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蘇子燁從鼻孔裏丟出一個“哼”字,重重地砸在薛禪的心頭。
他心裏猜忌,薛禪為何會出現在此,明明是一堆女子玩樂賽馬,他這麼一個大男人湊過來是有何目的?
六十裏地,可得跑不少時候,蘇子泓心中不知打起了什麼主意,便對兩人道:“左右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結果,不如我們先去那大帳裏,叫人烤了肉食拎幾壇子好酒來,如何?”
他說到這兒,挑釁地看向蘇子燁:“二弟,你莫不是又想說吃酒誤事吧,今兒可沒什麼大事呢!”
蘇子燁微微沉吟,想著昨兒下午,皇上秘密召見他後,所吩咐的事,最後笑道:“也罷!”
左右是要探探這兩人的虛實,倒不如借了這機會探一探。
薛禪並不知其中原由,便道:“皇上可好些了?”
“不日即可大好。”蘇子燁答這話時,眼角餘光掃向蘇子泓,隻見他麵色平靜,並不能瞧出什麼來。
蘇子燁微微垂下眼瞼不知想些什麼。
一時之間,三人之間又恢複到那種詭異的氣氛中。
薛禪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娘的,這兩人真是親兄弟嗎?為毛他夾在中間,總覺得後脊發涼?
“好想有點涼,要不,咱們還是回大帳裏,估摸著她們的最終終點,就是大帳那邊。”
說到這兒,他眼尖地看到,有侍衛正拿了箭耙子插在那大帳前的一處空地上。
“快看,果真是那裏。”他伸手指向那邊。
蘇子燁側目後略微點頭,蘇子泓見如此,也就遂了薛禪的意思。
三人再次回到大帳處,蘇子泓叫人取了烤好的羊肉與大壇子酒來。
“咱三個,今兒不醉不歸!”
薛禪是個酒量大的,一邊與蘇子燁兩兄弟吃酒,一邊留意著這兩人。
酒過三巡後,三人也自在了許多,薛禪放下手中的酒盞,朝蘇子泓拱拱手,似笑非笑道:“我聽說,你對我家塔娜很不滿意?”
蘇子燁坐在一旁眉心微動,卻是不吱聲,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子泓自然不肯承認,便推說當日是受了小人的挑撥,誤會了金鑲玉。
薛禪又道:“那你養小倌兒又是怎麼回事?”
蘇子泓再答:“不過是湊樂子罷了,當不得真,如今,我已不再養那些玩意兒了。”
薛禪不知他話的真假,但又尋思著的確是這麼回事。
蘇子泓有心算計著什麼,便又十分討好的與薛禪拉攏關係,更是想邀了他回京城裏小住些時日。
身為部落裏的繼承人,薛禪不可能離開他的部落,自然是好意拒絕了。
心裏卻是對蘇子泓卻有了改觀,蘇子燁坐在一側抬頭掃了兩人一眼,便又繼繼吃起了小酒。
由著蘇子泓與薛禪兩人越聊越投機。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大帳外遠遠的傳來一陣咚咚咚,竟是馬蹄疾馳聲。
帳內三人忙朝外望去,藍天白雲下,隻見棗紅的馬背上,一個身穿暗金紋大紅胡服的女子奔馳而來,長長的青絲被秋風拖曳在空中,精巧的馬鞭兒在空中甩得啪啪作響。
隨著眾人的呦嗬聲越來越近,薛禪的眼裏露出讚賞之意,坐在那裏哈哈大笑:“真瞧不出來,睿郡王妃的騎術竟賽過我家塔娜!”
“她也就這項拿得出手!”蘇子燁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略。
“哈哈!”薛禪並不曾再說什麼。
接著後來的走馬賽與騎射,竟然叫劉春香奪了去。
看到自家妹子這般爭氣,劉稻香與她暗中咬耳朵:“依我瞧,你追著古令舒的那些時日,這些雜學竟長進了不少。”
劉春香俏臉微紅,她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個的鼻尖,總不好意思告訴自家二姐,這些個東西,隻有與古令舒在一起時,她才會更容易記住呢!
“二姐,我不理你了!”她在那裏羞惱地跺著小腳,後又把小辮兒一甩,道:“剛才聽人說,二姐夫也添了賭注,我去瞧瞧是什麼。”
說完,她朝蘇子燁那邊快步行去。
她自小認識這個二姐夫,倒也不像旁人那般怵他。
“姐夫,姐夫,聽說你也打賭了?”
蘇子燁雖然還是個麵癱臉,不過,隨後跟來的劉稻香,從他放鬆的神情能發現,這廝內裏其實很高興。
“嗯!”
他總不能說,看不過薛禪那一臉得瑟樣。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親家兄捧場,出了十五頭牛羊!”
劉春香微微皺眉,不是十頭麼?
不過,她不會去追問這些小事,聽後,拂掌道:“那太好了,我正巧我名下的莊子裏有一片荒地,養著過年時宰了吃。”
她不像劉稻香,有種田,養牛羊的情結,她最喜歡的就是當個美美的小包租婆!
既不用管天要不要下雨,又不能擔心旱澇保收。
“姐夫,聽說京裏又要放出一批小院兒,可不可以......”她站在那裏低頭對對小手指。
為了成為個大包租婆,她真的很努力了。
蘇子燁略微一挑眉,道:“你二姐說過,開武館之事,待你成親後再辦!”
呃!劉春香回頭望向自家二姐,見她微不可察的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知道了,姐夫。”
“成親?”蘇子泓的麵上掛著笑意,眼神卻冷若冰霜,像是在醞釀更大的狂風暴雨。
他怎麼從來沒聽人說過,劉春香要成親了。
劉稻香暗道一聲糟了,不知自家夫君為何在此時提起。
蘇子燁眼角餘光掃了一側的薛禪一眼,笑道:“嗯!”
他並沒有給出多餘的解釋,反而叫蘇子泓心裏很憋屈,他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凡與劉春香有關的,他全都想知道。
蘇子泓想到這兒,朝劉春香笑道:“哦,你幾時成親啊?”
薛禪也跟著道:“已說親了?怎麼著,我也該送份禮的,定在了幾時?”
劉稻香與蘇子燁對視一眼,卻見他給了自己一個安心的眼神,她隻得靜觀其變。
蘇子燁回頭看向劉春香,後又道:“長輩們定的。”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回答了對麵的兩個大男人。
薛禪正琢磨著該送些什麼禮,無意中正巧看到蘇子泓眼中精光暗藏,一時心裏犯了嘀咕,猜不透這其中的緣由。
他並不知,蘇子泓對於劉春香的感情是真愛......
蘇子泓此時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瞬間又怒火中燒,憋屈,欺辱,失落,傷心......
同時,還有一股子怨恨之氣襲向蘇子燁。
蘇子燁的眼裏閃過一絲光彩,側頭對上蘇子泓,就那麼定定的瞧著。
別以為他沒瞧出來,蘇子泓想借了這機會與薛禪修好關係。
至於為何會如此,這念頭在蘇子燁的腦裏打了個回旋,猜不透,卻不妨礙他借機在薛禪心中埋下種子。
“大哥?”
薛禪聞言再次看向蘇子泓,先前蘇子泓與他吃酒,言語間盡是悔過,又有意與他部落修好,薛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
如今聽出蘇子燁語氣裏的疑惑,不由留意了。
頓覺蘇子泓自知道蘇子燁的小姨子要出嫁後,似乎很反常,他狐疑地看向蘇子泓。
蘇子泓強迫自己臉上揚起淡笑,道:“沒什麼,隻是想著,咱們是不是該把彩頭給三姑娘呢!”
薛禪聞言,覺得自己剛才定是眼花了,才會如此多想。
蘇子燁並不認為能幾句話就把薛禪策反了。
他點了點頭,示意下人把彩頭都取了來。
劉春香自是歡喜的接下。
又因此時已至午時,金鑲玉做東,請了大家夥兒去她的住所吃過午飯。
下午時,劉芷菱差人來尋劉稻香去陪她打馬吊,劉春香與蘇惠馨、蘇惠蘭兩姐妹又被別的小姐妹給尋去玩兒了。
蘇子燁自是去當差,一時間,熱熱鬧鬧的小院,就隻剩下金鑲玉、薛禪與蘇子泓。
“塔娜,你先進屋休息一會兒,我與妹夫還有些事要說。”
金鑲玉以為薛禪是要為她撐腰一事,便歡快的應了,心下又琢磨著,幾次三番想陷害劉稻香都不得手,今兒,好不容易才叫自家大哥瞧入了眼,她得找烏珠商量一下,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方好。
這般一想,便先退了下去,又叫人給兩人上了清茶。
她去了自己的屋裏,烏珠是隨著她一起進來的。
“公主,可要先吃些茶?”
“嗯,叫人去泡兩杯來,烏珠,你陪陪我。”金鑲玉示意烏珠隨她進了東屋次間,坐在了那靠碧紗櫥外的羅漢床上。
“公主?”
“烏珠,你看我阿哈可瞧中了?”金鑲玉倚在小幾上,提了顆新鮮提子放嘴裏,又隨意地問她。
烏珠答:“奴婢瞧著,今兒中午時,世子好似很高興,奴婢看他吃酒時,也比往日來得痛快,席間,看了睿郡王妃三次,後來,要不是睿郡王有所感,隻怕世子還會多瞧些眼呢!”
“我還以為他不喜好這類美人呢!”金鑲玉聞言心下放鬆,又道:“我阿哈一向很疼我,他想要的東西,我總要成全了才是。”
烏珠湊上前去,小聲道:“公主,怕不是易事,如今已八月底,要不了些日子,當今皇上怕是要下令回京了。”
金鑲玉伸手撫上戴著綠鬆石戒指的左手,喃喃道:“之前怎就沒想到這一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