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到了警局見到蘇嶸生後,就能從他那兒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經過。但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官說蘇嶸生涉嫌故意殺人,在他洗清嫌疑或開庭前,隻有律師能見到他。
聽到警察的這番話,我更是心急焦慮:“警察同誌,我尊重你們的工作,但是我作為當事人的家屬也得大體了解下事情經過吧!我與我先生原本是孩子失蹤的受害人,怎麼一夕之間他就從受害人便成了殺人犯了?”
“在他出事前,你沒有覺得他有異常舉止?”
我回想了一下,篤定的點頭:“孩子出事當天我就因受不了這刺激而住院了,我今天白天剛出院。而他的表現在我看來,很符合丟失了心愛的孩子的父親的角色,換言之,我從未覺得他有過異常。”
後來,我們從出警的警察那裏了解到了事情的大體經過。
將近臨時時,警察接到蘇嶸生的報警電話,說他在麗水公園發現了失蹤的孩子及綁匪。等在附近巡邏的警察趕走麗水公園時,便看到子遇和子奚被遺棄在一輛嬰兒車上,而蘇嶸生則跪在地上,滿身是血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死者發愣。
死者正是龐文玲,她應該是綁走了子遇和子奚的人。
至於她綁走孩子們的動機,則被定義為被前男友拋棄後,心懷不甘的報複。
我一顆心都是慌亂無章的,但在警察說這些話時,還是強行保持著鎮定,想盡可能理智的理清思路。
聽完警察的話後,我提出自己的看法:“那有目擊證人和作案工具嗎?”
警察搖頭:“麗水公園地處偏僻,是一個被遺棄的廢舊公園,加上又是近淩晨的時候,更是沒什麼人,但我們會盡快找其他目擊證人的。至於作案工具的話,已經交給法醫了,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
聽到警察的話,我立馬說:“我先生既然會在找到孩子後給你們報警,那說明當時的處境是危險的。那個龐文玲我也認識,是一家中學的教師,我覺得即使她因愛生恨想綁架我的孩子們泄憤,但以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在破壞了超市的監控係統後,又一人抱走我兩個孩子的。”
“對,你說的情況我們也有考慮到,所以我們在尋找目擊者的同時,也會對龐文玲身前的行動軌跡進行調查,會盡快找到她的同夥或者幫凶的……”
警察說到這,桌上的電話就響了。他接起後聽了一會兒後掛了電話,臉上的神情更顯凝重了:“這樣吧,你們還是先找律師吧,剛才法醫打來電話說已經在殺死龐文玲的刀子上,提取到了蘇嶸生的指紋。”
我還有很多話想問,但警察說不能再告訴我更多的了,而韋一和怕我會再次暈倒,一直在一旁攙扶著我。
“瀾清,我們先出去冷靜會兒再說,好嗎?”韋一和用正常的音量對我說著這番話,我搖了搖頭,不太想出去,我還想從警察這裏了解些有用的訊息。他便湊到我耳邊對我輕聲耳語道:“我們目前待在這裏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訊息,倒不如先出去一下,畢竟有些話不便在這裏說。”
從警局出來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多。深秋的寒風特別刺人,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似的,把我的全身都割滿了口子。
我隱忍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韋一和,現在可怎麼辦?我雖然不相信蘇嶸生會殺人,可是現在的情況對他卻很不利。”
相比起我的焦慮,韋一和要冷靜得多。他按著我的肩膀,試圖讓我別太激動:“其實不見得,警察隻是在現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龐文玲和一把沾有他指紋的刀具,這並不能直接證明是大哥殺了她的。若是72小時內,他們找不到其他能證明大哥真殺了人的證據,那警察將會因證據不足而放了他。”
我對這些知識並不是很了解,聽到韋一和的話時,有些不敢相信的問:“真的?”
“恩,理論上來說,龐文玲不可能以她一個人的力量綁走子遇和子奚兩個孩子。這說明她肯定是有同夥的,可是在案發現場,並沒有見到其他同夥,所以不排除是她的同夥殺了她的。”
“理由呢?”
“理由很多樣,比如說龐文玲在綁架了子遇和子奚後覺得後悔了,想主動投案自首,但她的同夥覺得應該大撈一筆,他們因此產生了分歧,誰也勸服不了誰。最後龐文玲被同夥用刀殺死了,而大哥恰好看到這一幕就報了警,後來她的同夥逃跑了,而大哥為了救人才會留在現場,並在刀具上留下了指紋。”
經韋一和這麼一分析,我還真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但我很快又提出了我的疑惑:“既然你分析得這麼頭頭是道,那剛才為什麼不和警察們說這件事兒呢?”
韋一和有些無奈的衝我笑了笑:“其實警察淩晨時才接到這個命案,他們現在肯定也在了解階段,我們不必心急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當然,這些話肯定要說的,隻是要換個人說。”
“誰?”
“律師。我和你都不相信大哥會殺人,畢竟他是個愛老婆和愛孩子的好男人,他肯定會想用更多的時間來陪你和孩子,而不會做這種傻事。但是警察會信我們的話嗎?肯定不會的,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就要找個有能力的律師來幫忙辯護。”
韋一和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對,我們肯定得找律師。”
我說著想掏出手機,想上網搜索一下在刑事案件領域內頗具盛名的律師。韋一和看穿了我的心思,把我的手機搶過去關閉後又遞給我:“找律師的事情交給我,我會找個本市最好的律師的,但得等天亮後才能聯係他了。不過我們現在應該先去趟醫院,去看看子遇和子奚的情況。”
我一顆心都撲在蘇嶸生的事情上了,經韋一和這麼一提醒,才意識到是該去看看孩子們了。
在韋一和開車去兒童醫院的路上,我給徐淘淘打了電話,問她孩子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子遇和子奚送到醫院後都做了全身檢查,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和受到一點驚嚇外,並沒有其他內外傷。”
聽到孩子沒啥大的問題後,我那顆緊繃著的心才算是放鬆了一丟丟。
到了醫院後,韋一和還沒停好車我就拉開車門朝醫院裏衝了進去,我聽到韋一和讓我跑慢點,但我還是一鼓作氣的跑到了4樓的觀察室。
一般情況下,這個時間點是不準家屬探望孩子的,但護士在了解了我的情況後,還是通融了。
當我推開門看到在小床上酣睡的子遇和子奚時,我的眼淚再也不能控製的流了下來。
我真的很想把他們摟在懷裏親個夠、看個夠,可是卻又怕嚇到他們,隻能抑製著身體裏的激動,慢慢的朝他們走過去。
他們是身上都蓋著毯子,隻有胳膊和腦袋露在外麵。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們變瘦變黑了,尤其是子奚,嘴唇都沒有血色……
我剛想伸手輕輕的摸摸她,可她好像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突然閉著眼大哭了好幾聲。
我剛想把她抱起來安慰一下,可她把被子踢開後,又轉過身呼呼大睡起來。
護士走到我身邊,很小聲的說:“他們都睡得挺好的,要不你先出去,讓他們好好的睡一覺?”
“我不能把他們帶出去嗎?”
“雖然兩個寶寶在檢查後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主治醫生說他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需要在觀察室裏觀察至少12小時,以防會有什麼意外情況。”
“意外”是個很中性的詞,有的意外很美好,但有的意外卻能毀了一個人,甚至一個家庭。
比如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場能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的意外。蘇嶸生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從一個大公司的總裁、一個丟失了雙胞胎寶寶的爸爸淪為了殺人嫌犯,這個意外幾乎要摧毀了我,所以我不能再讓我的寶寶們也再有意外情況發生了。
“那行吧,不過要辛苦你多多留意一下我的兩個孩子。”
我擦著眼淚從觀察室走出來,徐淘淘和韋一和都站在門外等我。徐淘淘遞了長紙巾給我:“擦擦眼淚,別哭了。子遇和子奚也大了,要是他們見到你一直哭,他們也會受到你的情緒影響的。”
我背過身擦眼淚,但眼淚反倒很快的就把紙巾打濕了。
後來我們又在觀察室門口的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韋一和讓我去車上睡一覺,但我拒絕了。
天亮後,我和上早班的主治醫生見了麵,他說兩個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脫水,需要住院給予葡萄糖和維生素治療幾天。
我剛想說我沒空一直就栽醫院,徐淘淘就很仗義的說:“你放心的去辦你的事兒吧,我剛才已經和老板申請了年假了,這段期間我會寸步不離的照顧兩個孩子。”
聽到徐淘淘這樣說,我直接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朋友不言謝,而且我已經把這個科室的醫生和護士都認可個遍了。要是有我不認識的醫生護士來給孩子們看病,那我絕對和他們拚命!”
我還交代徐淘淘照顧孩子的事項,但在一旁打電話的韋一和走過來說:“我聯係上了本市專門負責刑事案件的律師林強,他雖然有很多案件要處理,但因為之前在我的旅遊公司跟過團,和我成了朋友。我和他打過招呼了,他說他可以接這個案子,要不要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