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0一間屋子

當你喜歡的人與你之間,橫亙著無法逾越的距離,你的喜歡總是會變得更加怯懦,而不敢告知他人,更不要說是當事人了。而明月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在麵對自己心愛的姑娘的時候,還比不上一個普通人。他的膽量在她的麵前變得一文不值,隻能默默的一旁注視著她,懷著自己的心事。

他不是不想幫她,隻是他不想要給她帶來任何的麻煩。唐家琴是個做事不計後果,說好聽的是果敢,貶義一點就是莽撞。雖然在明月看來莽撞也沒有什麼不好,但是他總是希望她可以過的更好。明月雖然清楚唐家琴根本不是省油的燈,可是明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唐家琴在他心中的形象,竟然會是一個小公主的樣貌。他問過自己很多遍,那個混世小魔王,怎麼在他的眼裏就變成了可愛的公主模樣。

唐家琴自幼以來就被寵愛著,家庭的寵愛,其他家庭的寵愛,老師的寵愛,同學的寵愛,她是被別人喜歡著,再不濟也是恭維著的。一出生就比很多人的起點要高,自然被偏愛的都是有恃無恐的。而且唐家琴本身也是長得漂亮,雖然個子不是很高,但是身材比一般女生也都要好。小個子胸部卻不小,身材比例協調,筆直纖瘦的腿,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個小美人兒。不得不說是上天在寵愛著的人吧,而這些年的寵愛,讓唐家琴越發的肆無忌憚,恃寵而驕。

明月對於唐家琴,無可奈何。上次她居然提出讓他幫她殺人,這種話明月聽了無數遍,不過是殺個人而已。那是他的生意,他總是從各色的人口中聽到不一樣的名字。可是當唐家琴這位大小姐說出來的時候,哪怕她沒有直接說,也屬實是讓明月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佯裝鎮定,婉轉的拒絕了。但是他知道,唐家琴一定不會死心。所以明月才會找到阿強,誰知道這個阿強居然還是聽了唐家琴的話,不過這個斷了一隻手臂的家夥,居然去買凶殺人,還是隨便找的一個人。

因為這樣,明月才不得不擔心,再這樣搞下去,唐家琴一定會被搞進去。好在這次那個叫陶佩苒的死裏逃生,那個他隻知道名字的人,也可以說是福大命大,被扔到沒人的禁區也能活下來。明月稍微是有點迷信的人,可能殺手都有這樣的各自的信奉。明月雖然不信奉任何的宗教,但是也有著自己的一套原則。他的原則很簡單,就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他隻相信自己的心,當下的感覺是最重要的。而以往的東西和經曆,都是無用的,可以拋棄的。

他決定去認真看一下陶佩苒的資料,當時唐家琴隻是叫他去調查,明月對此沒有大關心,隻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告訴唐家琴一個大概,也就忘記了。他向來不喜歡記住很多的東西,隻要是不想要記住的,不關心的事情,一定記不住。就比方說他現在居住的那個小區,小區位於一個大學裏麵,他每天走進走出,基本上都是走那一條路,可是至今他連那條街旁邊的樣子都記不清楚。

身為一個需要細心的殺手,看起來好像明月不夠合格。但是如果是必要的事情,明月的記憶力就會變得出奇的好。歸根結底,還是一句他想與不想的問題。拿現在來說,他依舊不想要幫唐家琴去殺人,一是有悖他殺人的原則,另一個問題是:雖然人是明月殺的,但是即使明月不說,警察也會追查原因。而唐家琴的性格,到時候恐怕會讓事情變得複雜而危險。明月倒是無所謂,但是唐家琴的家世恐怕會被牽連,到時候就不光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了。也許因為從小是孤兒的緣故,每次涉及到家庭的問題,明月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聽說你要幫我處理?”電話那頭唐家琴忍著笑意的語氣,明月拿著手機的指尖有些冰涼。沒想到這麼快,那個阿強就報告給了唐家琴,還真是個狗腿子。“是啊。”明月無可奈何的癱回到椅子上,這裏實在有些冷,他穿的有些單薄,獨自一人在這間破屋子裏麵聽著心上人的電話。

隻不過那頭不是甜言蜜語,而是想讓他幫她殺人。

這間屋子,如果改造一下,應該也是很不錯的吧。他把手機貼在耳邊,聽著唐家琴終於笑出聲來。屋子角落裏的蜘蛛網,隨風瑟瑟的晃動著,而上麵的蜘蛛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明月聽著唐家琴的笑聲,越發覺得身體開始變得越來越冷,他換了一隻手拿手機,把剛剛的那隻手放進褲子的口袋裏。聽筒貼近耳朵,她的聲音仿佛在與他耳語,隻是,他的身邊依舊是空空蕩蕩的。破爛的屋子,顯得格外的蕭索。

“不過,我不會殺她的。”他突然打斷她說著的七七八八的事情,聲音很冷靜。“什麼?”果然聽筒裏麵傳來她十分不悅的,高了幾度的聲音。看來應該是在家裏麵呢吧,這位小公主的聲音明顯壓製了許多,恐是家裏還有其他人在。

“你知道我的原則。”明月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溫柔了起來,哄著唐家琴一般說。對於她,明月總是會心軟起來,哪怕口氣強硬,也撐不了幾分鍾。他的這句話,像是在解釋一樣。但是更多的,卻更像是一個借口。如果唐家琴真的要他動手,明月想過,他可能,真的會照做。他的原則,說不定真的會因為唐家琴而放低,低到塵埃裏,直至沒有。

“那你答應又是什麼意思?”唐家琴質問著,嘴角的肌肉都抽搐了。剛剛接到阿強的電話,她開心的大笑兩聲,她就知道明月不會拒絕她的!可是當她滿懷著希望,興致勃勃的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卻得到對方否定的答案。唐家琴的怒氣一下子上升,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答應幫你解決,沒說殺人。”明月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他隻是說處理,沒說要怎麼處理。屋子裏麵實在是太冷了,明月起身,邁開步子。回頭看了眼這間坐落在一片樹林深處的小屋,周圍荒無人煙,它看起來格外的孤單,就好像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