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更加驚訝,我以為我手裏的玻璃杯砸過去,秦楠是會躲開的,誰知道他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躲也不躲一下,眼睜睜看我手裏的玻璃杯砸在他腦袋上。我驚訝的瞪著秦楠,秦楠額頭那一滴一滴的鮮血十分刺眼,我整個人都傻眼了,嚇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站在門口的薛正陽和薛家老爺子亦是是看呆了,薛正陽呆住片刻,慌慌忙忙叫外麵的秘書打電話喊司機送秦楠去醫院。
我腦袋裏整個都是空白的,眼見秦楠這滿臉血的樣子,我嚇得都快哭出來了,慌張伸手去捂住秦楠的傷口。
薛正陽也趕緊上來扶秦楠,一邊扶秦楠一邊小聲訓斥我說,“喬諾你是怎麼回事?多大點兒事兒要動手,你看看都給打成什麼樣子了?你說你要鬧脾氣你拿臭雞蛋砸不行麼?幹什麼非得拿玻璃杯砸?還……還往腦袋上砸!那要是砸出人命,是要坐牢的,傻不傻你!下次記得要用雞蛋砸!要不然用針紮也行!”
本來我還想說薛正陽怎麼突然那麼關心秦楠了,結果等他後麵的話說出來,我頓時無言以對,也沒有搭理他。
然站在門口久久不語的薛家老爺子一聽見薛正陽這話,卻是皺了眉頭,拄著拐杖過來就要拿拐杖打薛正陽,滿目怒色的訓斥他道:“胡說八道什麼?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這孩子,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跟你說過多少遍,待人要有禮節有禮貌?你怎麼就那麼沒禮貌呢?”
“還有你這孩子?”話語間,薛家老爺子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眉頭皺得更深了,但說話的口吻顯然溫和了許多,色厲內荏道,“是什麼事不能解決,非得打得頭破血流?你看看,這……這……這都打成什麼樣子了?”
話說完,薛家老爺子又趕緊對秦楠道,“小秦啊,這孩子脾氣壞,你多包容點兒……”
秦楠額頭一直在滴血,但他臉上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痛苦的神色。說話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溫潤有禮,低低應薛家老爺子道:“沒事,兩個人吵架總有失手的時候,這要是沒吵過架的才奇怪了,您說是不是?”
“哎呦,小秦啊,你能這麼大度我老爺子就放心了。”薛家老爺子似乎頓時鬆了口氣,遂又轉過頭來看我道,“你這孩子,以後可不能隨便動手了知道嗎?這要是換成了別人,誰能像小秦這麼大度?”
秦楠大度?嗬,他要是大度,恐怕陳洲洲就是大度到了宰相肚裏能撐船了!我心裏是這麼想的,但我嘴上不能說出來,畢竟秦楠真讓我給打得頭破血流的,我真是想不通,他怎麼就不躲開?他是傻逼麼?
還有薛家老爺子的態度,讓我這心裏酸溜溜的。
本來我對薛家人沒有什麼好印象的,我甚至覺得當初我母親之所以會和我父親私奔,後來又遇到了那樣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被人害死,薛家的人卻沒有一個站出去,可見他們是多麼的冷血,找我也是為了想利用我諸如此類的。
可是這會兒看到薛家老爺子對秦楠一個晚輩道歉,還說出這種話,我竟有些心酸。這個老人一大把年紀了,還為了我跟秦楠說這種話,這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盡管我不知道眼前這位老人是真的因為失去了女兒而愧疚,對我這個外孫女關心,還是因為我有利可圖。我都不得不承認在聽到這位老人說這種話的時候,我心裏很難受。
於是我就“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伸手挽住秦楠,心裏五味雜陳。我原本以為,在麵對薛家其他人的時候我大約的滿身戾氣,對他們冷漠仇視。可是如今麵對薛家老爺子時,我卻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看見秦楠額頭的鮮血,我心裏也是慌亂至極,緊挽住他的胳膊,秦楠沒有說話,也沒有跟我發火,更沒有表現生氣的神情,隻反手將我的手握住,反倒像是在安慰我。
我都把他打得頭破血流了,他不生氣也就算了,他還安慰我,這是幾個意思呢?我們幾個人一路將秦楠送到了醫院裏,眼見他跟醫生進了門,我這心裏才鬆了口氣。這大冬天的,搞不好會弄出破傷風的。
早知道他那麼傻逼不會躲,我就不朝他扔玻璃杯了,本來是竭盡全力的不想與他扯上關係,這下倒好,搞得人人都知道他讓我給打破了腦袋。而且就剛才薛家老爺子訓我那口吻,白癡都聽得出來是在訓自家人。我得想想,我這以後得如何才能更低調……
“喬諾……喬諾,爺爺在跟你說話呢!”我正在心裏糾結著如何更低調,待會兒秦楠出來了我得對他怎麼個態度,是對他溫柔點兒,還是別的什麼怎麼著時,薛正陽那張大臉暮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被他嚇得險些就要揮手揍他,因為突然想起薛家老爺子還在旁邊,我伸到一半的拳頭又伸了回來,頓時回過神兒來極度尷尬的問旁邊皺著眉頭的薛家老爺子,“您剛才說什麼呢?剛才有點兒走神,沒聽清。”
可能是因為薛家老爺子太過慈祥,在他麵前我都無法變成那個像刺蝟一般的喬諾了。活了這麼久,我還真是頭一回對著別人家的長輩如此恭敬。
以前對著旁人,但凡是跑過來訓我的,我基本都是冷漠態度。說我沒教養也好,別的什麼的都好,總歸我是煩透我家周圍那些什麼事情都沒搞清楚,就過來勸我說我不該跟我二叔他們吵架的老頭老太太。說起我二叔,如今他是我們喬家唯一的長輩了,許多年前,當我父親帶著我們一大家子一起下館子的時候,我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天,我們這個家會四分五裂。死的死,瘋的瘋,不知所蹤的不知所蹤。
想起喬月,想起我二叔他們,要說我心裏一點兒都不難受那都是假的,說到底,我還是在乎這些家人,可是他們卻要將我往絕路上逼。甚至為了利益,連我奶奶的命都不當回事。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人怎麼可以為了利益連親情都不顧及。
不得不說,薛家老爺子的所作所為,讓我在某一瞬間感覺這個世上還是有親情在的。而我,恰恰很貪婪這種親情,很貪婪這種長輩給予的關懷。
於是在不知不覺中,連說話變得恭敬。平時看慣了我又凶又殘的薛正陽看到我這等恭敬的樣子,微微一驚,似乎想說什麼,眼見薛家老爺子在也就沒有說什麼。
薛家老爺子跟我沒有過多的接觸,見了我這種反應,也沒覺得不正常,隻是一貫長輩同晚輩說話的語氣,溫聲對我道:“我是說,你這孩子,脾氣不能一直這麼壞。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這麼粗暴的動手打人呢?那辦公室都給摔成什麼樣子了?哎,你這性子,跟你母親一模一樣,性子這麼壞,以後是要吃虧的。”
吃虧?我吃的虧還少麼?而且我平時也不這樣,我對著陳洲洲都能哈腰點頭把他給哄得一愣一愣的,也就是對著秦楠才會如此。要不是他非得糾纏我,又陷害我,硬生生把我給忘死路上逼,我又怎會出此下策,而且……要不是他自己不躲開,又怎麼會被砸得頭破血流。
秦楠的身手一向敏捷,他要想躲開那個玻璃杯完全不是事兒啊,他怎麼就不躲開呢?他是傻逼了還是怎麼著的?
我滿心鬱悶,嘴上卻是連連附和薛家老爺子的,薛家老爺子。薛家老爺子見我十分乖順的樣子,也就沒有再過多的囉嗦。最後說了幾句,也就是教育我說脾氣不能這麼壞,也不能隨便跟人動手,不能跟薛正陽一樣,動不動就把人揍一頓。
完了還問薛正陽說是不是他把我給帶壞的,問薛正陽,是不是他教我打人的。
薛正陽聽完之後,鬱悶之極,當即表示他非常冤枉,冤枉非常。還說我天生就愛揍人,我生起氣來,連路邊的吃瓜觀眾都不放過,還說上次有個路人因為多看了我兩眼就被我打得進了醫院,後來還是他去解決的。
聽完這話,我簡直恨不得一個巴掌抽死他,上回那個吃瓜的路人明明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揍的。因為那個所謂的路人,他個拿了一百塊的假幣給路邊賣菜的老爺爺,剛好被我和薛正陽給逮住。我們叫他把錢吐出來,他不肯。
然後我說報警,可薛正陽說現在報警沒用,要不了幾天這貨又得出來到處猖獗,幹脆先打一頓再報警,於是我們倆就把那人打了一頓,結果打的太凶,就……就住院了!但是我發誓,那家夥腦袋上的板磚兒不是我拍的。
板磚兒是薛正陽拍的!當時那個家夥很猖狂的說什麼他用假幣騙老人又怎麼樣?老人眼睛不好不騙老人騙什麼人?還罵我們多管閑事,假裝高尚,說有種我們報警,報完警出來,他還得到處騙人,看我們能管的了多少。
薛正陽本身就是個暴脾氣,一氣之下,就拿板磚拍了那家夥,然後……我們倆就進局子了。結果到了薛正陽這裏,全是我的錯了!我當然不服,我當時就道出薛正陽拿板磚兒拍人腦袋的事實。
薛正陽一聽我把事兒全給抖出來了,立馬扯說他拍板磚兒是因為那人要拍我板磚兒,他是出於保護我才拍板磚兒的,我們倆就著板磚兒的話題吵了一通。薛家老爺子被我們吵得受不了了,於是把我們倆都給訓了一頓。還說我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隨便打架,讓我別沒事就欺負秦楠。
我欺負秦楠?臥槽!秦楠這貨是有多會裝!居然讓人家以為我在欺負他!我正要爭辯,秦楠已經從裏麵出來了,腦袋上包著紗布,慢吞吞的朝我走來,好像我真的把他打得很凶似的。
貌似……貌似我真的把他打得挺厲害的,眼見秦楠走了過來,我略微尷尬的走上去,伸手戳了戳他,低聲問他道:“你……你那個沒事吧?你是不是傻?你說你怎麼都不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