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蕭原本溫暖的笑容頓時就僵在了臉上:“他……他要結婚了?”
我知道她還是在意的,即使是因愛情消亡而分手的人,得知前任結婚時心裏也會略有波瀾的,何況是像他們這種愛而不得剛分手沒多久的人呢。
“恩,他今天來找過我,邀請我們參加他的婚禮。當然了,若你覺得其會讓你不舒服,那我們就別去看它了。”
我說著想抽回請柬,但周蕭卻按住了它:“在我要分手時,我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我看得出來她在強顏歡笑,卻扯痛了嘴角。她白嫩的手指微顫著打開請柬,在看到裏麵的內同時卻突然鬆開了它,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看到她眼裏一下子就湧出了眼淚,便把請柬收起來丟進了垃圾桶:“行了,我們也不自虐了,不看它了。我原本不想告訴你這件事的,就是怕你會情緒激動。但他怎麼說也是你媽的繼子,這層關係是斷不了了,就算我不說,你也會從別人那裏聽到的。所以倒不如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以免你以後知道了更難過。”
周蕭哭得更厲害了,卻沒有哭出一點聲音來,而是狠狠的咬住了胳膊,把所以的痛都化為了無聲的嗚咽。
我隻能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以告安慰。後來周蕭一把就抱住了我,邊哭邊說:“其實讓我最難過的並不是他要與別人結婚這事。”
“那是什麼?”
“你知道董婭是誰嗎?”
我搖頭:“不知道,第一次聽這名字,還沒有見過人。”
“但我知道她是誰,她就是齊晟當初的相親對象,那個願意與齊晟假結婚、成全我和齊晟的人。”
經她這麼一說,我也有點印象了:“你當初誤會他們在約會,還扇了她一巴掌的那個人?”
她點頭如搗蒜:“對,就是她。你說他們短短幾個月就結婚了,說不定我和齊晟還沒有分手時,他就喜歡上了這個董婭;而這個董婭也對他一見鍾情,所以當初才會假扮善良,願用自己清白的名節去瞞住齊晟他爸,讓我生下齊晟的孩子。”
“不至於吧?說不定她當初真的隻是同情你們的遭遇,真心的想幫助你們呢?”
“可是瀾清,你都被你最好的閨蜜插過刀,難道還能相信這陌生女人的幾句謊話。加上後來齊晟他爸對我的咄咄逼人之勢,不念及他的孫子之情逼我流產,我就覺得這個叫董婭的女人也功不可沒。”
她說著擦幹了眼淚,然後彎下腰把請柬從垃圾桶裏撿了起來,把沾染到的汙漬拍幹淨了:“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痛苦和陰影裏走不出來,對吧?現在齊晟既然邀請了我,我不去反倒顯得我小氣,甚至會讓他以為我還在愛他。所以我不僅要去,我還要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去,當著眾人的麵祝福他早生貴子,多福多孫。”
見周蕭這樣,我總擔心會出事,便說:“也不是非去不可的,你不必勉強自己。”
她皺著眉頭苦笑了一下:“說不勉強就太假了,但齊晟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我想和他徹底的告別。”
周蕭那欲哭卻又強忍著不哭的樣子讓我倍感心疼,但她說的也有道理,既然逃不過,那就去麵對吧。
我在咖啡店陪了她好一會兒,後來來了客人,我還幫她煮了幾份咖啡。方麗慧回來後,我找了個機會把所發生的事告訴了她,讓她幫忙盯著周蕭。
“我得回去陪孩子們了,他們最近聽沒安全感的,我想多多的陪陪他們。所以周蕭就得讓你多留意一下了,萬一她有什麼反常的舉動,記得通知我。”
方麗慧偷瞄了周蕭一眼,壓低聲音說:“放心吧,我們吃住都在一起,我會24小時看著她的。”
我打了車回家,遠遠的就看到別墅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白色轎車,我尋思著會不會是我媽有客人,便遲疑著要不要進去。
劉姨恰好出來倒垃圾,我便問她是不是有客人,她搖著頭笑著說:“沒客人,你快進去吧,馬上就要吃飯了。”
“那這車是誰的?”
劉姨還是笑:“我也不清楚。”
這劉姨平時就愛笑,我也就沒多疑,跟著她就走了進去。可剛進院子就聽到蘇嶸生和孩子們的嬉鬧聲,我當即瞪了劉姨一眼。
她摸摸自己的腦袋說:“蘇先生不算客人吧,他畢竟是孩子們的爸爸。”
好吧,她說得也有道理,我無法反駁那出去避避總可以的吧?但我剛準備轉身呢,劉姨就對著裏麵喊道:“夫人,蘇先生,小姐回來了。”
她這一聲叫,把孩子們都引過來了,這下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一進屋我媽就說:“我今天畫廊有點事走不開,我便給嶸生打了電話,讓他接下小孩。”
我心有微詞,覺得我媽估計和蘇嶸生統一了戰線,正盡可能多的給他創造機會。我不便明說,隻能輕聲埋怨:“那你可以告訴我,我去接就好。”
蘇嶸生立馬說:“我接也一樣的,我原本就計劃今晚過來看下孩子們。”
我錯開他的眼神看向孩子:“今天在學校開心嗎?”
“開心!”子奚笑著說:“今天我們班有小朋友過生日,我們做了遊戲、吃了蛋糕,老師還給我們拍了很多照片。”
妹妹剛說完,子遇就問:“爸爸、媽媽,我和妹妹什麼時候過生日呀?”
我剛準備說話,卻被蘇嶸生搶先了一步。他蹲下身把兩個孩子摟到懷裏說:“還有幾個月就是你們的生日了,到時候我們也買蛋糕送到學校去好不好?”
子奚高興得鼓起掌來:“好耶好耶,我想要白雪公主的!”
子遇也爭先恐後的說:“那我要光頭強的!”
蘇嶸生溫柔的笑著說:“行!到時候我買兩個,一個哥哥的,一個妹妹的。”
兩個小家夥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蘇嶸生則趁機說:“怎麼樣?爸爸好吧?”
子奚勾住他的脖子說:“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子遇作為男孩子,性格較內斂,不喜歡撒嬌,隻是在一旁開心的笑著。
我偷偷的打量著他們三父子,內心裏並不覺得反感,反而覺得很幸福。無論蘇嶸生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麼,至少他對孩子的愛是真實的,我們沒有因大人間的恩怨情仇而克製對孩子的情感。
我聽到蘇嶸生讓孩子們親親他,子奚吧唧吧唧的親了他好幾口,然後子奚說:“爸爸,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工作很忙啊?為什麼總是不能陪我們,我想要我們全家一起生活。”
我剛覺寬慰的心在聽到子奚的這句話時,立馬變潮濕了,我沒敢再聽下去,迅速回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我正靠著窗醞釀情緒,我媽便推門進來了,我趕緊把眼底的霧氣揉散。
我媽關切的打量了我幾眼:“你沒事吧?”
“沒事啊,隻是這裙子穿著不太方便,我想換套舒適的家居服。”
“你換吧,換好了就出來,馬上開飯了。”她說著走到了門口,頓了頓後又轉過頭來說:“你沒怪我把嶸生叫到家裏吧?”
“怎麼會怪你呢,何況這裏是你的家。”
我媽微微歎氣:“你這樣說不就是在怪我嗎?但就算如此,有些話我還是得說。就算你們倆真離婚了,孩子也會是你們一輩子的紐帶,你們永遠成不了陌生人。而且你也看到了,孩子們也很需要他。”
我微微擰眉:“難道為了孩子,我就得一輩子留在他身邊,承受他無數的謊言欺騙,和他把我當做棋子的命運?難道為了孩子,我就要犧牲掉自己的人生?”
她朝我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說:“我知道你的擔憂,但他也和我承認過錯誤了。其實他也很可憐,他的成長環境就是那樣的,他8歲時父母就被大伯和胡家聯合陷害了,而爺爺則成了這場禍事的掩蓋者和幫凶。”
我媽頓了頓又說:“他在這些年裏,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謹慎,而且還要處處防備身邊最親近的人。這一切導致他行成了多疑且沒安全感的性格,更讓他養成了算計、利用他人的行事風格。其實那種環境沒有讓他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也是萬幸了,何況他身上還有那麼多優點,比如專情,比如善於助人,比如沉穩。所以我相信他對你撒謊和利用,並不是他不愛你,甚至可以說他不是有意的。隻是他習慣了用這種方式去保護自己和取得成功,其實你也很愛他,你為何不試著去改變他,而是忍著痛踢開他呢?”
我到底還是聽進了這些話了,心裏的某處微微鬆動,但依然嘴硬的說:“這些是他讓你轉達的嗎?”
“當然不是,我隻要問他你們倆的事,他就隻會內疚的道歉、懺悔,說全是他的錯。但我的年紀和經曆畢竟在這兒,我自然能看透你們年輕人看不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