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跟一幫人在飯店吃飯,下樓送朋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梁子衿跟匡伊揚坐在一起。他心底泛酸,想著她身邊不止有駱向東,還有其他男人,所以他邁步上前,打著梁子衿好朋友的旗號,直接給匡伊揚灌多了。
梁子衿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著她跟匡伊揚一同出去,紀貫新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
張耽青和麥家輝他們是眼看著紀貫新臉上的表情變化,所以私下裏問他:“你不會真對梁子衿動了真感情吧?”
紀貫新心想,是認真了嗎?
不是嗎?
他唇角勾起淡淡嘲諷的弧度,但笑不語。晚上大家一塊兒去夜店玩的時候,在包間裏麵,每個人身邊都坐著個漂亮女人,紀貫新也不例外。
身邊的女人一直討好的跟他聊天,給他敬酒,隻是紀貫新的心思卻一直不在她身上。也不知道招了什麼魔,明知道梁子衿心裏麵沒他,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她。
可能這就是常說的人性本賤,越是上趕著的,他越不稀罕;越是避他如洪水猛獸的,他越是欲罷不能。
幾乎是魔怔了一般,紀貫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翻找出梁子衿的電話號碼。
周圍全都是笑鬧聲,紀貫新說了句:“小點聲。”
眾人一看紀貫新要打電話,這才安靜下來。
紀貫新坐在沙發上,撥通了梁子衿的電話號碼,她挺快就接通了,隻是還不待他開口,她那邊已是極不耐煩的道:“幹什麼?”
包間裏麵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了紀貫新,紀貫新忽然覺得想笑,他這是自找沒趣?還是沒事兒找抽?
他一時間沒有開口,梁子衿不爽的道:“紀貫新,你搞什麼?不說話我掛了。”
她說到做到,紀貫新卻還是想多聽一會兒她的聲音,所以他耐著性子,輕聲道:“幹嘛呢?”
梁子衿正因為他灌匡伊揚喝酒的事兒而生氣,或者說她是把匡伊揚喝醉酒向她表白而她又無所適從的罪扣在了紀貫新頭上。所以她不爽的道:“你還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我掛了。”
紀貫新幾乎能想象到梁子衿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一定是眉頭微蹙,漂亮的眼中滿是不耐煩之色。
拿著手機,紀貫新沉默數秒,他以為他會掛斷電話,可事實上,他卻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梁子衿,我喜歡你,你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裝糊塗?”
話音落下,包間中安靜的落地聞針聲,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紀貫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確實,他們這幫人跟紀貫新有從小玩到大的,有認識三年的,五年的,可無論時間長與短,他們全都沒有見過紀貫新這副模樣。
他拿著手機,在跟一個女人表白嗎?
事實上紀貫新自己都納了悶了,可能他是真的喝多了吧。
隻不過說出去的話一如潑出去的水,紀貫新沒什麼好後悔的。他已經放招,就看梁子衿怎麼接招。
過了一會兒,梁子衿的聲音從手機裏麵傳來,她問:“紀貫新,你喝高了吧?”
她這已經是在給他台階下了,可紀貫新偏偏不想下來。所以他打蛇隨棍上,幾乎強迫性的問道:“梁子衿,你別轉移話題,我說我喜歡你呢。”
“你是不是身邊有人,跟誰打賭賭輸了,過來跟我這兒逗悶子的?”
“你先說你喜不喜歡我。”紀貫新都有些急了。
梁子衿那邊半絲遲疑都沒有,斬釘截鐵的回道:“我不喜歡你。”
包間中真的是太安靜了,以至於梁子衿的話,清楚的傳到在座的每一個人耳中。很多人都不確定紀貫新的真實想法,所以一時間不好表態。
張耽青,麥家輝和成霖,他們畢竟是紀貫新打小兒的哥們,看出他對梁子衿是真的動了情,這會兒功夫斷不能讓他丟了麵子。所以張耽青率先大聲笑道:“我去,貫新還有吃癟的時候呢?”
麥家輝一看張耽青,幾乎是瞬間就回過神來,所以他也跟著誇張的笑道:“這回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其餘一眾人見狀,也都跟著笑鬧起來。
梁子衿是真的以為紀貫新半宿半夜不睡覺來找她開涮,所以憤怒的罵了一句之後,直接掛斷電話。
在此期間,紀貫新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等他將手機收回到口袋裏,拿起麵前的酒杯喝酒時,一旁有不明真相的人笑著打趣:“三哥,你這還行不行了?怎麼你主動表白還能被拒呢?對方什麼來頭?”
有人跟著附和:“梁子衿?聽著有點熟啊……”
“是不是跟駱向東傳緋聞的那個?好像說是他助理吧。”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之前小峰還說看見駱向東半宿半夜帶她出去吃宵夜。我還以為他們是一對,沒想到駱向東現在又泡上杜婷了。”
“新哥,你是真看上梁子衿還是鬧著玩的?”
紀貫新喝了口酒,似笑非笑的回道:“你們猜呢?”
張耽青和麥家輝如坐針氈,本想著岔開話題,可偏有喝多了的人,不知死活的說了句:“新哥,你可別鬧了,那梁子衿擺明了是駱向東玩剩下的女人,你能上趕著去穿別人不要的鞋?就算那女人再好,也不能撿駱……”
後麵的話,男人還沒說完,隻聽得‘砰’的一聲脆響,酒杯被人大力擲在大理石的地麵上,玻璃應聲而碎,嚇得好幾個女人花容失色,失聲尖叫。
“新哥……”
說話的男人驚詫的看著已經站起身的紀貫新,所有人都愣了,沒料到紀貫新會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成霖挨著紀貫新坐,見狀,他本能的站起身,輕聲叫了句“貫新……”
紀貫新什麼都沒說,昏暗包間中看不清楚他蒼白一片的臉色。他繃著臉說了句:“我困了,先走了。”
說完這句,他跨步往外走,留下一幫傻了眼的朋友。
成霖讓其他人先待著,他緊隨其後追了出去。等到包間房門二度關上之後,好半晌,惹得紀貫新摔了酒杯的人,這才愣愣的看向張耽青的方向,有些怯怯的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張耽青也是後怕,沒想到紀貫新對梁子衿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臉色不怎麼好看,抿著的嘴唇開啟,他沉聲道:“你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男人依舊是滿眼的迷茫,他出聲道:“你們也說了,新哥在開玩笑……”
麥家輝忍不住插了句嘴:“你見他跟哪個女人開過這種玩笑?”
這回,眾人可算是明白過來。紀貫新對梁子衿,壓根就不是開玩笑。
成霖追著紀貫新出了夜店,眼看著紀貫新邁步往車邊走,成霖道:“貫新。”
紀貫新頭都不回,隻是沉聲道:“你回去吧,我沒事兒。”
成霖說:“你喝這麼多,別自己開車,找個代駕送你回去。”
紀貫新說了不用,成霖拽著他不讓他走。紀貫新心煩得很,隻得幹脆拉開副駕車門,讓代駕送他回去。
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真的動了怒,紀貫新覺得心口那裏針紮一樣的疼。
梁子衿想都不想,直接回絕他。一句我不喜歡你,說的多輕鬆。
代駕開車送紀貫新回家,車子開到目的地,紀貫新卻沒動。代駕小心翼翼的說了句:“紀先生,到了。”
紀貫新閉眼靠在副駕上,像是睡著了,可那唇色卻有些紅紫。
代駕連著叫了幾聲,紀貫新都沒有反應,他隻得大著膽子上去拽了下紀貫新的胳膊。
紀貫新不知道代駕叫了自己好多次,他慢慢睜開眼睛,想要掏錢包給錢,代駕道:“成先生已經給過了,您上去的時候小心些,我先走了。”
代駕打開車門離開,紀貫新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副駕,心口那裏絞痛的讓他麵色發白。他費了好大的勁兒,這才從內側口袋裏掏出一板銀色的藥片,拿了幾顆放在嘴裏。
他才二十幾歲,連三十歲都不到,可身體卻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竟是連打開車門下去的力氣都沒有。
紀貫新想要勾起唇角,做出一個自嘲的表情。但是努力了半晌,終是放棄。
他是幾歲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的?
是家裏人說的?還是他自己感覺到的?
打小兒就像個藥罐子似的,最多一天吃過快五十粒的藥。就連小時的紀貫寧都曾問他:“哥,藥好吃嗎?為什麼你每天都要吃這麼多的藥?”
那時的紀貫新還不懂反叛,家裏人讓他怎麼樣他就怎麼樣。可等他有了自己的主見,也知道自己跟正常人的不同時,他就開始拒絕這樣的生活。
他受不了別人總把他當病人看待,也不想每天活得束手束腳,煙不能抽,酒不能喝,不能做任何刺激性的運動,活像個‘玻璃人’。
所以他抽煙,也喝酒,開快車,打架,發脾氣。家裏人都說他這是在糟踐自己,可懂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故意反叛,隻是很害怕,不知道哪一天,心口那裏的心髒忽然間就停跳了。
他有太多還沒嚐試過的東西,他怕自己死後會後悔。就像現在,他終於嚐試著好好去喜歡一個人,可那個人,似乎一點都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