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今兒我本是在家想寫幾篇大字的,誰知,浩哥兒說他要去茶樓盤帳,瑜哥兒是個不愛管事的,一聽這事,早跑不見人影了,浩哥兒便來找我,想讓我幫他盤帳。”
劉稻香聽了,覺得自家三妹不可能是為了這樣的事覺得委屈:“弟弟們能如此長進,到是很讓我欣慰,我如今已出嫁,不能時時盯著你們三個,你又是他倆的姐姐,平日裏該教導的,也要像我與大姐姐在家時教導你一般,要盡心盡力。”
“二姐,不用你說,我也會的,到底是我的親弟弟呢,與我的感情又那般好,我聽說瑜哥兒不愛管這樣的事,想著以前二姐的教導,便與浩哥兒去尋了瑜哥兒,他就是想偷懶都不成的。”
許是說到自己的得意之處,劉春香的心情好了點。
“有瑜哥兒與浩哥兒在,自是不必你親自盤帳了吧。”劉稻香還是挺相信瑜哥兒的能力,有劉春香壓著,肯定是老老實實去盤帳了。
“他那性子,還是得壓著,我跟著去坐了會兒,他到一直在老老實實的看帳本子,我瞧著他也做得有模有樣,便先走了。”劉春香這會兒已洗漱好,青梅也給她換了一身暫新的衣裙。
“我本打算叫青梅給你送過去的,不想,你今兒來了,快過來讓我瞧瞧。”
劉稻香越發覺得自己好似上了年紀一般。
她如今重複著她娘親曾說過的話。
“真的好看嗎?”劉春香一身桃粉,配著金絲撒花百褶裙,十分嬌俏。
“好看,我家三妹妹,穿啥都最好看。”劉稻香忍不住樂道。
劉春香撇了撇小嘴,嬌憨地答:“二姐,你肯定是騙我的。”
劉稻香聞言眨眨眼,沒說話。
劉春香又告訴她:“最近,我也曾穿過這顏色的衣裙,隻是料子沒這般好,繡活也不如這件的精致好看,但是,壓根兒不管用。”
“遇上事兒了?”劉稻香淡定地看向她。
劉春香別扭的絞著手帕子,老半晌才聲細如蚊地答:“嗯。”
若非劉稻香一直認真的支起耳朵聽著,說不準還真沒聽見。
“說說,是怎麼回事?咋連午飯都沒吃上。”
“二姐,我......”劉春香卻不知從何說起了。
劉稻香瞧她那樣兒就知怎麼會事,便問:“你今兒去哪兒了?”
劉春香答:“我今兒出了浩哥兒與瑜哥兒開的那家茶樓後,便無所事事的在街上瞎逛,又想著不如去尋了耍得好的小姐妹一塊兒玩,不曾想,在去的路上,偶然見到了古令舒身邊的長隨,聽得他與另一人說,郭玉環今兒又去煩古令舒了。”
劉稻香不用她再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劉春香得了這消息還能有心思逛街。
果不出她所料,劉春香叫住兩人,問:“等一下。”
那兩人回頭一瞧,見是劉春香,忙上前行了禮:“見過劉三姑娘。”
“你倆剛才說什麼?”劉稻香追問兩人。
那兩個長隨你推我,我推你,吱吱唔唔不肯明言。
劉春香輕哼一聲,道:“你倆若再不說,待我見了你家主子,定要告上一狀,給你們些好看。”
其中一個忍不住道:“劉三姑娘還是省省吧,咱家主子最近與那郭姑娘打得火熱呢,雖然,咱們下頭的人更看好姑娘些,可是,咱主子......”
劉春香最聽不得這樣的話,頓是俏臉一寒,冷若冰霜。
“你說什麼?”
那個被她的樣子給嚇了一跳,忙道:“這不是咱家主子最近待郭姑娘很好麼,又不大願意見劉三姑娘......”
另一個也跟著道:“對,奴才們都是看好劉三姑娘的,隻是那郭姑娘忒會耍些小心眼,招得我家主子很憐惜,要奴才說,劉三姑娘你也得學著些,戲裏不都說,剛也能化成那什麼指發軟麼。”
劉春香瞪了他一眼:“那叫繞指柔,以柔克剛!”
“管它是什麼,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劉三姑娘,別怪奴才們沒提醒你,今兒,那郭姑娘特意做了個小雞燉蘑菇送去給我家主子吃,還說什麼她親自下廚把手指給割了,拿白棉布裹了好大一團。”
這長隨很誇張的比劃了一下。
劉春香心裏很不痛快,道:“裝的,你家主子腦子被門夾了嗎?這樣的小伎倆都能著道兒,哼,算是我眼瞎了,竟會認為他是個聰明的。”
那長隨聽了,在一旁瞄了她一眼,涼涼的說:“劉三姑娘,你這話是打算讓郭姑娘撬了你的牆角麼?”
“是呢,那郭姑娘可會耍小手段了,還背著我家主子給奴才們打賞,不過,主子的規矩十分嚴厲,奴才們輕易不敢收的。”這是最開始說話的那個長隨答的。
劉春香氣得直跺小腳,一咬牙,厚著臉皮殺去了京營。
卻不知,她轉身離去後,那兩個長隨卻是互擊一掌,臉上明晃晃地掛著:得逞!
其中一個說:“你說劉三姑娘會上當嗎?”
另一個答:“上不上當我不知,但我更看好劉三姑娘的品性,那郭姑娘給人的感覺好假。”說到這兒,他又捏著嗓子學郭玉環說話:“哎喲,疼死奴家了,令哥哥,快幫我呼呼,當時那刀割到手,人家好怕怕,生怕把自個兒的手指頭給切斷了。”
而他旁邊的一個早已嘔個不停了。
實在是他的同伴學郭玉環嗔聲嗔氣的說話,叫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算,你說你一個長著絡腮胡的大男人,掐著蘭花指做那娘娘腔狀,這不是存心叫人想吐麼?
且不說這兩個活寶,隻說劉春香當真是夾著滿腔怒火,騎著自己的肥肉殺去了京營。
到了古令舒的住所,她活像是捉奸......呃,是霸氣側漏的一腳踹開房門,然後......
屋裏坐著的幾人都舉著筷子,傻傻地看著門口出現一隻小母老虎。
更有被嚇著者,筷子上的東西掉桌子上了都不自知。
“喲,劉三姑娘,你來啦,快些請進來坐。”
郭玉環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迎接劉春香。
劉春香白了她一眼,見她走近了,挽著她的胳膊笑得十分甜美,隻用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我若沒記錯,這裏是京營,你一個女孩子尚未說親,在這裏充什麼女主人,也不怕把自己的臉打太腫。”
郭玉環的俏臉有一瞬間的發青,隨即咬牙道:“那也好過你這朵夕日黃花,涼涼了呢!哎,你先前是沒瞧見,令哥哥有多愛吃我做的菜。”
劉春香被她搶白了一頓,突然發現,自己這會兒殺過來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隻是如今,已騎虎難下咯!
古令舒先前一直在與自己的同僚說話,這會兒才像是才發現她似的,驚訝一番,又略帶冷意地道:“即然來了,就一起來吃點。”
“不了,我隻是路過這裏,順道來看看。”
她即便被郭玉環與古令舒之間的親熱給紮痛了心肝兒,依然抬頭挺胸如同傲嬌的美麗孔雀:“看來你很喜歡吃。”
她盯著那盆子小雞燉蘑菇,臉色微微發白,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古令舒拿筷子夾起了一朵香菇:“的確,比某人做的那難以下咽的吃食,郭姑娘的手藝的確很不錯。”
他的一個同僚在一旁笑道:“的確,我都好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小雞燉蘑菇了呢,雖然是用的香菇,但味兒也十分地道,隻是與我老家的那種專拿來燉雞的又有些味道不同。”
郭玉環聽了,得意地朝劉春香挑挑眉,笑道:“這還得感謝某人呢,我可是練了好久才做成這道菜,沒少招我家姑姑報怨,說是弄得滿府都是香菇味兒了,她連用熏香都不管用,總覺得熏過後的衣裙上都帶著香菇味兒。”
她說到這兒,又十分溫柔小意地道:“隻要令哥哥喜歡吃,我便是天天做上千遍也是願意的。”
先前說話的那個漢子臉色有些古怪,不過,也不曾出聲說明什麼,隻是悄悄看了古令舒一眼,又朝他眨了眨眼。
劉春香氣得肺都快炸了,眼見古令舒夾著香菇準備一口咬下去,她氣得直跺小腳:“你當真願意吃?”
她至死都不會忘記,兩人初相識那會兒,他一臉嫌棄她吃了香菇的樣子。
古令舒無奈,隻得把夾著香菇的筷子又移開些許,認真地看向郭玉環,道:“郭姑娘為了本千總如此費心,本千總甚是感激,又怎能浪費郭姑娘的一片心意。”
他這般無視劉春香,氣得她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扭頭便跑了。
至於她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劉春香卻是不得而知。
......
“我從京營住所處跑出來後,便直接來了二姐這裏。”劉春香說到這兒吸了吸鼻子。
聞到一股飯菜香兒,她的肚子不老實的叫喚起來。
沉思中的劉稻香聽到她肚子咕嚕嚕直叫,便笑著朝窗外喊:“可是青絲把飯菜準備好了?”
青絲在外頭答:“是呢,天氣漸漸有些熱了,做得太油膩怕三姑娘吃不下,便煮了一道新鮮蓮子骨頭湯,一道風味鹹鴨,一盤子涼攔黃瓜。”
京城這會兒是沒有新鮮蓮子的,劉稻香的小廚房之所以有,是廚娘從南邊客商手裏買下的。
“回頭,你帶些回去讓娘做了給爹和爺爺吃,青絲,多準備點,好叫我娘分些給我養爺一家子嚐個鮮。”
青絲的聲音是在堂屋裏應的,顯然她已經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