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笑道:“原來有這麼一說,難怪我要出嫁之前的那段時日,娘總要拉著我到處打馬吊,連嫁衣都要我推給春暖做了呢!”
“不過是件嫁衣罷了,大戶人家,哪裏舍得讓自家姑娘吃那苦頭,又不是真的要去做繡娘,隻要懂得許多針法,再把這些傳給以後的女兒即可,不一定非要學得那般精,再說了,拴住夫君又不是靠那些死物能拴住的,得靠腦子。”
錢側妃提起這些,一臉的得意。
劉稻香在一旁默默地對對自己的小手指,難怪呢,平王對平王妃多的是敬重,但實際上最寵著的是她這個婆婆,隻有在這府裏生活得久了才會看明白些,外頭傳什麼平王與平王妃幾十年恩愛如昔,鬼話,那都是騙小孩子的!
“多謝娘的提點。”劉稻香隻敢心中腹誹,嘴上還是要謝過自家婆婆的,這是明明白白的教自己如何拴住夫君的心呐!
春嬌在一旁聽了一耳,又細細回想自家主子與王爺相處的情景,不由心中有了點數,想著,往後與自己的夫君及婆婆也要如此相處。
難怪她主子曾說,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天下沒有誰生下來就是惡人,她若先向婆婆示好,平日裏又多包容些,婆婆自然會待她好上三分,但也要記得,不能把婆婆當成親娘,婆婆是婆婆,永遠不可能向自己的娘親一樣,對自己百依百順,百般包容。
隻是,這樣的話卻是不能放到明麵上來說的。
這時,紅喜已帶人支起了桌子,紅眉早已把馬吊拿出來了。
四人分四方坐穩,開始嘩啦啦的摸起馬吊來。
果真如錢側妃所言一般,劉稻香今日贏得極為堅難,而好運是乎真的到了春嬌身上。
幾圈下來,劉稻香看看自己麵前的一小堆銅板子,再看看輸得都快哭了的紅眉,又瞧了瞧錢側妃的麵色不太好,而最高興的莫過於春嬌了,她伸手撫額,無奈之下給坐在對麵的婆婆喂了一隻牌,果然,她就差這麼一隻了。
贏了,一下午啊,錢側妃到現在才揚眉吐氣,贏了個大的。
接著幾人又玩了幾圈,錢側妃贏了幾次,劉稻香黃了幾次,黃的牌,大家不算輸贏,最終叫春嬌又贏了不少銅板子,初略估計下來,大概有二吊多銅板子。
錢側妃看自己小贏了百來個銅板子,樂淘淘地伸手輕拍紅眉的肩,安慰道:“你輸了的銀子,我給你補上。”
眼看快晚飯邊兒了,估摸著自家婆婆不會再繼續打馬吊了,劉稻香正準備叫人打了水來淨手,聽到外頭有人說話,她問:“可是碧蓮回來了。”
碧蓮在外頭應聲。
錢側妃問劉稻香:“我說一下午不見這丫頭,跑去哪兒野去了?”
劉稻香抿嘴輕笑:“娘,等下你就知道了。”
隨即,她又朝外頭喊:“碧蓮,快些進來回話。”
碧蓮正好挑起簾子進來,隔著屏風答:“主子,奴婢來了。”
話音落下,她已轉過屏風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笑道:“奴婢回院子裏,還說怎麼那般冷清,人都不見了,逮住一個小丫頭問才知道,主子帶了她們幾個來側妃娘娘這兒打馬吊了。”
“嗯,春嬌是準新娘子,手氣好得逆天,今兒她可是贏了大頭。”劉稻香說到這兒,又問:“不是讓你送個藥麼,怎地去了那許久?”
碧蓮忙答:“惠雅郡主走後,眼看著就要中午了,奴婢便想著揣了藥膏去在廚房那邊,說不定能遇上珍珠,誰知,去了後一打聽,珍珠並不曾去大廚房那邊吃過飯,甚至,大夥兒都不曾見過這個人。”
“你是說,王妃不曾把人放出來?”劉稻香忙追問她。
碧蓮搖頭又點頭:“王妃把人帶回來後,是沒打算把她關起來,因為珍珠與安國侯前頭夫人長得實在太像,王妃瞧著她估摸著覺得太膈應,便叫婆子把她遠遠的安置了,原本這也不算什麼,隻是郡主聽說王妃把珍珠帶回來了,便打發人把珍珠領去了牡丹閣,奴婢在牡丹閣裏混了一下午,好容易才瞅了個空隙見到了那個叫珍珠的。”
她說到這兒,不由打了個冷顫,一側的錢側妃聽得一頭霧水,不由插嘴問道:“你倆在打什麼啞謎?”
劉稻香把自己知道的前因後果都說與她聽了,錢側妃冷笑道:“哼,她可是我那好姐姐一手教出來的,心思能好到哪兒去,娘倆一個德性,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劉稻香低頭沉思,自家婆婆這話的信息量可真大,難不成平王妃也是個心狠手辣的,隻不過,她到不曾真正見識到。
後又轉念一想,她那忠心耿耿的親爺爺尚有那麼多房小妾,平王應該也有不少,隻是從來不見這府裏有庶子、庶女,比當年的劉老夫人......
至少,劉老夫人讓庶女們都活了下來。
她還在這邊想著這些,那邊,錢側妃已開口:“你且說說,你又瞧見了什麼?”
碧蓮忙道:“原本奴婢是沒能找到機會的,隻是不過,午飯後,郡主怒氣衝衝的從繁錦院回來了,而且一回屋子就亂砸了一通,奴婢打聽到......”她說到這兒望向自家主子。
劉稻香一臉莫名其妙:“哎,我說碧蓮,你看著我幹嘛,她生氣我又沒去招惹她。”
要招惹那也是上午的事了。
碧蓮又答:“與主子無關卻又與主子有關呢!”她好糾結,這事讓錢側妃知道了,會不會對自家主子不喜啊?其實,她覺得瞞著比說出來好。
“你隻管說吧!”劉稻香卻是不在意的。
錢側妃也道:“我自是信得過我兒媳的。”成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轉悠,經過這麼幾年的相外,她會不知自家小兒媳是什麼性子?
碧蓮這才鼓氣勇氣道:“聽說郡主之所以發火,是因為郡主在王妃跟前說了主子的壞話,惹得王妃發火,反而說了郡主一通呢!”
錢側妃藏在衣袖裏的手緊緊捏成了拳,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側頭看向一臉懵逼的小兒媳,不由又緩了緩臉色,溫和而又得意地笑了。
“我家小兒媳自然是頂頂好的,她那是羨慕呢,誰叫她討了那麼一房糟心的兒媳,要我說,其實鑲玉那孩子本性並不壞。”
劉稻香不曾想平王妃竟會護著她,更想不通個中的原由。
現在聽了錢側妃的話,不由放下心來,朝錢側妃撒嬌道:“娘,哪有自家誇自家的,叫人聽見了,多難為情,不過,咱家人個個都是頂頂好的,夫君有能耐,娘又是個端莊大方,一慣為人和善,我又乖巧聽話......”
聽著她在那裏王婆婆賣瓜,自賣自誇。
錢側妃一點都不覺得油膩,反而樂嗬嗬地笑眯了眼。
一旁的碧蓮瞧了直翻白眼,咱不是在說珍珠的事麼,怎麼眨眼之間這樓就歪去不知哪兒了。
劉稻香一點都沒有歪樓的自覺,繼續在那裏稱讚著自家人。
連帶的,平王也得了她的幾句讚,更是叫錢側妃樂得不行。
完了,又準備叫紅喜去翻箱倒櫃,把她年輕時戴過的頭飾翻些出來讓劉稻香挑選。
紅喜在一旁拉了拉錢側妃,又把她請回座位上,笑道:“主子,何不先聽碧蓮說完呢?”
一側的劉稻香也驚覺,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把樓給掰彎了!
她回頭尷尬地朝碧蓮笑笑:“是啊,碧蓮,你,還是接著說,快說吧!”她說到這兒,伸出小爪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尖!
碧蓮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接著道:“那郡主心兒不順,自然要找人出氣,可是她的丫頭們推來推去,竟把珍珠給推了出來頂鍋。”
劉稻香聞言暗歎,這個叫珍珠的丫頭,當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她把珍珠怎麼了?”
碧蓮聞言想起珍珠後來掀開衣衫給她看的那傷痕,歎氣道:“還能怎樣,掐得珍珠一身都青一塊,紫一塊呢!看得奴婢頭皮都發麻,竟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尤其是胸前兩塊地方,更是遭了重手,腫得老高。”
“什麼?”劉稻香真的無法想象,蘇惠雅身為女子,怎麼就能下得去手?
碧蓮道:“聽說,動手的是一個老媽子,是郡主當年出嫁時,平王妃怕郡主吃虧,特意進宮討得一個很有些手段的老姑姑充在陪嫁的那房人裏。”
她見又接著道:“郡主折騰完珍珠後自個兒也累了,叫人燒熱水伺候她沐浴更衣,奴婢就是趁著婆子們把珍珠扔去牡丹閣最角落裏的柴房,又見得那些婆子們忙著去哄郡主,這才得了空閑去見珍珠,主子,奴婢當真覺得珍珠即冤枉又可憐,奴婢有問過珍珠,她說,在郡主入府前,她並不知誰是安國侯,更不知安國侯長什麼相,即便入了那府,她也不曾見到過,直到有一次她被郡主叫人拿繡花針紮了自己的手指尖,聽她說,那繡花針是從她的指甲縫裏紮進去的......”
碧蓮說到這兒不由打了個寒顫,都說十指連心,她無法想象那得有多疼!
隻怕那會子紮進去時,想死的心都有的。
珍珠也的確是如此說的,她說,她那會兒隻想一頭撞死在牆壁上,死了方能一了百了。
可她不敢死,隻因,郡主拿了她爹娘、哥嫂,還有她可愛的小侄兒來威脅她。
劉稻香聽得很不舒服,又見錢側妃在那裏問:“即然她不曾見過安國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