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疑惑,我到公司最多20分鍾,不在同一樓層的秘書就到我辦公室門口等我了,看來是有急事呢。
我想著這些時,又瞄了一眼她手中的資料袋,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搖了搖頭,把那些負麵的想法都趕出了腦袋,微笑著朝她走了過去:“等我的?”
秘書笑了笑:“羅總監好,我有事找你。”
我開門時回頭看著她笑了笑:“我剛到公司你就來找我,看來你一直在等我。”
秘書極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是蘇總讓我轉交一份資料給你。”
蘇嶸生?
他沒有和我聯係,卻委托秘書把資料交給我,這一切太不對勁兒了。
門開後秘書便把資料袋遞給我,說:“羅總監,我還有事,就先去忙了,你盡快看一下裏麵的東西吧。”
我拿著資料袋,明明輕得可以忽略掉重量,卻又沉得讓我胳膊發酸。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她:“你等等。”
“羅總監,還有事?”秘書轉過頭時眼神有些躲閃。
“進來坐坐吧,耽誤不了你多久的。”
她似乎挺糾結的,但礙於我的身份還是折了回來。她坐到沙發上,我則坐在她對麵,看到她一直緊張得搓揉著手。
“這東西是蘇嶸生親自交給你的?”我說著把資料袋往她麵前一放。
她搖了搖頭:“蘇總還在北京,這是他的律師讓我轉交給你的。”
我一愣,心中的猜測似乎更加得到了證實。但我還是盡可能的保持冷靜:“律師?”
她的臉急得有些發紅了,似乎意識到自己說話了話,再開口時就有些結巴了:“羅總監,其實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這資料是今天一大早一個律師送來的,他說蘇總已經簽了字了,你看一下條款,若沒有疑問的話也把你的名字簽上。”
雖然不想去麵對,但眼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需要我們雙方簽字和確認的東西,不是離婚協議又是什麼?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沒錯,我拿起資料袋打開。但蓋子上的線纏得很緊,我又心煩氣亂的,幹脆從側邊把袋子撕開了。
我還沒把裏麵的資料拿出來,就看到了離婚協議幾個大字。
我的猜測果然沒錯,他蘇嶸生還是甩了我。我們曾分過好幾次手,每一次都是他甩的我。原本這次我篤定的想要甩掉他的,卻因意誌不堅而被迷惑,導致自己還是沒能翻身。
我分不清我是生氣被他拋棄這件事,還是難過我們倆終成陌路的結局,反正我的眼淚就像開了閘門的水,一下子就奔了出去。
秘書見此,有些不知所措的說:“羅總監,你別太難過了。以我對蘇總的了解,他要和你離婚,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要不然他那麼愛你,怎麼會舍得突然和你分手呢。”
我以最快的速度止住眼淚,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事到如今,你還在替他說話嗎?你之前說他愛我勝過他的命,可結局你也看到了。在我要分手時他苦苦哀求我給他機會,可當我給了後他又是怎麼對我的?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擬好了離婚協議讓我簽字,甚至連個招呼都沒和我打,你覺得他這是在愛我嗎?”
“可是羅總監,這份合約我大體看過的,他把兩個孩子都給了你,還給了兩套房產。若他不愛你,又怎會慷慨的把大半股份給你呢?我真覺得蘇總是有苦衷的。”
“給我?我怎麼那麼覺得好笑呢!你們都覺得他很慷慨吧,對前妻很是舍得。可是卻沒人知道,他為了拿下現在的清嶸曾經的蘇氏時,是如何利用我羅瀾清的!”我越想越不甘,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聲音也變得高了起來。
但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失態,秘書是蘇嶸生的人,若她把我現在的樣子描述給蘇嶸生,估計會讓他更覺得我是一個棄之不惜的人。
我不停的在心裏對自己說,羅瀾清,冷靜一點,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得表現得更瀟灑一點。
心裏這般想著,可眼淚還是在眼眶打轉。我狠狠的掐住大腿,想用身體的痛轉移心裏的傷,但換來的不過是兩敗俱傷。
秘書誠惶誠恐的坐在我對麵,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我含著淚翻開了協議,快速的掃了一遍。
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歸我,他一次性支付500萬的撫養費;現在住的、在我名下的房子歸我;不知他何時購入的2環內的獨棟別墅歸我。
至於債務方麵,則與我無關。
從這份協議來看,我並不虧。我就算一輩子不眠不休的工作,也很難賺到一套公寓的錢。而他給我的東西,卻讓我縱身一躍成為身價不菲之人。
但麵對這些東西,我並不心動,我更在意的是他為什麼突然要這樣對我。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蘇嶸生的號碼,但他還是掛了。我連續撥了好幾個出去,還借用了秘書的手機,但還是被他掛斷了。
我絕望而憤怒,卻無計可施,雖然心裏有衝到北京揪住他狂湊一頓的想法,但我知道我不能做出這種跌份的事情來。
我隻能用顫抖的手往他的微信號上發了一段話:“你要離婚,我絕不會不同意,可你的做法實在太不厚道了。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的。”
他應該是拿著電話的,因為我的信息剛發出去,就看到他正在輸入。
大概一分鍾左右,他回了一條過來:“看來你拿到離婚協議了,若你需要理由,那我可以直接的告訴你。因為我蘇嶸生容忍不了被人甩,當初你主動提出分手,我為了挽回尊嚴,才會假意討好你。為的,就是這一天。”
我把這段話反複的讀了好幾遍,每讀一遍,心便碎一次,形如自虐。
而他還在繼續輸入:
我的目的已達到,所以我當然要搶占先機。
你別我,我就是這樣的人。
給你的東西你就收著,別假裝清高的不要它們。說白了,我會給你這些,也是不想讓我的孩子們跟著你受苦受累。
我已經讓人事部解雇你了,我作為違約一方,會按照勞動合同賠償你,你今天之內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可以別再去公司了。
對了,你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你這樣會讓我很反感。
……
我在淚眼朦朧中看完了他的話,但當看到最後一句時,我的眼淚卻一下子就止住了。
眼淚雖然不值什麼錢,但也不值得為這麼壞的人掉。他都這樣了,我不同意離婚難道還留著過年嗎?
我當即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當場遞給了秘書:“麻煩你轉交給他,謝謝。”
她怯怯的站了起來,叫了我一聲羅總監。
我冷靜的打斷她:“我已經不是了,我現在要開始收我的東西,你出去吧。”
當天,我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拿著屬於自己的私人物品就離開了公司。我把東西塞進後備箱,直接去接了孩子們。
當晚,我還帶他們去了遊樂場,我對孩子們說想玩什麼都可以,媽媽有錢了,我們可以大肆的揮霍了。
後來的幾天裏,我開始接送孩子,並陪我媽去她的畫廊裏轉悠。原以為她會問我為什麼不去上班,但從她凡事遷就我的態度來看,她已經從別的地方打聽到我的事了。
我很感激她的不聞不問,因為我清楚的知道我現在頂多是個紙娃娃,雖然臉上掛著笑,但隻要有人戳到我的心,我就會立馬哭破了臉。
之後,律師通知我周一上午去辦理離婚手續,我媽似乎也知道了,在我出門前拍了拍我的肩說:“人生就要往前看,過去再美若是失去,就沒必要再留戀。”
我鼻子一酸,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直奔民政局。
將近20天沒見到蘇嶸生了,雖然已經做好了要對他冷漠以待的心理準備,可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所有的心理暗示都毀於一旦。
他戴著一副墨鏡,全程冷漠,甚至在填寫登記表上的信息時都是背對著我簽字的。
他填好與他相關的信息後把登記表遞給我,我一拿過來就看到下角又被眼淚打濕的痕跡。
莫非是他的眼淚?
但我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明明那麼無情,又怎會落淚,肯定是我剛接過來眼淚就滴到上麵去了。
我那筆時都有些發抖,字也寫得很亂,填好後雖然有過想把它撕毀的念頭,但我還是遞給了工作人員。
辦理離婚證的速度很快,我心底希望這過程能慢一點,那樣我就能多靠近他一些;但同時又期盼能快一點,那樣我就能少點狼狽和痛苦。
我像個傻子一樣,淚眼蒙蒙的看著他的背影,而他在拿到結婚證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我始終沒有看到他的正臉。
離婚後的日子很難熬,一方麵得顧忌孩子們的情緒,怕稍有流露,便影響他們的心理健康;一方麵又得顧忌我媽,怕她因有我這個三嫁三離的女兒而感到丟臉。
那些日子我很喜歡獨處,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可以一整天聽同一首歌,一整夜思念同一個人……
但我知道我不能消沉太久,畢竟我身上還有很多責任。在低迷了一周左右,我便去理發店把我的長發剪成了齊耳的短發,又把衣櫃裏淑女裝扮的衣服都捐了,然後買了一大推黑色係、中性風的衣服把衣櫃填滿。
爾後,我開始找工作。周蕭和方麗慧邀請我入股咖啡店,白銘安則說可以幫我安排工作,但後來我還是選擇去我媽的畫廊上班。
對於選擇去畫廊上班的理由,我對外的說法是覺得自己比較庸俗,想去畫廊裏感受下藝術的熏陶,提升下自己的涵養和氣質。但我其實隻是看重了那裏安靜的氛圍,除了搞畫展的時候,畫廊裏的人向來很少。有時候整個白天都沒有一個客人光顧。那我就可以用一整天的時間去發呆。
這份工作我一做就是半年,之間發生了很多事,但我卻好像都不太記得了。似乎離婚後,我的記性就變得很差。
可我卻總是記得蘇嶸生的樣子,高興的,或是難過的,興奮的,或是低落的。
可是當那天我陪我媽去五官科看眼睛時,當看到那個長得和蘇嶸生一模一樣的男人時,我卻不敢認他了。
因為他和醫生溝通時,用的竟然是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