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下意識的踩了腳油門,車子停了下來。
駱向東道:“怎麼了?”
梁子衿看向車窗外麵,作勢就要下車。外頭還在下雨,駱向東趕忙拽了她一下,出聲問:“看見誰了?”
梁子衿指了指窗外被一群保鏢圍住的女孩子,蹙眉道:“路瑤。”
駱向東聞言,不由得順著梁子衿的視線往外看了一眼。
梁子衿性子急,當即便扣著車門,出聲道:“趕緊下去看看……”
駱向東拉著她的胳膊說:“這是喬家的私人保鏢,你別惹事兒。”
梁子衿道:“誰說我要惹事兒了?你沒看見他們一幫老爺們欺負一個女孩子嘛?”
駱向東暗自歎氣,她這還沒下車已經是一副要打架的樣子了。
俊美的麵孔上帶著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駱向東一邊看著車窗外麵的情況,一邊薄唇開啟,出聲說:“你跟她隻是幾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算不上多大的交情,今天是喬家出殯的日子,整個寧山公墓都被封了,喬家的保鏢也不會無緣無故揪著別人不放,一定是路瑤惹了什麼事。”說罷,駱向東又問了句:“你知道路瑤是做什麼的嗎?”
梁子衿搖頭:“不知道,可我知道她跟貫新認識,就算我倆交情不深,總得看著貫新的麵子吧?”
提起紀貫新,駱向東難免蹙眉,低聲嘀咕了一句:“哪裏有他哪裏就有麻煩。”
話雖如此,可他還是叫司機下車撐傘。
“你在車上待著,我下去看看。”
梁子衿道:“我也一塊兒去。”
駱向東說:“你別下去了,回頭再感冒了。”
司機撐傘打開後車門,駱向東長腿一邁下了車。他邁步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保鏢領隊看見他,點頭叫了聲:“駱先生。”
駱向東看了眼路瑤,又不著痕跡的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丁思銘,他出聲問:“怎麼回事兒?”
保鏢領隊恭敬的回道:“不好意思打擾駱先生,有記者混進來偷拍,我們正在處理。”
說的雲淡風輕,可看丁思銘的樣子,顯然是一條手臂已經折了。
路瑤從未見過駱向東本人,可他的模樣她並不陌生,總能在各種電視和雜誌上麵看到。如今駱向東就是她和丁思銘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她也顧不得許多,將求救的目光落在駱向東身上,被凍得發紫的嘴唇開啟,出聲說:“駱先生,我們已經把拍到的東西都交出去了,絕對沒有存底片。”
駱向東看了眼路瑤,她很年輕,哪怕被雨水澆的如落湯雞一般,依舊掩飾不掉骨子裏的美貌。記得不久前她還打電話求梁子衿找紀貫新,難不成她跟紀貫新之間有什麼貓膩?
這麼一想,再一看路瑤,她眼睛又大又長,別說跟紀貫新還真有幾分夫妻相。
思及此處,駱向東忽然覺得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幫上一把。紀三兒也單了好些年了,一直打著光棍也不好,今兒他就賣他一個麵子。
目光從路瑤臉上滑到保鏢領隊那邊,駱向東麵色無異的開了口:“既然東西都交了,人也教訓了,今天這樣的日子還是別見血的好,放了吧。”
駱向東開一回口,保鏢領隊自然要給麵子,隻是這個麵子他賣不起,還是要喬治笙最後拍板兒。
他眼底的遲疑隻不過是一閃而逝,駱向東便心領神會,主動開口說:“你給喬先生打個電話,我來跟他說。”
保鏢領隊正愁這話要怎麼開口,既然駱向東先提了,他心底高興還來不及,頷首之後就給喬治笙打了通電話。
電話沒多久便接通了,保鏢領隊把手機遞給駱向東,駱向東接過之後,出聲說:“喬先生,我是駱向東。”
喬治笙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來:“駱先生。”
駱向東道:“不好意思打擾你,我在離開的路上看見個熟人,她是我老婆的舊相識,我老婆想跟她敘敘舊,可不可以請你的人放她先走一步?”
喬治笙道:“駱先生稍等片刻,我正在過來的路上,剛剛賓客那邊有些忙,沒來得及送你們,我再有一分鍾就到了。”
駱向東應聲:“好,那就麻煩你親自來一趟了。”
“駱先生客氣了,應該的。”
其實兩人的關係並不熟,駱氏跟海威集團一直也沒有什麼商業上的合作,駱向東跟喬治笙更是點頭之交。說白了要不是看在梁子衿和紀貫新的麵子上,駱向東才不會為了路瑤欠喬治笙一個人情。
駱向東將手機交給保鏢領隊,聽見身後車門被關上的聲音,他扭頭一看,果然,梁子衿從車中出來了。
她一襲緊身深色過膝中長裙,腳上是一雙同色的開口高跟鞋,自己撐著傘,小碎步往這邊跑。
駱向東剛想說她怎麼下來了,梁子衿已經一陣風似的越過他身邊,撐著傘站到了路瑤麵前。
路瑤早就濕透了,臉色煞白,更映著嘴唇青紫。
梁子衿蹙眉道:“路瑤,你沒事兒吧?”
路瑤看著麵前的梁子衿,忽然就鼻子一酸,有眼淚湧出來,隻是跟雨水混在了一起,別人看不到。
搖搖頭,她喉嚨發緊,說不出來話。
眨眼的功夫,一輛賓利停在了眾人旁邊,有人下車撐開傘,迎接車子後座中出來的喬治笙。
此時喬治笙已經脫去一身白色孝服,他身穿深色襯衫和深色長褲,跟駱向東不相上下的身高一如最完美的模特,可以把任何衣服穿得非常有型。
但凡聽說過喬家曆史的人都知道,喬治笙的生母長的特別漂亮,而喬治笙的相貌也大多繼承母親,一張俊美的麵孔讓人移不開視線。
隻是再好看的臉,也會被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冰冷氣息所掩蓋。
不知道是今天日子不對,還是喬治笙一向如此,反正他一出現,周遭的氣溫都在下降,雨水打在人的身上,越發的冰涼了。
喬治笙來到駱向東麵前,點頭道:“駱先生。”
駱向東同樣點頭,出聲回道:“喬先生。”
喬治笙看了眼梁子衿和路瑤那邊,梁子衿拿著傘,一半撐在路瑤頭上,倒真是駱向東說的那句,是舊相識了。
“既然是駱太太的朋友,那我也不好多留,二位請自便。”
梁子衿聞言,當即便挽住路瑤的胳膊,像是怕喬治笙反悔一般,出聲說:“謝謝喬先生。”
喬治笙稍稍點了下頭,淡淡道:“駱太太客氣了。”
梁子衿拉著路瑤要走,可路瑤卻彎下腰去扶丁思銘,想要帶他一起走。
喬治笙見狀,麵不改色的道:“他也是駱太太的舊相識?”
梁子衿知道喬家的背景,能救出路瑤一個人已經不錯了,她也不想讓駱向東為難,隻是路瑤拽著丁思銘的衣服不撒手,她也隻得為難的看向駱向東。
駱向東出聲回道:“他是路瑤同事,兩人年紀小不懂事兒,我替他們跟喬老爺子說聲對不起了。保鏢說東西都已經交了,他們也沒留底片,今天這樣的日子,還是不要鬧得太大,省的喬老爺子走的不安生。”
喬治笙聞言,唇角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開口道:“既然是駱先生的朋友,我當然不會為難,不過還是希望今天在公墓中發生的任何事情,以後都不要見報的好,畢竟我爸生前就不喜歡記者偷拍。”
駱向東道:“這是當然,我保證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
喬治笙說:“有駱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向保鏢使了個眼色,一幫保鏢馬上從路瑤和丁思銘周圍撤開,讓出很大的一片路來。
路瑤俯身,企圖將地上趴著的丁思銘給扶起來,可是丁思銘人已經疼的暈厥,一點力氣都沒有,光憑她一個人怎麼都拉不動。梁子衿一手撐傘,另一手也幫忙去拽,駱向東氣她這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俠性子,可也心疼。
剛要邁步上前,隻聽得喬治笙說:“過去幫幫忙。”
他話音落下,馬上有兩個保鏢過來幫著把丁思銘一左一右給架起來。
喬治笙又看向駱向東,出聲問:“駱先生,要我派車送他們回去嗎?“
駱向東說:“不用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我改天請你吃飯。”
喬治笙微笑:“好。”
丁思銘被保鏢扶上了駱向東的車,梁子衿跟路瑤也一塊兒坐進後座。駱向東跟喬治笙打了個招呼之後便上了副駕,司機開車一路離開寧山公墓。
後座上,丁思銘靠在一邊半死不活,路瑤不敢去碰他傷了的手臂,隻得滿臉慘白的望著他。
梁子衿從駱向東那裏接過手帕,她幫路瑤擦頭發,邊擦邊道:“路瑤,你沒有哪裏受傷吧?”
路瑤搖頭,半晌才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來:“子衿姐,謝謝你跟駱先生。”
梁子衿道:“謝什麼謝,難道我還能看見裝沒看見?”
說完,她又蹙眉道:“你們兩個膽子也太大了,不知道喬家的新聞不是誰都能報的嗎?”
路瑤垂下頭,任由水珠順著發尖往下流。
梁子衿又氣又心疼,抬手幫她擦了下臉,隨即道:“你是記者,該不會是新銳的人吧?”
路瑤很低的聲音回道:“是。”
梁子衿眉頭蹙的更深:“那你來這裏,紀貫新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