貫新正目光專注的拿著一枚粉紅色鑽戒,往她的無名指上麵套。
路瑤沒辦法用語言去形容此時此刻的震驚,所以直到紀貫新幫她把戒指戴好,自己滿心歡喜的欣賞了半天,這才抬眼去看仍舊處在驚愕中的她。
“你看,戒指在呢。”紀貫新笑的好看,當路瑤是小孩子,不,當她是傻子。
她隻是近視,又不是沒長眼睛,孟岑佩送她的是什麼,他給她戴上的又是什麼,她怎麼會分不清楚?
隻是……路瑤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眼前的視線再次模糊,她終是忍不住抬起右手,狠狠地捂住嘴巴,將所有的聲音盡數吞咽下去。
紀貫新執著她的左手,看著粉鑽在白皙手指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耀眼奪目,他眼中的光芒出奇的柔和,像是能融化世間所有的戾氣。
轉而看向路瑤,紀貫新輕聲說:“我媽給你的戒指算什麼?我給你的,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說孟岑佩給了路瑤一個認可,那麼此時此刻,紀貫新給路瑤的,就是一輩子的承諾。
路瑤在機場的時候跟紀貫新說過,要他快點兒求婚,誰料他真的帶著戒指來了。
路瑤死命的捂著嘴,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哭的奇醜無比。紀貫新卻輕笑著過來拉她的手,讓她把手拿開。路瑤沒什麼力氣,擋在嘴巴處的手一經拿開,她都哭的沒動靜了。
紀貫新再坐過去一點兒,方便他伸手摸著她的腦袋,笑著道:“好了好了,待會兒哭抽了。”
路瑤拽著紀貫新的衣服爬起來,整個人窩進他懷裏,抱著他放聲大哭。
紀貫新則撫著她的後背,讓她一次性哭個痛快。路瑤這次沒有哭很久,哭著哭著,她把自己戴著戒指的左手繞到麵前,伸手抹了把眼淚,仔細看清楚。
戒指是三層的‘圓塔’形結構,底層兩盤都是用璀璨的五十分白色鑽石堆積而成,而最上麵的一層,則是單獨的一枚六克拉稀世粉鑽。整個戒指足有成年男人拇指指肚般大小,就連指環上都是細密的小鑽。
路瑤戴在手上,隻覺得沉甸甸的,裝滿了紀貫新對她的愛與承諾。
紀貫新見她眼巴巴的看著,連眼淚都不流了,他寵溺的伸手摸著她的臉,輕笑著道:“喜歡嗎?”
路瑤下意識的點點頭,喜歡,怎麼會不喜歡?
這是他送她的婚戒啊……等等,路瑤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把視線從鑽戒上抬起,看著麵前的紀貫新,聲音有些發悶的說:“你都沒跟我求婚。”
紀貫新眸子微挑,故意笑著裝糊塗,“怎麼沒求?你戒指都戴上了。”
路瑤眉頭一蹙,憋著嘴說:“是你自己戴上的,你都沒問我答不答應。”
紀貫新很快道:“那我跟你求婚,你答應嗎?”
路瑤連關子都不想賣,因為鼻子一酸,她眼淚掉下來的同時,哽咽著回道:“當然答應了。”
紀貫新看著她的笑模樣,既心疼又欣喜,他一把將她攬到懷裏,抱著她道:“要我現在單膝跪地,重新跟你求次婚嗎?”
路瑤緊緊地抱住紀貫新的腰,把臉在他脖頸處蹭著,她低聲回道:“不用你跪,我答應你。”
紀貫新輕笑著說:“可能一輩子就跪這麼一次,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路瑤還是搖頭,“我不讓你跪。”
跪不跪的,就是個形式問題,她要的是紀貫新這個人,要的是他心裏有她。而且就算是跪,也不能在醫院跪,在這兒跪像什麼話?
紀貫新頭一側,一下一下輕吻著路瑤的臉頰,在她耳旁輕聲說:“高興嗎?”
路瑤點點頭,在紀貫新的後背處雙手交疊,用右手去摸左手處的戒指。
她問:“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紀貫新說:“我第一次來冬城找你的時候,已經叫人去準備了,這才弄好。”
路瑤從紀貫新的懷裏退出來,低頭看著手上的大鑽戒。她是聽過也見過所謂的鴿子蛋,可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戴在自己手上。
偌大的鑽戒,粉色迷人且耀眼,一如紀貫新這個人,他向來是不走尋常路的,連送戒指都要粉鑽。
“想什麼呢?”紀貫新見路瑤低著頭,右手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著左手處的戒指,他隻覺得好笑。原來女人在收到婚戒的這一刻,真的會大哭,而哭後的反應,也是這麼的有趣。
“一定很貴,替你心疼錢。”路瑤微嘟著唇瓣,輕聲說道。
紀貫新笑了,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一下她的唇,然後道:“現在就知道替我心疼了,那你趕緊嫁過來,替我管家。”
路瑤癟了下嘴,原本想說一些違心的話,比如誰要幫你管。可是看著手上的戒指,她心底一片柔軟,就連這樣的情話,也是說不出來了。
紀貫新見她的心情已經從丟了翡翠戒指中緩和過來,這才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問:“傷在哪兒了?讓我看一眼。”
這功夫麻醉勁兒過了,路瑤的後腰一直在火辣辣的發疼,隻是她沒跟紀貫新說。聞言,她出聲回道:“沒事兒,就是破了點兒皮,不用看了。”
紀貫新卻非要起身繞到她後麵去看,路瑤攔不住他,關鍵一扭身就會牽扯到傷口。算了,他要看就看吧。
路瑤之前的裙子全是血,護士已經給她換了一身病號服。紀貫新站在路瑤身側,輕輕伸手掀開她後背處的衣服。她纖細的腰肢露出來,後腰那裏,貼著一塊兒掌心大小的白色紗布,周圍用醫用膠布粘著,他看不見裏麵的傷口有多大多深。
可就是這樣,他才更加心疼。
路瑤平日裏掉兩滴眼淚,他都會難受,可現在她竟然流血了。
心底的溫暖頃刻間被憤怒所淹沒,路瑤沒有看到紀貫新眼底幾乎毀滅性的報複。他慢慢放下衣服,重新退回到路瑤麵前,坐在病床邊,他看著她道:“疼不疼?”
明知故問的話,路瑤卻意料之中的回道:“不疼。”
紀貫新拍了拍她的臉,小聲道:“我一不在你身邊,你就這麼不聽話,說吧,現在怎麼辦?”
路瑤憋著嘴回道:“我也不想的,意外嘛……”
沒什麼底氣,雖然這事兒不怨她,可她知道,紀貫新一定在怪她要回冬城的事兒。
果然,紀貫新隨後一句便是,“等你傷養好了,換個地方待,別在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