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往後退了一小步,尋思著坐下一趟電梯便好。但礙於電梯裏還有其他同事,我還是打消了此念頭。雖然公司裏關於我和蘇嶸生感情不和的事已傳得風風雨雨了,但我還是不希望我與他的事被過分解讀,便轉身背對著他去按我要到的樓層。
可能是有點晃神吧,我在按樓層時竟然失去了平衡,整個身子瞬間就往前傾了出去。我掙紮著想站直了,但反倒以更快的速度倒了下去。
當時我心裏就想,蘇嶸生就在我身後,但我們剛分手,他肯定不會出手相救。而電梯裏的其他人又離我較遠,他們也來不及扶我一把,恐怕我今天真要在他麵前丟盡臉麵了。說不定他心裏還會傲嬌的想,你既然執意要離開我,那我就會對你見死不救。
這樣想著時,有一股力道勒住了我的腰,然後再把我往後一拉,我就跌入了某人的懷裏。
雖然沒抬頭但我第一時間就猜到了是誰,畢竟我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身上那股獨一無二的淡香味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我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語氣低弱而生分的說:“謝謝。”
原以為他會鬆開我,沒想到他卻用另一隻手扶著我的肩,把我轉了半圈後麵朝向他,而另一手依然扶在我的腰上。
“有沒有碰到哪兒?”他的語氣有些急促。
電梯裏的其他人都在往我這邊望,我雖然很排斥肢體接觸,也隻能硬著頭皮說:“沒有。”
我說著還拍了拍的手,又對他皺了皺眼睛,暗示他鬆開我。可他竟然裝作看不懂的樣子,說:“你是不是磕碰到眼睛了?讓我看看。”
我瞪了他一眼,他卻笑著說:“生氣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應該幫你按按鈕的,那樣你就不會摔倒了。這樣吧,先去我辦公室,我幫你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不然我不放心。”
我真搞不懂這蘇嶸生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了,但再生氣也隻能憋著,等其他人都出了電梯隻剩我們兩人時,我一把拉開了他的手。
“蘇嶸生,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昨天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做出這種令人費解的行為?”
他聽罷,往自己的額頭輕打了一巴掌,懊惱的說:“抱歉啊老婆,可能是我太愛你了,加上昨晚徹夜失眠,所以大腦不靈光了,忘了那些不好的事,隻記得你還是我老婆。”
我瞪他:“誰是你老婆?”
他又拍了他的嘴巴:“叫習慣了,一時之間難以改口。”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糾纏,便說:“你習慣也好,不習慣也罷,我們倆已經分手了。以後在公司除了必要的接觸外,我們也沒見麵的必要。你還是快點讓人事部招人接替會計總監的位置,和讓律師擬離婚協議吧。”
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而電梯門恰好開了,我便率先走了出去。沒想到身後也傳來了腳步聲,他竟然跟著我走了出來。
他這樣刻意的接近我,把我的心都攪亂了,我忍不住轉過身懟他:“蘇嶸生,你到底有完沒完?你再這樣跟著我,影響我心情,那我現在就撂擔子走人,不履行你的合約了!”
他微微皺眉,一本正經的說:“你不履行合約最好,那我就能讓你賠付高額違約金。一旦你賠不上,那你就得留在公司繼續上班,那樣我們就能繼續糾纏了。”
我被他這番話氣得七竅都快生煙了:“陰險,狡詐!”
他卻不惱,反而滿腔深情:“隻要能時時看到你,你怎麼罵我都成。”
我哭笑不得:“蘇嶸生,你有勁兒沒勁兒?你能別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纏著我嗎?”
他還是在笑,仿佛我就算打他幾巴掌他都能繼續笑似的,一副二傻子的模樣說:“有勁兒啊,因為聽你叫我的名字時,我覺得很幸福。蘇嶸生和我愛你都是三個字,你每一次叫我名字時,我都覺得你在說‘我愛你’。”
蘇嶸生這幅模樣,是我從未見過的,這完全顛覆了我對他的印象。我已經到了抓狂的邊緣,臉已經紅得發燙了。我捏著拳頭說:“你可不可以走?要不然後果自負!”
他擺出一臉無辜的樣子說:“我也不想惹你生氣,我也想走的,但這裏是我的辦公室,你要我走去那兒?”
我掃了一圈,這裏果然是他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我這才想起我剛才並沒有按到我所要到的樓層,竟然被他氣得稀裏糊塗的到了這兒。
我抬頭瞪了他一眼,揚揚拳頭說:“那我走,你若敢跟來,那我的拳頭可不長眼睛。”
我剛走了幾步,他竟然又跟了上來,他一見我回頭便指指前麵說:“我不是要跟著你,隻是我的辦公室在那邊。”
我當即尷尬,紅著臉進了電梯。
回到辦公室後,我臉上的紅色久久沒有消退。
或許這就是他和我媽說的那樣,想把我追回去的辦法……
正想著這些,秦怡就拿著一份報表讓我簽字。簽好字後秦怡卻沒離開,抱著報表看著我笑。
我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我便問她:“還有事?”
“其實是我來找你的路上,聽到其他部門的人八卦你和蘇總的事。”
“哦,說我們什麼了?”
“之前大家不是都揣測你和蘇總吵架了嘛,甚至有人在以你們離不離婚做賭注,還堵得挺大的。今早你和蘇總在電梯裏的那一幕被傳開後,那些下注你們會離婚的人就比較上火,覺得自己必輸無疑。”
我看著秦怡笑了笑:“那你呢?你賭了什麼?”
秦怡好像沒料到我會這樣問,她滿臉尷尬的笑著說:“我沒賭……”
“真的?這報表其實放到月底再簽也沒問題的,但你月中就拿來找我簽,不就是想打探我和蘇總的關係到底如何麼?”
我顯然是說中了她的心思,她緊張得被口水嗆到了,連咳了幾聲後,臉也憋得通紅:“羅總監,我……我錯了……”
“不用道歉,畢竟每個人都有取樂的方式,但我還是得說,把自己的取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好像並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事。雖然你們的賭局影響不到我和蘇總的關係,但賭我們會離婚的一方總給人一種要詛咒我們婚姻的感覺。”
秦怡聽我越說越嚴重,著急的想解釋什麼,但她剛張嘴我就打斷了她:“行了,你下去吧。這件事我不會追究,以後多注意吧。”
一大早的,就被這些事弄得心情極差,快到午餐時間時,我便合計著去哪裏吃飯。食堂肯定不能去的,以免會撞見蘇嶸生,再加上那些狀似偵探的員工們也在場,我可不想飯沒吃飽反倒搞得消化不良。
我便尋思著去附近的餐廳吃點什麼,正在電腦上搜索呢,電話卻響了。
我低頭一看,是久未聯係過我的齊晟打來的。自上次周蕭流傳後,他就再也沒有與我聯係過,此時看著他的來電,我卻有點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接。
在電話快要掛斷時,我還是接了起來。我潤了潤嗓:“齊總突然來電,所謂何事?”
齊晟在電話那邊低笑了幾聲:“在公司嗎?”
“恩,有事?”
“也快到午餐時間了,你方便出來吃個飯嗎?我就在你們公司附近的餐廳裏。”
他突然約我吃飯,肯定事不尋常,我隱隱的覺得這和周蕭有關,便問他要了地址。
我關上辦公室的門往外走時,蘇嶸生恰好下了電梯,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是來約我吃午餐的。
我仰著頭目不斜視的朝電梯走去,他似乎有點緊張,鬆了鬆領帶叫住了我:“一起用餐?”
我沒理他,進電梯後就想和電梯門合上,但他很快的就跟了進來。電梯裏沒別人,他便把我逼至角落,然後用胳膊和身體把我困在他與電梯之間,說:“一起吃午飯吧。”
我知道我不能表現出生氣或者激動的樣子,我的反應越是強烈,他就越會覺得在我這兒有希望。我隻有不把他放在眼裏,才能讓他有挫敗感,才會讓他放棄他荒唐的挽回策略。
所以我假意客氣的對他笑了笑:“謝謝蘇總的邀請,不過我另有約會,改天吧。”
他果然敏感起來:“約會?什麼約會?”
我眨眼一笑:“蘇總,我雖然是你的員工,但我隻有法定的工作時間屬於你。午餐是私人時間,你沒權利問,我也沒義務答。”
他聽我這麼一說,白皙的臉上瞬間就變得有點泛灰色了。喉結滾動了好幾下,語氣也變得焦灼了:“你厲害,作為上司我的確沒有權利去管,但作為你老公呢!”
“蘇嶸生,你別耍賴,我們已經談好分手了!”
“羅瀾清,那你也別忘了,即使談好了,你依然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那又怎樣?反正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
……
……
氣氛在瞬間就變糟了,我們都睜大著眼睛看著彼此,後來他先移開了視線。他微微歎了聲氣說:“我不想惹你生氣,更不想與你吵架。我同意和你分手,就是怕你對我的感情在冷戰和爭吵中被徹底消磨了。我現在隻希望你開心,如果約會能讓你快樂的話,那你就去吧。”
他的模樣,甚至可以說是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和他原本驕傲自尊的樣子大相徑庭了。
我和他分手已定,但我並不想看到他這般喪失尊嚴的樣子,我便說:“蘇嶸生,你真沒必要刻意來討好我,如果感情是討好就能換回來的,那這感情也未免太廉價了。”
蘇嶸生點了點頭,再也沒說話了,在我走出公司時,他也沒有在追上來。
在去餐廳的路上,我的心情整個都壓抑了,但在見到齊晟時,我還是打起精神笑著和他打招呼:“你到很久了嗎?”
“剛到,先點菜吧,你看看你有想吃的嗎?”齊晟說著把菜單遞給我,我先是打量了他的臉一圈,發現他瘦削了不少。爾後低下頭看菜單時,才瞥到他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