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壽宴

轉眼便是五月十三,想月城三大富商之首的沈府家主沈天的五十大壽,所以自然是隆重非常,沈心藍也在朱令的陪同下來了。

待到幾個子女上禮賀壽時,沈輕虞是長子,所以排在最前麵,一身水藍色長衫的他雖算不上嬌美,可也落落大方,但眾人在看他的目光裏,卻夾雜了些許諷意,隻因今日是沈天五十壽辰,可這位已經出嫁的沈大少卻是孤身一人。

沈輕虞表麵上仍舊是鎮定無常,可放在袖子裏的雙手卻是死死地握著的,那夜將孟遙自琉璃閣帶回桃園後,各自回房,第二日一早他便去了落玉軒,之後便再也沒見到過她。

就像是憑空消失般,竟是再未出現過,傾城閣也關門好幾日了,哼,這算什麼?逃走?終於也難以忍受他了?。

低頭冷笑,如若真的難以容忍,何必這樣,隻要說出來,他自然不會綁著她,難道。她以為他非她不可麼?!

掃去腦子中的這些煩亂,挺直脊背說道。

“娘親,兒輕虞祝願娘親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好好,虞兒,怎麼遙兒沒有跟你一道。來?”

輕虞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

沈心藍和柳芬對視了一眼,笑得很是得意,他自然知曉孟遙失蹤的事情,現在想月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沈大少不僅彪悍,還是個妒夫,竟然公然鬧上琉璃坊去將自家妻主抓了回去,最後竟是把向來逆來順受的乞丐妻主都給嚇跑了。

不過這事,沈天還不知情,經過今日,怕是沈府上下也該知曉了,沈輕虞啊沈輕虞,看你往後還如何孤傲清高!

“遙兒可是因為傾城閣太忙?沒事沒事,娘親知曉。”

“娘,不說這個,這是虞兒準備的一點心意,希望娘會喜歡。”

輕虞送上一個錦盒,打開裏麵是一個金琺琅九桃小薰爐,是他很久前就開始準備的。

“娘親很喜歡,你們有這份心就夠了。”

沈輕虞淡淡一笑,隨後退回到一邊,接下來便是老二沈偉琪賀壽,送了一個白玉蓮花佩,而沈心藍和朱令則送了一個玉如意,沈沁淮送了一個紫砂壺。

待子女送完賀禮之後,接下去便是幾位主要的至交送禮,至於其他人的賀禮則早就交至管家那裏了。

一切完畢之後,便是壽宴了,可就當管家沈全準備喊壽宴開始時,沈心藍卻突然出聲道。

“娘親,這娘親五十大壽,身為兒媳竟然不出席,到底是這區區酒莊生意忙,還是這沈府大少夫人架子大呢?”

此話一出,大堂裏的人全部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坐等看好戲,沈輕虞怒目瞪向沈心藍,一張薄唇抿得死死的。

“蘭兒,修要胡鬧,遙兒隻是傾城閣。”

“傾城閣隻是一個酒莊而已,再忙她一個當老板的難道。還抽不出這點空?”

“三弟,你隻要管好你自己的事便行了。”

“大哥,這話可就見外了,雖然各自出嫁,可好歹都是一家人,身上流淌著的都是沈家的血,我這做弟弟的,關心大哥,也是應該的嘛。”

“好了好了,隻是一些小事,之後再說,先上席。”

沈天不想鬧大事情,但是沈心藍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早就看不慣沈輕虞嫁了個不錯的好妻主了,柳芬也幫著說道。

“哎呀家主,這可不是小事。”

“你少說幾句。”

“嶽母大人,這恐怕真不是什麼小事啊!”

朱令笑著開口,沈天蹙眉看向她,她繼續道。

“不過小媳也隻是聽說罷了,最近幾日鬧得有些大了,聽聞大哥似乎直接鬧上琉璃坊抓妻主,最後卻嚇跑了人。”

“阿令,此事不得亂說。”

“嶽母大人,小媳可不敢亂說,這傾城閣都關門好幾日了呢。”

沈天眉頭擰得死死的,她最近在家休息了幾日,沒怎麼出沈府,倒是不知曉會出現這麼嚴重的事情,看向輕虞。

“虞兒,此事當真?”

沈輕虞低頭不說話,他又能說什麼呢?!這種情況下無論他說什麼,都隻是個笑話罷了,不過他還有什麼臉麵可以丟呢?他本就是個笑話!

“虞兒你這麼大的事怎麼都。”

“老夫人,傾城閣宋閣主來訪。”

“什麼?”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齊齊看向大堂門口,隻見盛裝打扮的宋啼吟帶著九個隨從走進大堂,最前麵兩個隨從,兩個空手,一個手捧一個錦盒,後麵六個隨從則抱著六壇酒。

宋啼吟站定,笑得如沐春風,一作揖。

“傾城閣宋啼吟,奉主子命,送上薄禮,恭賀沈老夫人日月長明,鬆鶴長春,笑口常開,永享天倫。”

“這。遙兒呢?”

“主子她因為有要事所以離開了想月幾日,知曉今日是沈老夫人大壽,所以讓啼吟先趕回來賀壽。”

語畢一揮手,後麵抱著酒壇子的六人便上前。

“沈老夫人,這邊三壇是我傾城閣的福壽酒,常飲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功效,而這三壇酒則是招牌酒半樹桃花,希望沈老夫人喜歡。”

沈天雖然滿腹疑問,卻也沒有多問什麼,笑道。

“遙兒有這份心意便好,無需破費。”

“主子知曉沈老夫人見慣了珍品,為了表示心意,親自作了一幅畫。”

話音未落,隻見捧著錦盒的隨從打開了錦盒,另外兩個空手的上前取出畫卷,攤開,當原本帶著諷刺之意想看看這乞丐能做出什麼畫來的眾人見到麵前攤開的畫作時,一時間都愣住在當場。

好一幅氣壯山河圖,烈陽、丹頂鶴伴青鬆,山河秀麗,瀑布飛流直下,右上角還題了”日月長明,鬆鶴長春”八個大字。

沈天眼中滿是欣讚,果然還是這個兒媳懂她的心,那些珍品寶物她看慣了,而且年紀大了之後就更不喜歡那些東西,漸漸地開始鍾愛收藏畫作。

都說七皇女詩畫一絕,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好、好、好!”

開口便是一連三個好字,眾人見這畫作確實無可挑剔,加上又是沈天的壽辰,所以也便不好多說什麼了。

“哎呀,這大嫂還真是有才學呀,不過,這已經作好的畫,真的是大嫂親手畫的?”

朱令一開口,眾人都愣住了,紛紛議論起來,誰都知曉孟遙是乞丐出身,連三餐溫飽都有問題,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的畫技。

“這畫肯定是遙兒作的。”

“哦?嶽母大人為何如此肯定呢?”

“因為。因為。”

沈天也有些為難,她知曉這幅畫肯定是兒媳作的,是因為她知曉兒媳是七皇女,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又不能直接明說了。

“唉,早知曉我也請名師做一幅畫,說是小媳作的,也可以博得娘親的歡心呀!”

“確實。”

忽然自賓客中飄進來一道。好聽的嗓音,朱令還未察覺有什麼不對勁,笑道。

“再說,區區一個乞丐,識不識字還是一個問題,更何況是作畫呢,要說眼前這幅山河圖是出自她之手,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三弟妹果真有見地。”

朱令終於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勁了,轉身看向聲源處,隻見大堂門口,那一身彩衣翩翩的女子,不是遙遙是誰呀!而在她身後的兩人,也是一身錦衣華服,長得俊美無儔,卻是從未見過。

宋啼吟蹙眉,為了救四皇女一行人,受了那麼重的傷,連站都站不穩了,為何還這般固執地非得親自來參加壽宴?。

沈心藍恨恨地打量著站在門口的遙遙,隻見其一襲粉色長衫,腰帶是淡粉色鑲金邊的,頭發全部束起,以一個七彩發冠扣住,腦後垂下來兩條粉色發帶,明明全身上下都花俏得像個男子,可偏偏就是該死地順眼,偏中性的身材使其帶出了幾分書生氣息,不用多做動作,隻需安安靜靜地站著,就讓人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尤其是那一張明媚如花的秀臉,帶著一抹溫溫的笑意,讓人移不開目光,他在想月城活了十幾年,還從未見到過如此好看的女子,美得不像話。

哼,原本以為沈輕虞嫁了一個見不得人的乞丐,怎料這個乞丐還開了一間大酒莊搖身一變成了老板,更甚的是居然還生得如此絕世傾城。

但他如果觀察得再仔細一點的話,就會發現其實遙遙嘴角掛著的笑有些牽強,她實在是很無語啊,該死的六姐和穆郡郗果然是臭味相投啊,見她執意要來參加壽宴,二話不說便將她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說是比較不容易看得出她現在臉色的蒼白,否則就不讓她來。

拜托,她是來參加壽宴,不是選秀呐!更何況她還是個女的。

她示意扶著她的偏左鬆手,然後慢慢走到輕虞身邊,執起他的手,能夠明顯感到他手心的冰涼,唉,這次離開想月,一則比較急,二則以為不會耽擱多少時間,所以才沒有知會他。

他一定又受了不少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