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鱷魚的眼淚

這一瞬間,我的心劇烈的抽痛,秦楠,他是在掉淚麼?不,他不過是裝的,喬諾你不能輕易被他騙了。他掉淚又如何,那不過是鱷魚的眼淚。他連自己的孩子死了,都能無所動容,眼淚算什麼?

想到這裏,我那點兒惻隱之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秦楠,從你選擇相信韓子嬈的那一刻起,你在我這裏就沒有半點信任了,所以我拜托你,別拿了你那點兒欺騙女孩兒的愛情計謀再來騙我。我看了惡心!”

“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更不會去見你那幫跟你一樣利欲熏心的所謂家人,至於你口裏什麼我的外公外婆,你就自己去見吧!”我咬牙,冷言冷語,順手抓了放在茶幾上的鑰匙,趁著秦楠還沒有起身,開門就跑了出去。

出門以後,我狠狠將鑰匙扔了進去。金屬與地板撞擊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的刺耳,似要穿透了人的耳膜,又像是要穿透了我的心髒。

我生怕秦楠會追了出來,慌慌張張的便衝進電梯。已然是晚上七八點,外麵的天色看起來要更暗了一些,小區裏的路燈通明,卻還是不抵白天陽光的照射。我匆匆奔出小區,心情複雜之極,剛一出去就看見對麵馬路薛家渠從一輛車上下來。

他見了我,急匆匆的走過來,焦急的打量我道:“你沒事吧?秦楠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沒有,就是吵了兩句而已。”我沒敢告訴薛家渠我跟秦楠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我也不太好意思告訴他,便敷衍的回了兩句。

頓了頓,又客氣的對他道,“家渠,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薛家渠眼眸裏幾分幽暗,低沉沉道,“喬諾,以後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他每天來接我?這怎麼行?他幫我的已經夠多了,今天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會給他打電話。

於是我趕緊擺手拒絕,“不用了,你平時那麼忙,怎麼能整天來接我。況且……你家裏不是給你訂了一門婚事嗎?前些日子已經夠麻煩你了,你若是還每天來接我,那又算是什麼?”

是啊,薛家渠家裏已經給他的訂下了一門婚事,他之前幫了我,我剛剛又找了他幫忙,可是不管怎麼說,我確實不該跟他再有過多的糾纏了。

我特別討厭自己這樣糾結的性格,我一邊兒在拒絕著他,可我遇到事情的時候,卻總是找他幫忙,我這跟婊-子有什麼分別。這不僅僅傷害了另外一個女孩兒,也不過是在變相的傷害薛家渠。

我總歸是不能一直找薛家渠幫忙的,而我也不能一直這樣被秦楠糾纏,我需要一段時間冷靜冷靜。現在但凡是我還在南城,秦楠就能夠隨時找到我。我若是離開了南城,或許他還是能夠找到我,但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會太快找到我的。

日子久了,或許他就放棄了我這顆棋子。於是我沒等薛家渠再說話,又接著道,“家渠,我想去外地,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你能幫我嗎?”

“去外地?你去外地做什麼?為了躲避秦楠?”薛家渠蹙了眉,滿目不悅,“做錯事的是他不是你,你為什麼要去外地?”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坐上薛家渠的車,我微微閉了閉眼,語氣有些沉重,“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好好靜一靜。”

“你若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出去旅遊一段時間就好了,何必非要離開南城?”薛家渠的聲音沉沉的,話落,又添了一句,“我已經提出解除婚約了,我是不會接受家裏安排結婚的。”

薛家渠手裏握著方向盤,嘴裏不緊不慢,語調就如幾年前那樣倔強,“喬諾,你知道的,我不會去娶一個我不愛的人。”

時隔多年,薛家渠的性子依舊沒有什麼過多的改變,一如從前那般的喜歡鑽牛角尖。

從我出獄到現在,一切都變了,而且變得那麼徹底。奶奶走了,秦楠是騙子,而薛家渠活了過來。這一年裏,唯一能讓我笑的事情,大約就是薛家渠活了過來。

薛家渠依舊是過去那個薛家渠,而我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喬諾了。聽到薛家渠的話,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倘若我沒有變成現在這樣不堪,或許我們還是會回到過去的,可是現在的我變得這麼不堪,我們是永遠也回不到過去了。

況且,我早已經不再愛他,有的不過是愧疚,還有就是在垂死時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也隻能相信薛家渠,不因為別的,隻因為他肯無條件的相信我。

但正是如此,我才不能再繼續拖著他。我側過頭看著窗外,沒有回頭看他的臉,牽強笑回應“那你也總該找一個喜歡的姑娘了,我聽說你們警局裏的小警花對你挺有意思的,你不妨考慮考慮……”

“喬諾,你別這樣行嗎?我幫你是我心甘情願的,我隻希望你能過的快樂!你不再愛我沒有關係,可你也不能不讓我愛你吧?”薛家渠打斷了我,話說得很直接。

直接到了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我沒有再說話,隻側頭盯著窗外急速而過的夜景。下車的時候我也沒有敢看薛家渠的臉,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他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自說了那麼一番話以後,薛家渠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告訴我說明天會去接我,讓我不要想太多了,也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回家把門關好,好好睡一覺,明天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我又如何能睡得著,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秦楠捂著臉坐在沙發上的樣子。他今天說的每字每句,也都在我耳邊回蕩,一遍又一遍的。清楚卻又有些模糊,就好像是留聲機裏發出來的聲音。

那種感覺,聽起來好聽,聽久了又像是一把鐵鋸在我心上磨鋸,鋸得我生疼。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過來,頂著兩個黑眼圈去公司上班,比起待在家裏,我更願意待在公司裏。或許是因為公司裏有人氣,又或許是因為那種忙碌的感覺讓我覺得充實。唯有充實了才不會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我忽然明白了電視劇裏那些主角為什麼在受傷之後,總會瘋狂的工作。因為不能頹廢,所以得選擇上進。

我在公司裏鬥誌昂揚,踏出公司看到站在門口的薛家渠時,樹立了一天的信心頃刻間瓦解。

我一向知道,薛家渠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他昨天說了來接我,今天肯定就會來的。

看到薛家渠,我心裏多少有些慌亂,對薛家渠我總不能刻意躲著的,那不成過河拆橋了嗎?但是我也不能讓他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可能。

我拿緊了我的包包,故作鎮定的朝他走去,從善如流問他道,“你怎麼來了?”

“我昨天說過了,今天來接你。”薛家渠絲毫沒有含蓄。

依著他的性子,他應該是要含蓄委婉一些的。我說他沒有變,卻發現他還是變了一些,他比以前要開朗了許多,也比以前要直接了許多。

我頓時有點兒無語,又不好直接說,索性便岔開話題問他,“你不去辦案嗎?對了,我嬸嬸那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我隻知道因為那份資料,也就是我父親的那份遺書,他們基本是粉碎了一個黑-道組織,也是搞得範家元氣大傷。但具體殺死我嬸嬸的人跟害死我父親的人到底有什麼關聯,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從範家人的嘴裏探出那份遺書的下落的,我也不太清楚。

隻知道,秦楠是用了我的手指印在取得了那些資料。趁我昏迷的時候如此,嗬,其實我早該察覺到了,隻怪我當時太傻,還以為他是真心真意喜歡我的。

我不想再喜歡他,不想再看到他,更不願意再去想他,所以我得想盡辦法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問我嬸嬸的案子,那也算是轉移注意力了。

薛家渠對於我突然問我嬸嬸那案子這事兒似乎挺驚訝的,驚訝半許,他又帶我往停車的方向走去,邊走邊皺眉對我道:“你嬸嬸那個案子說來還真有點兒複雜,說出來你可能都有些難以置信,殺死你嬸嬸的那個男人,跟你嬸嬸原來是情人關係……”

“啊?情人關係?”我確實感到不可置信,頓時仿佛看到我叔叔腦袋冒綠光的樣子。說我沒有良心也好,如何都好,本來我對我嬸嬸也就沒有什麼感情,多的是厭惡,這時間長了,我對我嬸嬸的死也完全沒什麼感覺了。

聽了這樣的事情,隻是覺得很荒誕。

不覺湊了上去問薛家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凶手害死她的手法跟害死我父親的很像嗎?這會兒怎麼又變成了她的情人?她是什麼時候有的情人?”

“確實是很像,但是據那個凶手交代,他的作案手法隻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網友告訴他的。”薛家渠眉頭深鎖,“害死你嬸嬸的凶手隻是一個正常的中年人。這個男人跟你嬸嬸是在麻將桌子上認識的,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對上了眼。但是這個男的是結了婚的,你嬸嬸跟你叔叔鬧翻了,逼著這個男的離婚,這個男的不肯離婚,她就上人家家裏砍傷了人家妻子。後來還揚言要砍死那男的兩個兒子,那男的一氣之下就想了法子把她殺了。”

“殺她之前,跟一個微信好友聊過幾句,這位好友給他提供了作案手法。我們懷疑這是凶手故意混淆警方視聽,現在範家的那個法醫也死了,根本就是死無對證,你父親那個案子要查起來就更難了。”

聽了薛家渠的話,我有點兒亂,還有點兒毛骨悚然,這凶手是變態吧!殺人之後,還故意留線索,據犯罪心理學說,很多那種犯罪的人都有這種令人費解的行為。

我滿腹納悶兒,張嘴正想問薛家渠有沒有什麼懷疑的對象,手機卻忽然響了。我拿出手機一看,是秦楠的號碼,我想也沒想直接給他掛了。結果剛剛掛了,他又打過來,一連掛了幾遍,他還是打過來,堅持不懈,樂此不彼。

我深吸了口氣,壓住肚子裏的怒火接通了手機,裏麵傳來的……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