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花本來手頭還有些錢,但那次嫁女,她也欠下了國庫的銀子,就是為了給劉稻香添個糧油鋪子,接著劉智勝娶媳婦,劉三貴做為叔叔,少不得也要拿些銀子給他添上。
因此,劉春香與劉秋香隻能靠自己借國庫銀子來添置私產了。
“即如此,你又怎地與蘇子泓扯上了?”劉稻香還是沒聽她說起蘇子泓。
“哦,你說他啊,我也是事後知道了,其其格說,她隻負責聯係自己娘家部落,拿皮毛換些銀子買糧食,好讓自己娘家部落能度過寒冬,一直到銀子到手了,在我的追問下,其其格這才說,蘇子泓在第一時間知道這消息後,便找上衛承逸了,說是他有路子幫忙銷往江南,二姐,你是知道的江南有多富裕,我們在青州時就曾耳聞,又因去歲皇上不去避暑山莊,江南的皮毛水漲船高了。”
劉稻香聽了她這麼一說,覺得若要怪罪她三妹,好像又站不住什麼理,隻得橫了她一眼道:“往後行事切不可魯莽,定要問個清楚明白了才行。”
劉春香很機靈,暗中觀察到自家二姐臉色有所緩和,她便順著竿子往上爬了。
“二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們幾個了,當時,其其格那麼一說,我承認我是動心了,可更多的是我不想給爹娘添麻煩了,二姐在我這般大的時候,都已經挑起家中的重任了,我雖不能像二姐那般能耐,卻也不能很廢啊。”
好吧,劉稻香承認,劉春香的這番話兒說到她心坎上了。
“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我就不追究你的過錯了,至於你是真的事後才知,還是早已有所察覺然後假裝不知,我也不再追問,總之,你如今越發長大,行事當要三思而後行,這裏不是青州,在青州山高皇帝遠,逍遙自在得很,這裏是哪兒,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你說有什麼風吹草動,能瞞得過那位,我就說呢,我捐了多少銀子、棉花啊,怎地到了爹娘那裏,就那麼一點點功勞,娘還高興得不行。”
劉稻香說到這兒頓了一頓,又道:“原來根子在你身上呢!”
劉春香聞言急了:“二姐,可是被那位盯上了?”
“那到不曾,你好歹不過是個小姑娘家家,浩哥兒與瑜哥兒也年紀太小,做不得正用,隻是,往後莫要再與蘇子泓、衛承逸有太多來往,便是那其其格......”
“我知道了,因為她是蒙古人嘛,我以後會注意的,若我突然與她疏遠了怕是不好,隻能慢慢的疏遠些。”劉春香被她提點,驚出一身冷汗,暗自反省,怎麼就被銀子閃花了眼呢,也不想想這銀子賺來燙不燙手。
“你能想明白就好。”劉稻香見她聽勸,到是真放下心來。
“我自是想明白了,不過浩哥兒那裏,你怕是要多費些心思勸說了。”劉春香自己受了一場驚嚇,怎麼著也要把那猴精的弟弟一起拖下水,這才叫親姐弟嘛。
劉稻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問:“哦?你且說說他怎地了?”
“事後,我把蘇子泓的事告訴了他,他卻道,生意場上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蘇子泓是斷袖沒錯,隻要我們小心些,賺了銀子就跑即可。”
劉稻香聞言伸手狠狠一撫額,這是她小舅舅典型的作風好麼!
“這事兒我知道了,我會讓王爺與他談談心的,不過,他是男孩兒,將來又要挑起我劉家的門戶,他的行事方式自然不能與你相同。”
劉春香見劉稻香身邊多了一個麵生的丫頭,正是頂了春暖位置的碧草,不由開口詢問:“二姐,春嬌呢?怎地不見她出來?”
劉稻香這才把春嬌已訂親的事說了,劉春香又問:“可定了日子?”
“這幾日忙著旁的事,到不曾問過,青梅,你去把羅姑姑請來。”劉稻香吩咐青梅。
不時,青梅把羅姑姑請來了,劉稻香這才問:“姑姑,春嬌的親事已操辦得如何了?”
羅姑姑笑答:“回主子的話,原本是選在五月初十四的,不過春嬌卻非要等六月六之後初嫁,張家那邊得知原由後,便主動又改了日,選在了六月初七為謝媒酒,六月初八為娶親日。”
劉春香在一旁笑道:“如今看來也隻有兩月多了,不知她的嫁妝準備的如何了?”說到這兒,她又笑著回望劉稻香:“二姐,且讓姑姑與我說說,回頭我身邊的丫頭們大了,也好照著這個去操辦。”
劉稻香笑答:“我是照平王府舊例來的,身邊的大丫頭出嫁,主子身邊的大丫頭出嫁,是要給五十兩出嫁銀子,我又另添了五十兩,春暖便是依這舊例來的,至於春嬌,她是被你姐夫手下的張經曆給瞧中了,我便還了她良籍,她嫁過去後,張經曆是會為她討個孺人的封誥,如此一來,百兩銀子換在平常人家夠看,若是從王府嫁出的丫頭,不免有些不夠看,我也心疼春嬌,除了置辦嫁妝的那一百兩外,我另又添了一百兩給她壓箱底用,再給她打了一套榆木家具。”
“原來是比照夫家的舊例行事,這個法子到也挺便宜的。”劉春香把這事兒記在心裏。
劉稻香聽得碧蓮在外頭說話,便朝外喊:“可是碧蓮回來了?”
“正是呢,主子,奴婢回來了。”碧蓮快步從外頭進來。
三月嬌陽正暖,牆頭嫩枝蘇醒,樹上雀兒把羽梳,在這樣美好的日子裏。
碧蓮又回劉稻香帶回了新的八卦。
她先是給劉稻香兩姐妹見了禮,這才跑去一旁的桌子邊,拿了杯子連著猛灌了三杯涼茶。
惹得青梅輕罵:“你這小蹄子,怎地如此不講究,這三月的天還不咋熱乎,怎就不怕涼著肚子呢?”
碧蓮朝她嘻嘻一笑,後又道:“好姐姐,我這不是渴得利害嘛,哪有那功夫去細細的沏了熱茶再慢慢的綴著,叫我端著燙茶眼睜睜的渴著,我又如何能做到,不如直接吃兩杯冷茶來得痛快。”
“就你理兒多,待往後年歲漸長了,你就知道了,我看到時不痛得你在床上打滾。”青梅說得隱晦,碧蓮有聽沒懂,不過,現下並不適合她再續繼追問,隻得記在心裏想著待得空了,悄悄問青梅這話是什麼意思。
“知道了,姐姐最是疼我不過,隻是現在我們還是去主子身邊吧。”
青梅見她如此說,隻得先收了訓她的心思,與碧蓮一起到了劉稻香坐的這邊。
劉稻香正與劉春香說著如何管理莊子的事,見碧蓮過來,笑道:“我剛才見你風風火火的跑到茶幾邊去吃茶,可是大火燒了猴子尾巴了?”
她的話才一出口,屋裏眾多丫頭、婆子皆笑成一堆,碧蓮也不懂啥叫害羞,索性她的臉皮子已被春嬌打磨得沒有一尺厚也有半尺厚了,笑眯眯地答:“實在是太渴了呢,奴婢的嗓子都快冒煙了。”
劉稻香又笑問:“你去哪兒了,竟渴成這樣子?”
“能去哪兒,去東院那邊瞎逛了一會兒唄。”她才說這話時,青梅已側頭看向門外,日已懸中,碧蓮口中的一會子,估摸著有一個多時辰呢!
劉稻香不知這一細節,隻又開口笑道:“三妹妹,想來,碧蓮又要為我們說書了呢。”
劉春香細細打量她一番,道:“這就是頂了春嬌位置的那丫頭?可比春嬌少了些潑辣的味道,瞧著這濃眉大眼的,不就是一個憨傻的麼?”
劉稻香挑了挑秀眉,也不戳穿碧蓮是個心中有“奸”的小丫頭,道:“春嬌選的,總不會有錯。”
肯定是要挑個合適的接她手中的事。
“行了,且不說這些,碧蓮,你說說到底聽到了什麼。”
碧蓮聞言,笑答:“奴婢先回答為何如此渴,卻是因為奴婢聽到東院那邊傳出一些東靜,那些人隱隱晦晦,搞得神神秘秘,奴婢一瞧就起了疑心,轉回屋裏摸了一大包瓜子去了東院那邊,找那些婆子閑嗑去了。”
原來,碧蓮早上在大廚房那邊吃飯時,她坐的那桌正好坐了幾個與她相熟的,皆是在東院那邊當差的小丫頭,隻是那幾個人膽兒小,不敢明說,碧蓮聽得一頭霧水,這才起了去打聽的心。
炒瓜子是個好東西,價錢便宜吃起來又香噴噴,碧蓮喜歡這吃食,那些守門的,又或是在院裏當差的婆子們也極喜歡。
碧蓮投其所好,把瓜子分裝在幾個荷包裏,手裏拿一個,腰間係一個,懷裏揣一個,這般收拾一番便出門打聽去了。
還別說,真讓她打聽出一些事兒來。
碧蓮是才提上來不久的小丫頭,年紀也不過八九歲,雖然被春嬌教得很好,隻是有些東西卻是不通的。
譬如現在,她正睜大了圓圓的雙眼問自家主子:“主子,主子,世子夫人罵世子是個分桃什麼?奴婢不曾聽過世子夫人很愛吃桃子啊?若真是世子吃了她的,大不了,叫下人們去外頭買就是了,若大個京城,還怕找不到南邊運來的桃子?”
她這懵懂的話,若得劉春香一口茶水噴到她臉上,可憐的碧蓮傻眼了,無奈的伸手拿帕子把自個兒收拾幹淨。
劉稻香見了伸手撫額,隻得無奈的看青梅,這樣的話,叫她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