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氣衝衝的走過去,砰的將辭職信砸他麵前,一字一頓道:“我要辭職!”
“可以啊……”秦楠坐直了身子,裝模作樣的翻閱手裏的文件。
我一把奪過他手裏那些文件夾,盡量壓住火氣,用我自認為最冷靜的態度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秦先生,我辭職是的事,你為什麼要遷怒於別人?”
“我遷怒誰了?”秦楠一臉無辜,他很擅長裝無辜。
而我,最擅長的據說拆穿他這種裝模作樣的無辜,我咬了咬唇,直接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義憤填膺,“你還沒有遷怒?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裁員?”
“裁的不是姓喬的,就是跟我名字相似的,再不然就是跟我讀同一所大學,跟我住同一個市區,甚至,有個跟我是同一天生日的,你以為是瞎子,我看不見是不是?”
“誰給你看的?人事部經理?嗬嗬,這種資料能隨便給人看麼?我看這個人事部經理也該換人了。”秦楠沒有回答我,而是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直到現在,我才算是看清了他的廬山真麵目,我哭笑不得,“秦楠,你怎麼這麼幼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秦楠笑得紈絝,對我進行威逼利誘,“喬諾,你覺得你現在出去還能找到更好的工作麼?對了,我聽說那幾個即將被裁掉的人員裏,有個姓喬的中年男人,好像一家子都靠他一個人養著吧。”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聖母我管不了那麼多!你愛炒誰炒誰!都跟我沒有關係!”我生氣的打斷了他的話,字裏行間故意裝作毫不在意。
秦楠手指輕敲著辦公桌,咚咚咚的,恰如我懸著的心,很有節奏感的跳動。敲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嗯,我知道你不在意,我也沒有說你在意。”
“秦楠,你覺得你這樣任性妄為,對公司有什麼好處?你把那些人裁掉了,其他人的工作量也會加大,而且某些職位一時之間無人接替,公司內部的運作也會出亂子不是麼?”說完這話,我又覺得自己可笑之極。
秦楠他是什麼人?他坐在這華人影視總裁這個位置是三年多,他會不知道如何操作運營。
秦楠薄唇微勾,發出嘲諷的小聲,“喬諾,有多少人擠破頭都想要擠進華人影視,你不會不知道吧?七八月份的時候,有多少學生從學校裏畢業?都急著找工作,這些學生裏,也有不少是有很多工作經驗的。”
“另外,如果公司領導層連這樣的事情都周轉不過來,你以為華人影視為什麼長存至此?我難道不知道怎麼做?還要你教我麼?”
“反正,隨你便吧,你願意怎樣怎樣!我要辭職!”我被他說得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又窘迫至極,慌忙的轉移了話題。
秦楠依舊是那副淡然,從善如流的樣子,“對,你辭職是你的事,我如何做又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教我。”
對,他炒掉了誰確實跟我沒有關係,到時候公司要是出點兒什麼事,那也是他自己活該。嗬,以他的能力,應該出不了什麼事吧。正如他所說,有多少人巴望著想要擠進華人影視,能出什麼事。
要說不好過的,也還是那些被炒掉的員工。不過換個角度想,離開了秦楠這樣肆意妄為,以個人情緒為中心的王八蛋老板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如果是因為我而被遷怒,未免太過冤枉,……
我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又折了回去。秦楠像是料到了我會折回來,他將筆記本電腦合了起來,抬頭看我道:“怎麼又回來了?你那滿腔的辭職熱血都去了哪裏?”
我懶得同他講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拉了椅子坐在他對麵,囂張的語氣絲毫不像是一個員工。
我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幹什麼?那些人都是無辜的!你對我有意見,你衝著我來就行,何必遷怒旁人?你現在的所做的事情不是一個君子所為!”
“我從未說過我是個君子。”秦楠笑著,眼底裏似有深意的意味,“你告訴我不要遷怒旁人,那你呢?我又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遷怒於我?”
他指了指他脖子那個清晰可見的牙印,溫聲說道,“喬諾,跟這個比起來,我炒掉幾個人不算過分吧?”
我承認我昨天的行為確實過激,可是我不認為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秦楠偏偏要講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他總能黑白顛倒,歪曲是非,但凡是他想要扭曲的事實,就算我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過他的。因為跟我比起來,他是過來人,他總能用最可笑的言辭,說出一些最有依據的大道理。
最後的最後,我總是無力回擊。此刻,我若是再跟他爭辯下去,也不會得出任何結果。
麵對他裝模作樣的溫潤如玉,我擺出了一張冰山臉,直截了當的問他,“秦楠,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說呢?”見我問了話,他也毫不掩飾,當即顯露出他的紈絝姿態。
我冷笑,“不讓我辭職?我有那麼重要麼?值得您老用他人的生計來威脅我?我,喬諾,不過就是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下九流貧民,真的不值得您如此高價挽留。”
“你怕是誤會了,我沒有要挽留你的意思。”秦楠的臉上看不出感情,說話的語調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倘若不是剛才見了他那副威脅人的惡霸模樣,我還真的會以為他說的是實話。
他這個溫和平靜的樣子,要比吊兒郎當來得更可怕。我不懂,他為什麼非要將我留下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報複我?還是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喜歡我?
即便如此,如他這般人前謙謙君子,人後風花雪月的公子哥,我這等貧民鼠輩,實在無福消受。可是問題是,他說裁員就裁員,他是真的做的出來的。名單都已經打出來了,就差挨個通知了。
我憋著一肚子氣,頗為鬱悶的瞪著他半響,最終屈服在了他的淫威之下,極為不情不願的拿回辭職書,“我不辭職了,總行了吧?”
“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秦楠似笑非笑的,言語裏卻是威脅的意思,“你自己都說了,你沒有那麼重要,你憑什麼斷定,我是因為你的關係遷怒別人?我有那麼小氣麼?”
“難道你以為你很大氣?”我毫不客氣的回擊他。
秦楠臉色一沉,再次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牙印,“我若是小氣,就你這麼咬了一口,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嗬,果然是個小氣鬼,不就是咬了他一口麼?至於麼!他總不至於想要咬回來吧?我那一口是在情急之下咬的,他若是以牙還牙,真的咬回來,我還不得疼的死去活來啊!
我戰戰兢兢地偷覷了他一眼,糾結片刻之後,指著我的脖子,氣虛不足,“你要是覺得我咬了你一口,你虧了,那你就咬回去!我絕不反抗!”
“我又不是狗,被狗咬了一口我還得咬回去?”秦楠露出了鄙夷的目光,赤-裸-裸的鄙夷,沒有任何的掩飾。
他罵我是狗!我真是哭笑不得,我都快哭了,我倒吸了一口氣,擠出難看的笑容對著他,“那您老到底是想怎麼著吧!”
“我不想怎麼著,我就是覺得,我這被咬了一口吧,你多少該有點兒補償才行吧!”秦楠單手支撐著下巴,那雙丹鳳眼裏透著陰謀。
我懨懨的看了他一眼,心裏隻能不能抽死他,嘴上卻還得客客氣氣,討好諂媚,“那秦總裁,想要我怎麼補償?賠錢?”
除了這個我真想不出來了,早知道就不咬他了,萬一他斷定我被狗咬過,非要去打狂犬疫苗,那得賠多少錢啊?
“這周六晚上,成悅集團成立十五周年有場宴會,到時候你陪我去,下午我會去接你。”秦楠斜睨了我一眼,活像是一個旗開得勝的大將軍,得意洋洋,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總之,那副嘴臉要多可恨就有多可恨,多看一眼,我都想要抽死他!我想拒絕,但話說到嘴邊卻硬生生的變成了,“好”。
我就不懂了,他要找什麼樣的女伴沒有?他的女秘書,公司裏的女藝人,一個個長得好看有內涵還有氣質,帶出去多體麵。像我,連秦楠都嫌棄我沒內涵,氣質呢!除了陰森森的鬼魂氣質,我還真就沒有別的氣質了!
其實我是可以不去的,可我偏偏就是生了一顆救世主的心,周六的下午,秦楠一來,我就跟我奶奶借口說是回公司加班,然後匆匆上了他的車。
秦楠日子過得精致且奢侈,前幾回開的是邁巴赫,這回開上了蘭博基尼,寶藍色的低調華麗,倒是與他的氣質有幾分相似。而我,也被他拉去打扮得像是一朵黑色的玫瑰。
黑色複古款的旗袍禮服,複古式的妝容,再加上一雙銀色高跟鞋,配上一個金色的複古金屬手抓包。那真可謂是……珠光寶氣,陰氣森森。
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我多少是有些怯場的,秦楠遞出一張請柬給門口的保安人員。然後附在我耳邊低語,“一會兒跟著我就行了,知道嗎?”
“嗯”我冷哼了一聲,來這裏,我是百般萬般的不情願。
我挽著秦楠的胳膊,一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宴會是露天的,大晚上的,燈紅酒綠,各色人流來來往往。乍一看,我還以為自己到了夜市呢。
“楠哥哥,你終於來了!我可等你好久了!”剛剛踏進夜市,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就興衝衝的朝著我跟秦楠奔了過來。
隨其而來的還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看到那個男人的瞬間,我的腦海裏頓時一片空白,……他是……他不是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