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春暖的親事

“這麼說,看來要不了幾日,進忠他娘會來與我說這事了。”劉稻香心裏有種嫁女兒的感覺,忒不是知味。

“真到了要嫁你們了,我偏生心裏又堵得慌,舍不得你們幾個。”

春嬌卻打趣道:“主子,要不咱四個不嫁了,就守著主子過一輩子。”

劉稻香卻是白了她一眼:“叫你們自梳?我舍不得,叫你們做姨娘?我會心塞,所以,還是早早打發你們出門子好,眼不見心不煩。”

“主子,你就這麼巴不得奴婢們嫁人啊?這麼舍不得,要不,多給點嫁妝呐。”春嬌開玩笑。

劉稻香伸出白玉般細膩的手指輕輕朝她一指,與羅姑姑道:“姑姑,你瞧瞧她,自打上京後,她見的人多了,越發沒臉沒皮了。”

她心裏卻很得意,越是臉皮厚,將來嫁人了越不容易吃虧,而且於夫妻之間有益......

隨即,她又朝春嬌招招手,道:“罷了,讓你過來看看春暖的嫁妝單子,也省得你日日夜夜都惦記著這事。”

劉稻香早放話了,每個丫頭她給一百兩拿來置辦嫁妝,而她們的私房銀子都拿出來,由劉稻香為她們辦理田契或地契,置於頭麵首飾之類,四個丫頭都想好了,主子們給賞的不少,拿出來炸一番改個樣式,又是能見人的新頭麵。

“奴婢來瞧瞧。”春嬌的聲音有點大,青梅與青絲拉著羞紅了臉的春暖從碧紗櫥外轉進來。

劉稻香眼尖,瞧見了忙招手道:“快些過來,你們幾個一起看看,心裏也好有個底,我沒經過這事,是讓姑姑去翻了府裏的舊例才擬出來的。”

春嬌離劉稻香最近,從她手上接過單子,清了清嗓音,又笑眯眯地瞅向春暖,直把她看得臉紅得像隻小紅辣椒,這才罷休。

“咳,以下是春暖的嫁妝單子,針線盒一個,各色上等絲線一捆,合歡被一套,鴛鴦枕一對,龍鳳布帕兩條,聚喜酸枝木寶盆一個,小葉紫檀喜梳一把,描金大紅漆酸枝木頭麵小櫃一對,鑲紅珊瑚、珍珠銅鏡一把,酸枝木都鬥一個,銅剪一把,酸枝木算盤一個,龍鳳呈祥繡鞋一雙,銅尺一把,酸枝木壓錢箱一個,壓箱錢五十吊,珍珠銀頭麵一套,銀鎏金頭麵一套,貓眼石銀頭麵一套,紅石榴石赤金頭麵一套,素棉被八條,素棉布四匹,湖綢四匹。”

春嬌說到這兒,又驚呼道:“啊,春暖,原來你是個大財主啊?”

青梅見她那誇張的樣兒,不由上心了,湊上前去看:“怎地了,啊,是不是我眼花了?”

隻見那嫁妝單子上寫著,良田五十畝!

雖是在京城遠郊,那也需得一千兩銀子。

劉稻香笑道:“春暖手巧,春嬌你羨慕不來的,要不,你洗新革麵,不打牌了改行學女紅去?”

“主子,你又打趣奴婢了。”春嬌跺著小腳不依,又回頭對春暖道:“不過,春暖,真看不出來,你一聲不吭,竟為自己攢下如此多銀子。”

春暖紅著小臉道:“我,我......”

“行了,莫要為難她了,進忠想必是真心求娶咱春暖,今兒早上,王爺出門之前就說過,進忠已與他說了,要拿二百兩來做彩禮呢,而春暖這些年是個節儉的,她平日又不像你,即愛吃零嘴又愛與人打馬吊,自然是能存得住錢,再說了,她那雙手巧著呢,得了空閑又自己做些小東西賣了,我早說過,平日你們得了空閑做點繡活賣,隻要不耽誤正事,我是不會拘著你們的。”

說到這兒,劉稻香恨鐵不成鋼地看向春嬌:“你的針線活也不比春暖的差,可你卻不曾多繡上些拿出去換銀錢。”

春嬌卻是擺擺手:“主子,你就不要念叨奴婢了,嘻嘻,奴婢還是覺得,要讓奴婢舍了打牌天天坐那兒繡東西,奴婢做不到。”

青梅與青絲在一旁瞧她那慫樣,笑得眼淚水都快出來了。

“所以啊,你甭羨慕,乖啊!”劉稻香站起來,伸手輕輕拍拍她的腦頂,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惹得一眾丫頭們又笑作一堆。

春嬌等人的私房也並不少,這些年除了劉稻香心情好時給的賞,還有逢年過節的賞,各處主子給的賞。

她們手頭的銀子雖然多,但並不曾想過要退了奴籍,隻因,她們伺候的主子同樣是個能人。

自家主子吃肉,她們喝湯,有這麼個大靠山,還能置辦產業,卻是比在外頭風雨飄搖的日子好過太多。

一夜寒風嗚嗚咆哮,翌日,整個平王府的屋頂積了厚厚一層雪。

劉稻香半睡半醒間,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陣笑聲。

她縮了縮身子,又把身上的被子紮得更加緊實,遠遠瞅去,就是個放大版的蠶寶寶。

外頭的笑聲傳到屋裏,終歸是驚走了她的瞌睡蟲,她抬眼望了望窗外,感覺挺亮堂的,便朝外頭喊:“青梅,春嬌!”

青梅與春嬌在外頭應聲,相攜進了裏頭,青梅上前問她:“主子,可是要起來洗漱?”

“王爺呢?”劉稻香伸手在被子裏摸了摸身側,有些涼,顯然,蘇子燁已早起來了。

春嬌笑答:“王爺早就起來了,說是不讓吵著主子呢!”

劉稻香撇了她一眼,涼涼地答:“哼,還說不吵著我,外頭是誰在笑啊?”

青梅忙答:“主子,外頭下好大雪了呢,院子裏的小丫頭們都在打雪仗,奴婢想著主子也該起床了,便沒有拘著她們。”

劉稻香舍不得離開熱烘烘的被窩,縮成一團隻露出個小臉,道:“你到是好心,對了,我先前還聽到外頭有人說話,聽說,不像是咱院裏的。”

春嬌去外頭叫了小丫頭打熱水進來,正好聽得一耳,又答:“是進忠娘老子來了,說是為了兩人成親的事,還帶了彩禮來,又說,進忠催著她快些把親事定了,好趕在年前討了回去。”

府裏的下人們成親,自然不如大戶人家閨秀出嫁那般講究,看對眼了,與主子討個話,便把八字一合,下了彩禮定了日子,便能成親了。

劉稻香見青梅把擱在熏籠上的鑲毛大紅袍子取來了,隻得坐起來穿衣服,嘴上卻是不停:“好在進忠是王爺身邊的人, 不然,這般個催促法,我到真不放心呢。”

青梅邊伺候她穿衣裳,便道:“依奴婢瞧,進忠到是真心想討春暖回家。”

“還說她呢,你幾時能鬆口啊?左右我不打算把你遠嫁,你可有入得了眼的?”劉稻香借機問她。

青梅理衣服的手微微一頓,後又笑道:“奴婢不急,大不了,伺候主子一輩子。”

“嘖嘖,我家傻丫頭,好女百家求,那隻能說明我家青梅的品性相當不錯,再說,過了這村可難尋那店,進義也好,進孝也罷,我都問過王爺了,兩人品性皆不錯,想想也對,能入得了你們王爺眼的,能不是好的麼?你也不必有太多顧慮,自己看中了誰就挑誰,不過是求得成與求不成的事,也不會因為這事而傷了和氣。”

劉稻香大抵能猜到青梅的顧慮,原是想讓她自個兒想明白,誰知,這丫頭就是個小烏龜,不經戳,把頭縮到龜殼裏都不探出來,能把旁人都給急死。

因此,她這才這般點醒她。

青梅的笑意微微一僵,隨後又羞紅了臉,小聲道:“主子,奴婢不與你說了。”

說完,還真的扭頭就走了。

“唉,你怎麼走了?”劉稻香看著穿了一半的衣袍,最後問春嬌:“我說錯話了嗎?”

春嬌拿帕子捂嘴輕笑,道:“主子哪裏有說錯,奴婢聽著極有理兒。”

說到這兒,她還探頭朝碧紗櫥外望去,又大聲道:“青梅是因為太好了,所以,那些心氣兒高的都相中了她唄,不像奴婢,整個王府怕是沒人不知,奴婢就是個牌鬼,要說自梳怎麼也輪不到青梅呢!”

“嘖,我還沒擺平她呢,你又跟著瞎起什麼哄,快些叫了青絲進來伺候我,想必,進忠娘老子等急了。”

待得青絲與春嬌伺候她洗漱好,劉稻香這才出了內間來見進忠的娘。

進忠的娘是府裏的老人了,在前院管著一些事兒,算得上是個小管事。

“給郡王妃請安了。”進忠娘一臉喜氣洋洋。

劉稻香也不繞彎子,笑道:“昨晚上聽春嬌回來說,兩人八字很合呢,我都高興壞了。”

“拖郡王妃的福呢,能討房這麼好的媳婦。”進忠娘老子不過是一張口,劉稻香便知,這是個會看眼色的人。

“我也不求旁的,隻求我的丫頭們能嫁入個好人家,夫妻舉案齊眉,她呢多多孝順公婆,能討公婆的歡心,我便就安心了。”台麵上的話,劉稻香還是要說的。

同時,也暗中指出,她很看重自己身邊的這四個丫頭。

進忠娘又答:“春暖性子好,又是個細心體貼的,老奴是借了郡王妃的光,才能讓自家兒子求得了她。”

隨即,從懷裏掏出兩人合過的八字,道:“這是姻緣廟的和尚合的八字,是良緣呢。”

與那寫了八字的紅帖子一並遞過來的,還有兩張麵值一百的銀票。

劉稻香看了一眼,便收起來了,想了想還是要與男方家透個底的。

“春暖出嫁,我從私房裏拿一百兩添進去,她自己手上本就有八百兩,早先王爺與我說過這事,我又問過了春暖,便給她做主,添五十畝的良田作嫁妝,男方來的這彩禮,我是打算給她置辦了嫁妝一並帶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