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他綁架了我,他是想用我威脅秦楠?我已然來不及思考這一切便已經失去了知覺。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聞到一股濃鬱的香煙味兒,嗆人嗆得厲害。睜眼雙眼,周圍一片黑暗,而且還陰冷得可怕,能夠感覺得出來很潮濕。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能黑成這樣?我能肯定,這不是在什麼高樓大廈裏,甚至是普通的鄉下房子也不是。
像是……像是在地下室裏。
隱約之間,我似乎聽見了腳步聲,啪!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屋子裏的燈亮了。站在我對麵的男人……是許默,那個年少時曾經笑得那麼陽光的許默哥哥,那個說話從來不會太大聲的許默哥哥。
然而此刻的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邪惡,一種陰森森的氣息,讓人看了不由的感到恐懼。我驚懼的看著許默,想張嘴說話,卻發現我的嘴被堵得嚴嚴實實,手腳都被捆綁了起來。許默……他挾持了我,我想起來了,他想用我來威脅秦楠,讓秦楠交出那些對他不利的資料。
我瞪大了眼睛驚懼的看著他,許默的步伐越來越近,緩緩蹲下身子不緊不慢的將我嘴裏的破布扯了下來。那張曾經溫柔正氣的麵容,浮上一抹笑意,是那種讓人看了冷得刺骨的笑意。我麵含笑容的看著我,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溫和,“小諾,你不能怪許默哥哥,要怪……就怪秦楠,怪你那個不識抬舉的男朋友,怪你那個不守信用的男朋友!”
“你抓了我沒有用,你知道的,對他而言,我也就是一顆棋子,你認為他會為了一顆棋子給你你想要得到的東西?”我麵上鎮定自若,冷冷笑著,似乎一點也不感到懼怕,可是我的心裏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又混亂又恐懼。
我很害怕,我怕秦楠真的不會在意我,我卻又怕他真的會在意我,我還怕許默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比如說,因為秦楠不答應,他惱怒之下殺了我。所以……我不能讓他覺得我有多在意秦楠,也要讓他覺得秦楠根本不在意我,趁著他還沒有聯係秦楠以前放了我。
可是……許默似乎並不聽我的話,他起身拉了條凳子坐在我對麵,眼睛裏的冰冷刺骨,勾唇輕笑,“喬諾,你想騙我?誰不知道他最在意的人就是你?”
“那不過是表麵現象罷了,他連沈靜琬都不在意,連他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你覺得他會在意我?”我笑得淒涼,語氣裏頗有幾分恨意,“你以為他有多在意我?他想要我的命,你說他在意我嗎?倘若不是我假裝失憶,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許默哥哥,別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你若是真想威脅他,讓人去他公司裏偷走他的公章,說不定還更管用一些。”我心裏是沒有底的,我不知道秦楠會不會來救我,所以……我唯有跟許默打太極,順便的打打感情牌,希望這一聲許默哥哥可以喚起他年少時的記憶。
或許,他念及年少時的情意,心一軟就放我一馬呢?就算他沒有因此心軟,我也得找點兒話題來跟他周旋,至少讓他因為這些話題放鬆警惕,能聊到讓他鬆開綁在我身上的繩子,那自然才是最好的。
於是我繼續強裝鎮定,自嘲的又說了一遍,“真的,我在他那裏什麼都不是,逾與其在我身上費力氣,倒還不如直接去偷了秦楠的公章。”
“喬諾,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偷他的公章,他難道不會發表公章遺失聲明?”許默嘲諷的笑看著我,“他到底在不在意你,等電話通了你就知道了,你知道你失蹤多久了嗎?”
“讓我算算,從中午一點半到現在晚上十一點半,整整十個小時了,手機還不通,你說……他找不到你,該有多著急啊?”許默將手機放在我麵前,慢條斯理的開了擴音鍵,那張陰柔的麵容笑得極其扭曲,“相信我,他肯定會來的。薛家渠死了,傅文錦死了,你說……他怎麼能讓你也死了呢?”
薛家渠死了,傅文錦死了,秦楠怎麼能讓我也死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薛家渠死了和傅文錦死了,跟我死不死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是秦楠害死的嗎?難道……難道他們的死真的另有隱情,難道……秦楠當時真的是為了保護我才故意那樣說的,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故意說那種話趕我走的?
我心中猛烈的一抽,抬眸怔怔的瞪著眼前的陰柔男人,一字一頓,“薛家渠是你……”
“沒錯,是我。”許默點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麼波瀾,似乎殺人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他那樣的神色,就好像是在說,他今天吃了些什麼,完全沒有半點殺人之後的恐懼。
即便他是一個法醫,即便他見慣了屍體,他也不該如此冷血吧。我始終都記得,十多年前那個笑得溫暖的大男孩兒,我簡直不敢相信,他……他會變得這樣冷血。
我們兩個人話語之間,手機已經通了,裏麵傳來秦楠急切的聲音,“喬諾,你在哪兒?”
“放心,她在我這裏,很安全。”我還未來得及開口,許默已然搶先了一步,語氣陰冷,“隻要你把資料送過來,隻要你把你手裏一切有關那莊案子的證據都毀掉,她會很安全的。”
“你一個人來,不能有任何人跟著,否則,明天下午你就替她收屍吧。”話說完,許默又不了一句。
手機那頭的人沉默了兩秒,遂滿含怒氣,似在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急切道:“你別動她!否則……我會讓許家的人全都替她陪葬,包括你的女兒,你的妻子。”
“我的女兒?我的妻子?我女兒早已經不知所終,而我妻子,早已經在幾年前過世了,你拿這個來威脅我,未免也太可笑了。”許默嘴角的笑意格外淒涼,提及妻子兩個字時,眼底裏略過一抹溫柔。
那種溫柔,是我從前不曾看過的,沒有一絲的雜質,很幹淨。在從前的許默眼裏看到這樣的神色,我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可是,在如今的許默眼裏看到,我著實的驚訝。許默,他應該是很愛他的妻子的吧?
他到底……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在我的記憶裏,許默一直是個溫暖善良的人。因此,在真相沒有被戳穿以前,我一直以為,許默他依舊是十多年前那個最善良,最溫暖的許默哥哥,然而……許多時候,真相總是最殘忍的,殘忍到讓我無法接受。
然我還是得接受,接受眼前這一切真相,接受……我被挾持的事實。我想,或許我可以從許默妻子這裏下手,即便……他的妻子真的死了。可他在談及他的妻子時能有這樣溫柔的目光,可見他是十分在意他的妻子的。倘若……從他妻子這裏下手,或許……我還會有一絲生機。
因為……我覺得秦楠不可能為了我交出那些證據,他是一名警察,他曾經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隊友死去,不管如何,他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交出那些證據的。
前一刻我還恨著他,然而當我知道真相以後,卻覺得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什麼。
我不願意秦楠因為我而被威脅,於是沒有等秦楠開口,我立即對著是手機大聲道:“秦楠,你別在這裏白費力氣了,就算你今天舍命救我,我也絕對不會跟你回去的!我就是死在了這裏,我也不會跟你結婚,更不會當你的擺設,任由你在外麵花天酒地。我恨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恨你一輩子!”
我歇斯底裏……話未曾說完,許默忽然捏住我的下頜,猛的把破布塞進我的嘴裏。遂直接拿起手機,冷聲笑道:“我還是那句話,想要保住你女朋友的命,就會掉所有證據,然後帶著資料過來,隻能一個人過來。”
“我憑什麼相信你?”秦楠的聲音聽上去比剛才要冷靜許多,直接開口質疑許默,“若是我真的那麼做了,難道你不應該是像對付薛家渠和傅文錦那樣,殺了我和喬諾。”
聞言,許默抬眸看了我一眼,遂冷笑,“你沒有別的選擇,你要是不照做,我會馬上動手殺了她,而且……我會讓她慢慢的死?我會讓她死的很痛苦,我的手段,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文英姐若是現在是清醒的,她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秦楠鎮定打斷了許默,語氣淡淡,“你的妻子傅文英,她並沒有死,她隻是變成了植物人,人一走都在南城的醫院裏。還有你的女兒,幾年前已經被傅家的人給接了回去。你女兒叫小雨,也就是那天差點死在你手裏的那個小女孩兒……”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南城那家最知名的私人醫院裏看看。”秦楠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你說,她若是知道你害死了她妹妹會怎麼想?會不會真的死去?”
“你威脅我!”許默滿臉的不可置信,怒聲打斷了秦楠,“你別想欺騙我!你若是不照做,我現在就殺了喬諾,我會……讓她比那個被韓子嬈害死的周涵死的還難受!你最好是照著我短信裏說的做,否則,我就殺了她!”
話說完,許默猛的掛了電話,順手扯下我嘴上的破布,一雙眼睛通紅,渾身都在顫抖著。
“許默哥哥,你去美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悠悠看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忽然沒有那麼害怕,有恨,也有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