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摘下來的眼鏡立馬戴上,路瑤本能的側頭去看,可電視屏幕中的這條新聞已經播放完了,換成了另一條娛樂新聞。
丁思銘也側頭看了眼,說:“天橙這回攤上大事兒了,想紅想瘋了吧。”
路瑤心底一沉,沒想到陳友倫竟然真的告了天橙。而且新銳到底還是插上了一腳,昨晚紀貫新才承諾不會告天橙,今天他就讓天橙公開道歉,如果天橙道了歉,那跟承認自己做假新聞有何差別?這不是自毀前程嘛。
幾乎是本能的,路瑤站起身來。
丁思銘和褚博瑞都看了她一眼,前者問:“怎麼了?”
路瑤說:“哦,我去買飲料。”
丁思銘說:“在這兒點唄。”
路瑤道:“沒事兒,我出去買便宜。”
隨便找了個借口,她快步往外走,人剛出了燒烤店,立馬掏出手機打給簡程勵。
手機中傳來‘嘟嘟’的連接聲,響了四五聲之後,簡程勵的聲音傳來:“喂。”
路瑤急得不行,也不想廢話,直接道:“找人去查一查陳友倫,我覺得他很有可能在撒謊,看他事發當天到底在……”
話還沒說完,路瑤忽然瞥見斜右方出現一抹暗影。燈光是從背後照來的,所以一旦有人靠近,影子就會先傾倒過來。
她拿著手機很快轉身,果然看到丁思銘站在自己身後三步遠的位置。
路瑤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隻是定睛看著他。
丁思銘說:“師傅讓我跟你一起去買,不讓你花錢。”
簡程勵在手機中聽見男人說話的聲音,他出聲道:“你在哪兒呢?”
路瑤回過神來,出聲回道:“跟同事在一起。”
簡程勵說:“什麼時候回家?”
路瑤道:“在吃飯。”
“那你先吃吧,我這頭還有點事兒。”
丁思銘站在路瑤身邊,她也不方便再說什麼,隻得掛斷電話。
丁思銘笑問:“打給男朋友的?”
路瑤淡笑:“不是,我沒男朋友。”
他故意誇張的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路瑤說:“這有什麼好撒謊的?”
丁思銘道:“詫異美女為什麼沒有男朋友。”
路瑤微微一笑,出聲回道:“車裏一待就是十幾個小時,有男朋友也早跑了。”
丁思銘沒想到路瑤還挺能開玩笑的,一路跟她說笑著去到對麵超市買了幾瓶水和飲料回來。
自打知道陳友倫要告天橙,新銳還跟著火上澆油,路瑤這頓飯注定吃的味同嚼蠟,隻希望快一點吃完,她也好早點回去跟簡程勵說,讓他盡早應對。
路瑤在這頭替簡程勵擔心,急的火燎眉毛,可她並不知道同一時間天橙娛樂的辦公室中,正坐著一位可以扭轉局勢的‘貴人’。
香港太陽周刊的副總薑耀輝,低調來到夜城,下了飛機直奔天橙,此時正跟簡程勵麵對麵在喝咖啡聊天。
辦公室中隻有他們兩個人,簡程勵看著坐在對麵沙發上的薑耀輝,微笑著道:“聽助理說,薑副總此番來夜城,是專門來找我談合作的?”
薑耀輝是地道的香港人,普通話中帶著濃厚的香港腔,他出聲回道:“是的簡先生,聽聞貴公司最近正飽受非議,行內受大公司新銳打壓,外界又承受著廣大民眾的質疑,所以我想我手上的東西,應該可以幫得天橙重新扳回一局,從此在國內娛樂新聞行業站穩腳跟。”
簡程勵聞言,眸子中不由閃過幾分詫色,他出聲問:“不知道薑副總手上的東西是什麼?”
薑耀輝從西裝內襯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來,微笑著推到簡程勵麵前。
簡程勵拿起來一看,頓時眼神一變。照片中是陳友倫跟另一名不是周夢怡的陌生女人,共同出現在某夜店門前的畫麵。
不待簡程勵開口,薑耀輝已經說:“太陽周刊的記者拍到陳友倫事發當天正跟照片中的女人一起泡夜店,根本不會出現在周夢怡香港的公寓中,所以,陳友倫是在撒謊。”
今早新聞爆出陳友倫要狀告天橙,隨後新銳又火上澆油,簡程勵正愁怎麼應對,如今……可真是天不絕他。
不,不僅是不絕他,這根本就是要絕新銳和紀貫新!
抬頭看向薑耀輝,簡程勵道:“薑副總深夜抵達夜城,如此雪中送炭,我著實感激。就是不知道薑副總想讓程勵幫什麼忙?“
向來生意場上隻有利益沒有朋友,更何況在此之前,簡程勵根本不認識薑耀輝。所以拿人‘錢財’,總是要替人消災的。
薑耀輝聽得簡程勵如此說,他臉上帶著意料之中卻也謙和的微笑,出聲回道:“眾所周知,香港娛樂行業發達,大街小巷遍地都是娛樂公司和新聞雜誌社。太陽周刊是香港的老牌公司了,不過近年來也是飽受香港本土發展前景的製約,一心想來內地拓展。可是內地新銳娛樂獨大,別說我們這些外來人根本無法立足,就像簡先生這種青年才俊帶領下的新公司,也是如風雨中獨木,隨時都存在著夭折的危險。”
“一般新公司和沒有能力的小公司,根本不敢與新銳抗衡,導致整個國內新聞娛樂行業都已新銳馬首是瞻。實話實講,這樣的模式特別不好,新聞本就應該是遍地開花,為何要一家獨大?所以前幾天從網上看到天橙報了新銳的料,我們公司的幾位高層立馬決定要幫助簡先生渡過難關,希望簡先生可以成為撼動新銳這顆大樹的第一人。”
說白了,就是想借著天橙進軍內地市場。
天橙此番一炮而紅,利弊各半,利是達到了最初的目標,舉國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弊端就是得罪了紀貫新,如今新銳正在全方位的打壓天橙。
太陽周刊選擇在這個當口來談判,說好聽點是雪中送炭,說的直白點,就是趁火打劫,欺負天橙如今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隻得接受他們的幫忙。
幫助太陽周刊進軍內地市場,勢必以後就多了一個分羹的人,而且請佛容易送佛難,這佛若是請進了門,怕是再想送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大家誰都不是傻子,每個人拿出自己的東西,都希望換回最大程度的利益。
薑耀輝說完之後,也不著急催促簡程勵回複。
簡程勵微垂著視線,看著手中照片,俊美的麵孔上讓人猜不出喜怒。
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心煩意亂,煩的不僅是令他焦頭爛額的破事兒,更是路瑤去實習,竟然選擇了新銳。
她還真是言出必行,從前,他都以為她是開玩笑的。
她說的那般坦然,因為新銳是行業內最頂端最大最好的公司,所以她要去。
雖然這比喻可能有些不恰當,可簡程勵就是感覺路瑤選了紀貫新而沒選他,原因是,紀貫新比他強,比他厲害。
簡程勵骨子裏的那股要強勁兒全都被路瑤給激出來了,憑什麼天橙就要被新銳給壓了一頭?憑什麼他就要輸給紀貫新?
如果天橙也向新銳那麼有名氣,是不是路瑤來實習的地方,就是天橙了?
自打她上大學以來,他能見到她的次數少之又少。一心盼著她大學實習能來他這邊,可到頭來……竟然讓紀貫新給挖了牆角,這口惡氣,簡程勵是怎麼也咽不下去。
捏著照片一角的手指,指甲變得發白,簡程勵在暗自用力。
半晌,他抬起頭來,看著薑耀輝說:“薑副總,照片中的女人跟陳友倫隻是當夜恰好一起玩玩,還是……”
薑耀輝道:“不愧是做新聞的,簡先生真是敏感。沒錯,照片中的女人跟陳友倫不單單是一起玩了一晚而已,我們的記者最近一直在跟他,他都很小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香港畢竟地方小,在沒出事之前他也做不到丁點消息都不走露,所以我們手上也有他跟周夢怡拍拖期間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證據。”
說完,他朝著簡程勵微微一笑,繼續說:“如果我們把這些消息都送給天橙做獨家,那這次天橙不僅可以成功讓新銳閉嘴,還可以借助這一係列的勁爆新聞,成功擠進實力娛樂新聞公司行列。以後別說是那些看熱鬧的小公司,就算是新銳再想動你,也要多想一想了。”
本以為說了這麼多,簡程勵應該會一口答應才是。結果簡程勵的回答卻是:“如果薑副總不急著等回複的話,可否容我再想一下?”
薑耀輝眼底閃過些微的意料之外,不過還是很快微笑著點頭:“當然可以,畢竟決定權在簡先生手上。”
簡程勵同樣麵帶微笑,他說:“薑副總不怕我知道了個中原委,提前把新聞爆出去?”
薑耀輝說:“我既然坐在這裏跟簡先生談合作,就是信任簡先生的人品,買賣不成,仁義還在。”
簡程勵臉上笑容變大:“既然如此,我一定對得起薑副總的信任。”
兩人相聊甚歡,到後來,薑耀輝甚至直言不諱的問:“簡先生,其實眼下跟太陽合作,對天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你還在猶豫什麼?”
簡程勵但笑不語,猶豫什麼……還不是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