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門一打開,就看到蘇嶸生在過道裏打電話。
他聽到門的響動聲後,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有一抹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就一閃而過了。
他指了指電話,和那邊的人說:“我知道了,那你繼續跟進吧。”
他說著就掛了電話,主動解釋道:“我剛才準備睡覺了,才想起手機一直未開機。開機後就看到之前委托的幫你查找身世的人給我打過電話,我怕吵醒你,便出來外麵打給他,想問問有沒有什麼收獲,沒想到還是吵到你了。”
蘇嶸生的解釋,打消了我所有的疑慮:“那他怎麼說的?”
“他說他找到了一位目擊證人,是位已經快80歲的老人了。那位老人是附近的村民,據說他當年趕著馬車去鄉村集市上賣東西,路過加油站時看到有對年輕人在吵架。聽那口音和所開的車牌,都是外地的,後來他還看到那對年輕人把一個紙箱子丟進了附近的路邊。”
蘇嶸生的話,讓我渾身一緊:“那紙箱裏的人,就是我?”
他扶著我,輕拍著我的背說:“目前還不確定,因為那老人上了年紀後,所說的話也會顛三倒四的。但他在相對清醒的情況下,的確說過那紙箱裏裝著一個女娃。他說當年重男輕女的觀念比較嚴重,很多家庭又比較貧窮,便會丟棄女嬰生兒子。所以他也見怪不怪了,但他回家後還和家裏的老伴說過這事兒,說幹嘛外地人要跑到這裏來丟孩子,但第二天他又去趕集時路過那兒就發現紙箱沒在了。”
雖然我已經接受了我是棄嬰這一事實,但聽到蘇嶸生說我是重男輕女的封建觀念的犧牲品時,我的心還是沒來由的一痛。加上我媽剛才在微信裏對我的那頓數落,我很難受的說:“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孩,就沒有資格活在這世上嗎?如此想來,我倒真的感激我養母了,要不是她,我連這條命都沒了。”
他揉了揉我的肩:“這都是猜測,說不定那個棄嬰不是你,或者你的親生父母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已經讓他以這為線索繼續查下去了。”
我歎了聲氣兒:“若要找到他們,恐怕很難吧。畢竟過去了27年了,又是在不發達的年代。”
蘇嶸生捧著我的臉,兩個大拇指輕輕的摩擦著我的眉頭:“我就是怕你會想太多,所以才不願告訴你進展。但是你放心,我活著一天,就會為你找父母一天,隻要不放棄就不會有失望,對吧?”
我靠在他懷裏:“謝謝你了……”
“不用謝,隻要你能開心,那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
那晚我休息得並不好,第二早齊蕭也打電話過來,說她沒在家,可以讓我把小家夥們送到酒店去,或者等她一會兒,她來家裏接。
蘇嶸生想了想說:“你今天就在家裏休息吧,陪下孩子,順便照顧囡囡,早餐和午餐沒時間做的話,你可以點外賣。”
“可是這樣不好吧,請假的流程不是應該找上司批假條嗎?”
“可以在家裏請假,就是你作為上司的女人的待遇之一。”他故意逗我笑:“怎麼樣?是不是突然很崇拜你自己,覺得你很會挑老公?”
我情緒雖然低落,但還是勉強撐起一個笑容:“的確如此,為了慶祝自己的眼光這般獨到優秀,我必須得去夢裏再和周公敘敘舊。”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小家夥們昨晚睡得那麼晚,今早估計得睡到中午才會醒。我把囡囡喂了再走,你安心的睡吧。”
他說著幫我蓋上被子,我揉著眼睛說:“希望你今天簽約順利。”
他意有所指的說:“如果順利簽約,那晚上你得給我來個全套服務。”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請你吃大餐嗎?沒問題啊!難得休息在家,我可以自製小火鍋的,吃好後幫你放洗澡水和準備睡衣。”
他在我的額頭上留下一吻,熱氣在我耳邊呼著:“我逗你的,要全套那也肯定是我為你服務,我怎麼忍心讓你受苦受累呢?男人娶女人回家,就是要讓女人享受的。”
我被他的話弄得麵紅耳赤,心裏的虛妄卻仿佛得到了一些驅散。後來他又去客廳喂囡囡,聽到他離開時關門的聲音後,我又睡了一覺。
這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而子遇和子奚還在睡。我尋思著他們該餓了,煮好青菜雞蛋麵後,便去把他們叫醒。
他們是真餓了,一碗麵條很快就被吃光了,他們吃好後我給他們洗臉,邊洗邊教育他們:“以後還能晚睡嗎?”
哥哥和姐姐異口同聲的說:“不了。”
“那行吧,去玩吧。”
睡飽吃足的兩個小家夥,又像打了雞血似的滿屋跑,連囡囡也好奇而興奮的邊跑邊叫。這種場景,雖然過於吵鬧,但卻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後來齊蕭給我打了電話,問我起來沒有,說她想小家夥們了,想過來看他們。十分鍾後,提著很多零食、水果的齊蕭到了。
小孩子一看到零食,那可謂是雙眼放光,把喜歡吃的都一搶而空後到一旁玩去了。
我看齊蕭一臉春風得意,便說:“看來你和齊晟之間是有好事發生了!”
我一語中的,齊蕭的臉上浮現出兩抹紅霞,她有些羞澀的說:“你怎麼知道的?”
“你麵色紅潤,一雙眉飛色舞的眼睛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你正在戀愛中,外加給孩子們買零食水果,這些無不在暗示你打成目的了。”
齊蕭一臉嬌羞的說:“我就算心情不好,也會給孩子們買零食的,因為我對他們是發自肺腑的愛。”
她說著湊近我了些:“不過我昨晚真的和齊晟那個了……”
我故意逗她:“哪個了?”
她用小粉拳錘了我幾下:“討厭!你可是已婚婦女,怎麼可能聽不懂我的話!”
“行了,我不逗你了,不過你們倆是單純的在一起了,還是互訴了點衷腸?”
經我這麼一問,她更是喜不自禁的捂著臉說:“齊晟是個很有原則的男人,自我媽嫁給他爸後,我也勾搭過他不下百次,他卻總能忍住。但昨晚他碰了我,那就肯定會對我負責。他說下個月就是他奶奶的80大壽,而他奶奶最大的心願就是讓他這個孫子娶妻生子,而他爸又比較聽他奶奶的話,所以他打算說服他奶奶支持我們。”
“那就好,能看到你們修成正果,我真的很替你們高興。”
聽我這麼一說,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愁雲來:“其實聽齊晟這樣說,我也很高興,畢竟他總算願意正視自己內心的情感。但說實話,實際情況並不會很樂觀。畢竟他爸也就是我叔受不得刺激,所以我們也不敢硬來。換句話說,要是他身體硬朗,我和齊晟早就把生米煮成熟飯了,等造出兩個娃來,還不信他接納我們呢!”
她說著又歎了氣:“但我媽和我叔感情又比較好,我也不忍心讓我媽傷心為難,所以也真的不敢造次。”
“他們是什麼時候知道你們倆在一起的?”
“結婚一年後吧,原本他們尊重我的意願,沒讓我改姓。可有天我媽翻到我們在他們結婚前拍到的親密合影時,她就暴跳圖雷,逼著我改姓。但即使我從周蕭改成了齊蕭,我對齊晟的感情也並沒減少絲毫。”
她無奈的攤手:“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在他們倆認識之前,我和齊晟就已經在一起了。當年因為我們是小孩,無法忤逆他們。可如今我們已是成年人了,難道就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嗎?反正我們沒血緣,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所以有時候我的想法會比較極端自私,覺得他們已經走了大半的路,而我們的人生卻很長,他們就不能豁達一點,離婚後成全我們嗎?”
原本還興高采烈的齊蕭,說著說著卻哭了起來:“瀾清,我是不是很壞?我竟然這樣想生我養我的媽媽。”
她的眼淚讓我有頗多的觸動,我把紙巾盒遞給她:“你隻是因愛而不得,暫時的產生了比較極端的想法而已,這不是壞,而是人之常情。你也別哭了,和我比起來,你真的是幸福的。至少你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而我卻好像沒有根的浮萍,雖然活了大半生,卻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更不知道自己搖到哪裏去。”
說著說著,我們倆抱頭大哭了一頓,等意識到這種行為不太好收住時,才發現子遇、子奚和囡囡竟然一字排開站在我們麵前,一臉吃驚的看著我們。
“媽媽,齊阿姨,你們幹嘛抱著哭呀?是不是打架又和好了,就像我和哥哥一樣。”子奚的話讓我們回過神來,我們隻好找了個肚子痛的理由騙他們。
“你們肚子都通嗎?”子遇很認真的問道。
“對啊!”
然後,子遇去冰箱裏拿出他們常吃的益生菌遞給我們:“肚子痛那肯定是不消化,吃點這個就會好啦!”
而子奚則把她的水杯抱了過來:“媽媽,齊阿姨,吃了藥後再喝點水,會好得更快哦!”
這些話都是他們不舒服時,我和他們說過的,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被他們這般溫柔以待。我心裏的幸福在這一瞬間被放得很大,養孩子的樂趣雖然不止於此,但此時卻是我們的平日的付出得到回報的時刻,所以我的內心裏真的溫暖而富足。
下午的時候,我和齊蕭帶著兩個孩子一隻狗逛了超市,打算在家裏做自製火鍋。期間我和蘇嶸生通過電話,他說昝華坤一大早就堵在齊晟公司,齊晟現在把他帶到附近的飯店了,他正要趕過去。
說好有好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的,但直到下午六點他都不見回來,也沒給我來電。
我雖然很好奇,但也不敢多問,怕萬一合作談崩了,我的追問會給他帶來壓力。
齊蕭也挺焦急的,見齊晟也沒聯係她,怕兩個大男人會遭到什麼意外或打擊。她給齊晟打了電話,卻是關機的,這下她更不淡定了。
“瀾清,他們倆不會真出什麼事兒了吧?他們畢竟是拿著昝華坤不檢點的照片去談事兒的,萬一昝華坤動了狠心……”
我原本沒往這方麵想,但經她這麼一說,也開始後怕起來。我打斷她:“我給我在環安上班的朋友打個電話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