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而又狹小的空間之中,紀貫新跟路瑤的身體幾乎是貼在一起的。路瑤原本沒有想太多,隻想幫他把衣服上的汙漬弄幹淨,可這會兒紀貫新站在她旁邊,她幾乎能感覺到從他身體上傳來的溫熱氣息。
紀貫新看見路瑤垂下視線,很容易就猜到她心裏想什麼。他眼底劃過一抹促狹,隨即勉強彎下腰,盡量把上半身傾到洗手池處,說:“洗吧。”
路瑤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她打開水龍頭,一手揪著紀貫新的襯衫領口,另一手掬了水浸濕那塊髒了的布料。
“哎哎,進水了……”紀貫新不由得伸手按了下心口處的襯衫,水流順著他脖頸往下淌,一路滑到他的肚子上。
溫熱的皮膚遇上冰涼的水,激的紀貫新本能的往後退,可後麵也沒什麼退路,他已經抵到牆上了。
他這麼一直起身子,水流進去的更多。路瑤趕忙道:“你低一點。”
紀貫新重新彎下腰,路瑤又往裏麵退了一步,給他讓出點位置來。她說:“你盡量低下,我很快就洗完了。”
狹窄的空間內,紀貫新俯著身子,路瑤用洗碗精幫他洗襯衫領口處的汙漬。
她不是故意要看他,可襯衫領口被她拽下來,她一低頭就能看到他一片精壯的肌肉。
臉上的溫度有些偏高,路瑤強迫自己把視線固定在一處,不要瞎看。
中途紀貫新的手機響起,他維持著動作不變,單手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然後接通。
“喂。”
路瑤聽到手機中傳來一個女聲,叫了紀貫新的名字。
紀貫新回她:“等會兒再說,我這邊有事兒。”
說完,他掛了電話。
“洗好了嗎?”
這個角度,紀貫新看不見。
路瑤使勁兒洗了兩下,不答反問:“你衣服什麼料子的?怎麼會洗不掉?”
紀貫新忍不住笑了一下:“怪我了?”
路瑤真的納悶了,她以為會很好洗掉,可是洗碗精用了不少,那塊汙漬被水泡開之後,不但沒有減小,反而是暈染了更大一塊兒。
又洗了一會兒,紀貫新的腰都彎的累了,他說:“洗不掉就算了。”
路瑤洗了半天,最後也不得不放棄。她抽過身後的紙巾替他把領口擦幹,然後說:“你回去後換下來吧,我拿到幹洗店去洗。”
紀貫新直起身子,看著路瑤道:“又不是你弄的,幹嘛要你洗?”
路瑤說:“我不帶你來這兒,你也不會弄成這樣。”
紀貫新垂目一看,好家夥,怪不得路瑤要這麼說了。好好地一件襯衫,領口處濕了一片,髒的地方沒弄掉,還整一身水。
他說:“這麼殷勤,難怪別人以為你要追我了。”
紀貫新笑的風流不羈,路瑤則本能的眉頭一簇:“好心沒好報,你也不差這一件衣服,不洗就算了。”
紀貫新說:“別啊,你給我帶來的,你有義務包賠我的一切損失。”
路瑤還沒等回答,隻見紀貫新身後的洗手間房門被人從外麵拽開,門口的人似是完全沒想到洗手間裏會有人,更沒想到會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見狀,愣了一下之後,趕忙一邊合上門一邊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門沒鎖。”
房門再次被關上,紀貫新滿臉不懷好意的笑。
路遙真的是有些羞惱,她蹙眉道:“出去吧。”
紀貫新一動沒動,站在原地,他滿眼促狹的看著她,說:“你緊張什麼?”
路瑤一腳都踩在蹲便邊上了,當真是退無可退,麵前就是紀貫新,他跟一堵牆似的,讓人壓力山大。
粉唇開啟,她出聲說:“我沒緊張,隻是不想在洗手間裏麵待著。”
紀貫新淺笑:“可我覺得這感覺挺好的。”
路瑤抬眼盯著他看,眼中已有不滿和防備。
紀貫新見狀,卻是忽然往前挪了一小步,說:“你好像沒有男朋友吧?”
路瑤本能的往後一退,後腰已經撞在水箱上。她抬眼警惕的看著紀貫新,出聲說:“你幹什麼?”
紀貫新道:“我忽然覺得剛才那女的說的挺有道理的,小路……你是不是喜歡我?”
路瑤的臉騰一下子就紅了,幾乎是瞬間便瞪著眼睛,揚聲道:“你胡說什麼?”
紀貫新笑道:“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路瑤確實是惱,因為沒想到自己好心幫他,結果卻落得這副田地。
紅著臉,她盡量跟紀貫新維持著安全距離,抬眼看著他道:“這麼耍人玩有意思嗎?你趕緊出去,外麵還有人等著呢。”
紀貫新不緊不慢的說:“等著唄,他知道咱倆更急。”
路瑤讓紀貫新氣死,她漲紅著臉,想說他不要臉,可是,不敢。
紀貫新見狀,甭提多開心了。他笑著說:“哎,你為什麼沒男朋友?”
路瑤皺眉:“那你為什麼沒女朋友?”
這不放屁的話嘛,誰規定是人非得交個男女朋友了?
“我啊,我一直沒找到看對眼兒的呢。”
紀貫新瞧著路瑤,笑的那叫一個為老不尊。
路瑤沒想到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竟然落得跟紀貫新在洗手間裏麵談人生談另一半的地步。
她不好意思喊人進來,因為紀貫新也沒對她有什麼實質性的騷擾。為今之計,她隻有穩定軍心,先想辦法出去再說。
“你呢?你為什麼不找?”紀貫新問。
路瑤有些不耐煩的回道:“我不喜歡男的。”
“呦?”紀貫新故意誇張的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來,“這麼新潮,你喜歡女的呀?”
路瑤沉著一張漂亮的臉,不走心的說:“是啊,我喜歡女的。”
紀貫新說:“那你完全不喜歡男人唄?”
眉心輕蹙,路瑤回道:“不喜歡。”
她話音落下,紀貫新當即往前跨了一步,本就很小的洗手間,兩人站著都勉強不碰著,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這一步跨出去,可是直接貼到路瑤身前了。
路瑤整個人貼在水箱之上,後腦靠在牆壁上。瞪大了一雙美眸,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大叫,而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紀貫新單手撐在路瑤頭頂,居高臨下睨著她的臉,對上她那雙瞳孔都在縮小的眸子,他唇角勾起惑人的弧度,輕聲說:“那試一下……”
說完,不待她說什麼,他已經徑自垂下臉去。一雙眼睛直盯著她因為緊張而微張的粉唇。
路瑤見紀貫新是玩真的,她陡然瞪大一雙美眸,剛要伸手去推他,可紀貫新先她一步,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按在她身後的牆壁處。
他的臉還在下壓,頭一側,眼看著就要吻到她的唇,路瑤這才從嗓子眼裏爆出讓人耳鳴的一聲:“啊……”
紀貫新離她太近了,近到他覺得自己的耳膜被刺穿了。
趁著他眯眼蹙眉的功夫,路瑤使勁兒一抽手,手腕從紀貫新掌心中脫出,她一把推在他的身上,直把他推得往後退,後背將洗手間房門頂開了一條縫。
路瑤氣得怒瞪紀貫新,再也沒有任何掩飾,就是明白的告訴他,她煩死他了。
紀貫新本想跟她開個小玩笑的,見她這架勢,趕忙笑道:“行了行了,別大喘氣了,我跟你鬧著玩的。”
路瑤當然知道紀貫新是跟她鬧著玩的,隻是他高興了,有沒有問過她是否高興?
外麵隱約能看見人影綽綽,興許是路瑤這一聲喊。紀貫新說:“你看你喊什麼,現在多尷尬,咱倆怎麼出去?”
路瑤恨的牙根癢癢,聞言,她暗自調節呼吸,然後道:“你先出去。”
紀貫新問:“那你呢?”
路瑤蹙眉:“管好你自己吧。“
紀貫新是無所謂的,看了眼仍舊貼在最裏麵的路瑤,他淡笑著轉身,推開了房門往外走。洗手間門口站著幾個服務員,不遠處也有正在吃飯的客人在往這邊看。
紀貫新麵不改色,甚至還有意無意的係上一顆襯衫扣子,之前被路瑤給洗開了。
這場麵……端的是令人浮想聯翩。
路瑤與紀貫新相隔半分鍾才從洗手間裏麵出來,不是她墨跡,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份尷尬。她自詡不在乎外人的目光,可這次生生讓紀貫新給拖累到這種地步,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她拎著一瓶洗碗精出來,將洗碗精遞給一臉詫色的服務員,路瑤鎮定的道:“謝謝。”
都弄成這樣了,也就不用再吃什麼飯,路瑤跟紀貫新一起出了店門。他邁步往車邊走,她則站在路口,看樣子是想攔車。
紀貫新道:“你不回公司?”
路瑤賭氣,看也不看他一眼,悶聲回道:“我自己打車走。”
紀貫新笑了:“幹嘛?還生氣呢?”
路瑤不出聲,紀貫新站在她不遠處,看著她道:“哎,你新聞稿還在我這兒呢。”
路瑤說:“我不要了。”反正也是被斃的。
紀貫新說:“行啊,你不要正好,等我抽個時間找人在新聞部朗讀一遍,讓所有人都看看今年新入公司的實習記者是什麼素質。”
路瑤側頭看向紀貫新,滿臉壓抑的怒火。
他打開副駕車門,頭一歪,示意她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