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印微微的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在月色下精靈一般的女子。
心裏莫名的慌亂了一下。
院牆外,一個黑影借著月色在一張小小的紙上寫著:西山楓別苑,月色當空,喬小姐和寧王爺對酒當歌。
寫罷,便將紙張綁在了一隻貓頭鷹的身上,指了指王城,然後做了一個飛的動作。
貓頭鷹晃了晃腦袋,便張開翅膀飛了出去。
“喬小姐,好像有什麼心事,不知道能不能給在下說一下呢?”寧印的長發也被風吹亂了。
喬涼瑾有些看不慣,便靠近了寧印。
寧印的呼吸一窒,瞧著一隻纖纖玉手,靠近了自己的臉,將臉上的發絲拂開。一股淡雅的海棠花香飄入了他的鼻腔中。
“女人頭發長也就算了,你們這些個男人頭發也這般長。不過寧王爺,其實你長得也挺好看的。”喬涼瑾揉了揉鼻尖。
“既然喬小姐覺得本王長得也不差,那不如就著今日的月色,我們私定終生如何?”
“既然寧王爺覺得自己不差,為何不光明正大的登門求婚呢?”
寧印頓了一下,輕輕的鼓掌:“喬小姐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聰明伶俐。”
喬涼瑾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天色已晚,我該休息了。寧王爺請。”
寧印倒也不糾纏,跳下了窗台,徑直走向了圍牆,手卻瀟灑的擺了擺:“喬小姐,就等著我登門求親吧。”
喬涼瑾翻身下了窗台,隨手關了窗戶。
“神經病真多。”喬涼瑾隨口說了一句,便上了床,順手將霸占了自己半張床位置的狐狸扔了出去。
這狐狸前些日子還好,隻睡在自己的枕邊,這幾日簡直跟一個小孩子一樣,能霸占自己的半張床,她可沒那麼多愛心,憑什麼給了它吃的,還要分享半張床給它?
小狐狸滴溜溜的在地上滾了幾滾,不情不願的蹲在了床底下。
這個喬涼瑾,真是太沒有愛心了,自己長得這麼可愛伶俐,怎麼她就對自己這麼狠心呢?
肚子忽然一緊,小狐狸“啾啾”兩聲,隻能自己跑出去上廁所了。
山上好黑啊,就算有月色,也不能阻擋他怕黑啊!
順著牆根一溜煙走到了一棵樹底下,痛痛快快的解決了腹中的麻煩。
小狐狸走到了院子中間的石桌上,便安靜的朝著月深深的一呼一吸。微微的張開口,一個紅色的內丹輕飄飄的從口中飄了出來。
借著月光,內丹的顏色越來越鮮豔。
“救命,救命。”小狐狸忽然聽到牆外有個小女孩的聲音。
小狐狸心中一驚,連忙將內丹吞回了腹中。轉身躍上了圍牆。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子匍匐在地上,嘴角都是鮮血的朝著它伸著胳膊。
小狐狸急忙跑到小女孩身邊,用鼻尖拱了拱小女孩。
小女孩雙眼無神,機械的重複著兩個字:“救命。”
小狐狸有些急了,轉身又跑回了屋中。
喬涼瑾已經熟睡了,小狐狸深呼吸了一下,它知道叫醒正在睡覺的喬涼瑾是有多可怕,它已經做好了會被剝皮的準備。
“哢擦”一口咬在了喬涼瑾露出的胳膊上。
喬涼瑾怒氣衝天的睜開眼睛,河東獅吼:“死狐狸!竟敢咬姑奶奶我!”
小狐狸抬起了小爪子,捂住了雙眼,口中卻焦急的亂七八糟的叫著。
喬涼瑾一把掀開了被子,揪著小狐狸,走到了圓桌前,點亮了燭火,將小狐狸放在了桌子上,警告的說道:“你最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否則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小狐狸用爪子指著外麵,不停的轉圈。
喬涼瑾歎息了一聲,點了一下小狐狸的額頭。
一個小男孩坐在了桌子上,焦急的“啾啾”的叫著。
“說人話!”喬涼瑾翻了一記超級大白眼。
羽笙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外麵,一個女孩子,救救她。”
喬涼瑾雙手抱胸冷笑:“憑什麼?”
啊?救人還要理由?小狐狸傻眼了。
有些焦急的晃著喬涼瑾的袖子,自己總不能說那個小女孩子長得還挺好看的吧?
喬涼瑾唇角一提,問道:“是不是長得挺好看的?”
啊?她又知道了?小狐狸的臉頓時紅了。
喬涼瑾刮了一下小狐狸羽笙的鼻子,便飛身出去了。
沒一會,就抱著小女孩進了房中。
關上了窗戶,將小女孩平放在了床上。
她把了把她的脈搏,皺起了眉頭。
果然,不是人。這也不奇怪,這荒山野嶺,怎麼會有一個人類的小女孩呢?
翻出了自己包裹裏的金針,順勢插在了小女孩心口附近。
小女孩的身子閃著綠色的光芒,縮成了一團。
一束含羞草出現在了喬涼瑾的床上。
喬涼瑾拔掉了花盆裏的牡丹,將小小的含羞草放在了花盆中。
繼而將花盆放在了桌子上,朝小狐狸羽笙說道:“羽笙,她是一個含羞草精。估計應該是道行不夠,所以受了重傷,我能醫得了人,卻醫不了你們精精怪怪,我隻能這樣做了,等改日若是寧印來了,我問問他。”
小狐狸羽笙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崇拜和敬仰:“主人,你最好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喬涼瑾撇嘴說道:“還真是見色起意,要是她是一個蛤蟆精,估計你早都躲起來了吧。”
羽笙抗議的揮舞著小拳頭說道:“才不會呢,才不是呢,我才不是主人你這樣見色起意的熱呢。”
喬涼瑾擺了擺手:“隨意啦,我很瞌睡了,如果你再吵醒我,我就剝了你的皮,然後把你的這個含羞草扔進灶裏一把火燒了,記住了沒?”
羽笙捂住了嘴巴,這個女人真是好惡毒啊!
拚命的點頭,豎起了三根手指,向天發誓,它這一輩子沒事兒一定不會再去招惹睡眠中的她了。
喬涼瑾捏了一把羽笙嬰兒肥的臉,滿意的笑了笑。
黑暗中,傳來了喬涼瑾均勻的呼吸聲。
羽笙蹲在花盆邊上,細細的瞧著有氣無力的垂著頭的含羞草,小聲的說道:“你放心吧,你一定會沒事的。”
想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一咬牙,將自己的手指咬破,將狐狸血滴在了含羞草上。
含羞草微微的擺著自己的身子,好像是在拒絕它。
一直到太陽高升,喬涼瑾才醒來。
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羽笙,那盆含羞草好像有了些精氣神。
靠近了桌子,聞到了一些血腥氣,喬涼瑾的眼神忽然暖了起來。
這隻自私自利的小狐狸,竟然用自己的精血喂了這小花精。
將沉沉入睡的小狐狸羽笙輕輕的抱著放在了床上。
羽笙蒼白的嘴唇,白的如雪的臉色,讓喬涼瑾搖搖頭,替他蓋好了被子。
走到桌子前,用手指輕輕的觸摸了一下低垂著頭的含羞草笑了笑:“算你運氣好,能遇到羽笙。”
含羞草忽然將葉子收了起來。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
喬涼瑾哈哈一笑,一甩袖子,嬌嗔的說道:“死樣子。”
粉黛正端著洗臉水進門,聽到喬涼瑾說的三個字,竟然頓在了門口。
喬涼瑾扭頭看著粉黛進退兩難的模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粉黛嘻嘻一笑,四處查看了一番,這才將手中的水盆放下:“我以為小姐有貴客在屋裏。”
喬涼瑾伸著懶腰,懶洋洋的走到了水盆前,低頭看著自己的倒影,好像又清減了一些。雙下巴不知道何時已經悄悄的消失了。
摸著自己的臉,其實這個身子的底子真的很不錯,若不是那個貞媛心心存私心,將這個身體的主人養成了一頭愚蠢的豬,在這王城,她還是可以占領一席之地的。
捧起一抔水,撲在了臉上。
腦海裏忽然出現了昨夜裏陪她一起賞月的寧印。
那一身寬大的袍子隨風飛揚著,怎麼就好像鑽進了她的腦海裏。
用絲帕擦了擦臉,喬涼瑾晃了晃腦袋,將夜色精靈一般的寧印甩開了。
七王府中。
肅清將陸離傳來的紙張輕輕的揉碎,一揚手,已然成為灰塵的紙張飄飄灑灑的落在了水池中。
寧印,看來自己要去拜訪一下這個來自南國的和自己齊名的王爺了。
走到了門口,護衛正準備轎攆,肅清輕輕的躍上了一匹馬上,韁繩一勒,夾了一下馬腹。
馬兒轉身便向集市奔去。
護衛一看這主子平時最討厭這樣風塵仆仆的出門,今兒怎麼這麼隨意,連忙騎上了別的馬匹,跟隨在了其身後。
肅清一路揚塵,穿過了集市。
集市裏來來往往的人,瞧見大紅色的肅清,“轟”一聲炸了。
“快看快看,那不是七王爺麼,這是不是要去丞相府啊!”
“不對不對,我看這個方向,好像是去……”
“好像是去寧王府啊!”
百姓們感覺到自己將要看到史上最精彩的故事了,抱著小孩的,拉著水牛的,人擠人,人挨人的,都齊刷刷的跟在了肅清的身後。
待到肅清到了寧王府門口,看著皇帝賜給寧印的府邸,長眉微微一擰。
雖然並沒有自己的七王府那麼氣派,但是總是有一種隱隱約約和自己可以抗衡的氣勢。
難怪說要將喬涼瑾嫁給他呢。
抬腳便上了台階,正要敲門,一個家丁便打開了門。
將肅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恭恭敬敬的行禮道:“七王爺,寧王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