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笑著上前扶了她的胳膊道:“娘喜歡她,我便時常打發人去接她來府裏耍。”
“大善!”錢側妃平日裏很寂寞,最喜歡花兒一樣的小姑娘在她院子裏歡快的鬧騰。
她回頭吩咐紅喜,道:“今兒親家家裏的三姑娘來了,你打發人去把蘭兒也接回來吧,便宜她偷半日懶了。”
紅喜笑答:“是娘娘心疼她呢。”
劉春香聞言大喜,蘇惠蘭與她可要好了。
不說玉梨院的主子們如何開心。
而之前被劉春香擠兌的郭玉環,氣回自己的綺芍樓後,越想越不甘心。
將屋子裏的瓷器好一頓砸:“氣死我了!”
她的丫頭含翠與含煙相視一眼,待她的氣撒得差不多了,含翠這才上前道:“姑娘,何必自個兒在這裏尋不痛快,依奴婢之見,那個郡王妃不是姑娘能鬥得過的。”
“這還用你說?”郭玉環恨恨的剮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隻會長別人的氣焰。
含翠忙道:“姑娘,還請莫要生氣,奴婢的話還沒說完,姑娘心思單純,自然比不過那郡王妃心機重,姑娘雖鬥不過她,但有人能鬥得過她。”
“你是說姑母?”郭玉環動起了小心思。
她先前光顧著生氣,到忘了這一茬了。
“含煙,去把我娘前兒打發人送來的‘金花燕支’拿來,我要去姑母那裏。”
含煙有些不舍,道:“姑娘,那盒‘金花燕支’實屬難得,夫人也是別人孝敬給她的,自個兒舍不得用,才巴巴打發人送來給姑娘的。”
兩人嘴裏的金花燕支,其實是胭脂的一種,不過,這胭脂做的十分細膩,且細而薄,擦在臉上淡淡的,看上去十分自然。
但這胭脂十分難做,而且價格極高,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郭玉環不耐地揮揮手,道:“行了,行了,我若想得到古千總,還得靠我姑母幫襯,少廢話,快些給我去取來。”
含煙無奈之下,隻得去取了那盒胭脂過來。
郭玉環接過來,盯著手裏的小胭脂盒,用五彩螺鈿貼的牡丹花開十分好看,她眼裏閃過一絲不舍,最後咬牙把這胭脂盒放到了懷裏。
“走吧,去繁錦院。”
夏日裏的繁錦院裏姹紫嫣紅,十分漂亮,炙熱的空氣裏夾著淡淡的花香,本來熱得叫人煩躁不安的心,突然之間如同被溫柔的手輕輕安撫。
郭玉環站在院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隻覺得總個身子裏都充滿了甜香味兒。
“表姑娘來了?”
涼夏與涼梅正坐在廊下掰著瓜子殼,見到郭玉環來,兩人連麼站起來朝郭玉環福了福身子。
“姐姐們在做什麼?”這兩人是平王妃的八大丫頭之二,郭玉環自然不會去得罪兩位。
涼夏抿嘴輕笑,答:“想做些瓜子仁糖,這不,我與涼梅正在挑瓜子仁呢。”
郭玉環笑道:“何不去外頭買兩斤回來呢,姐姐們好容易才留長的指甲都要被弄壞了。”她回頭對含煙道:“你等下取了銀子叫人去外頭稱兩斤新鮮的瓜子仁回來,記得,要挑上好的。”
涼夏忙道:“還是表姑娘會心疼人呢,奴婢們在此謝過了。”
“客氣啥,平日裏多虧了姐姐們盡心伺候我姑母呢!”郭玉環的這話其實很討喜。
果然,在屋裏的平王妃就聽了一耳,竟難得的親自從正堂裏出來。
“玉環來了?怎地不進來?”平王妃走到她跟前,伸手拉起她的小手。
“剛到呢,見姐姐們正在剝瓜子殼,便多問了一句。”郭玉環又道:“姑母,現在可有空?”
平王妃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神色微微一正,複又笑道:“快些隨我進屋去,外頭日頭這般大,可別曬壞了你這張嬌嫩的小臉。”
郭玉環巴不得早些進屋,外頭著實太熱了。
兩人進了屋後,平王妃也不急著先問她是怎麼回事,而是叫了曉慧去端了兩碗香薷飲來吃了。
郭玉環雖然很討厭這藥味兒,但礙於平王妃的麵子,隻得咬牙吃下。
待得曉慧把碗端出去,這才從懷裏摸出那盒金花燕支來:“姑母,這是我娘昨兒差人送來的,我年歲太小有些壓不住這顏色,瞧著挺適合姑母的,便拿來孝敬您了。”
平王妃本是隨意的瞄了一眼,幽州鹽課夫人手上能有什麼好東西?
不過是一眼,便挪不開眼兒了。
竟是難得的金花燕支!
“瞧著到是個精致的小玩意兒。”她順手接了過去,又打開仔細端詳了一番,方才笑道:“你這份孝心,我領情了。”
她叫來曉慧,把那金花燕支放到她的梳妝台那兒去。
“明兒,我就好好用用這個,這個是極好的,極容易抹開不說,還能保持挺長時辰的,你這東西甚合我心意。”
“侄女就是瞧著姑母肯定會喜歡,方才特意拿來的。”郭玉環也不提之前在後花園受的委屈,隻是與平王妃說笑。
平王妃少不得又誇她一頓,待她離去後,平王妃這才叫來了曉慧,吩咐道:“我這丫頭裏就數你最伶俐,先前你也瞧見了,我這內侄女無故送我一盒上好胭脂,你去打聽一下,今兒發生了什麼事。”
後花園裏發生的事,並不曾瞞著誰,曉慧很快就打聽到了,她回了繁錦院給平王妃稟明。
“主子,事情便是如此。”
平王妃伸手揉了揉腦門子,道:“怎地,那個古千總沒有瞧上玉環?”
曉慧先是微微一愣,後又答:“據奴婢打聽到的,上回表姑娘去京營送吃食,偏巧遇到了劉都指揮使家的三姑娘,那位也是去找古千總的,而且,兩人似乎早就相識了。”
平王妃微微皺眉:“早相逢未必就是緣,這傻丫頭,與那個不通情理的粗鄙丫頭置什麼氣,她娘是怎麼教她的,竟沒有半分心機,如此,我到不太看好她啊。”
曉慧想起先前郭玉環回去之前,叫含翠悄悄塞給她的一兩銀子,忙又道:“或許鹽課夫人把表姑娘送到主子跟前,就是有這意思呢?”
“唉,罷了,總歸是親戚,我便多提點提點她就是了,你回頭找個機會,叫她莫要去招惹西院的郡王妃,我對她是喜歡的緊,比那金鑲玉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總而言之,平王妃是真的瞧上了劉稻香,恨不得立馬把她從西院那邊搶過來。
說到這兒,她又問:“泓兒最近在忙些什麼?”
曉慧答:“這個奴婢不大清楚,或許卓媽媽知道。”
“你去把玉墜叫來吧。”她吩咐曉慧去請卓媽媽來。
平王妃倚在軟枕邊,心裏琢磨著怎樣才能給郭玉環尋到好機會,叫那古令舒對她心動才好。
卓媽媽很快過來了:“主子,你找奴婢?”
“可知泓兒最近在忙些什麼?”平王妃人倚在那裏,聲音十分輕柔。
卓媽媽忙答:“世子最近似乎突然間懂事了,把府裏養的那些伶倌都放出去了,每日也正正經經地去衙門點卯應付差事。”
“哦?當真?”平王妃最高興的事莫過如此。
“奴婢自然不敢用假話哄主子開心的,世子爺當真是懂事了。”卓媽媽是看著蘇子泓長大的,心裏頗感欣慰。
“奴婢覺得,或許是因為西院的那位讓他有了緊迫感。”
“蘇子燁?”平王妃的眼裏閃過一抹厲色。
卓媽媽笑答:“依奴婢所見,這是好事,那位已是郡王,更是正三品的京衛指揮使,想必,世子爺瞧了,心裏也不好受。”
而平王妃的心裏卻並不平靜,那日母子吵架時的情景,曆曆在目。
她擔心的是自家兒子性子太強。
更何況今日聽了曉慧一言,更覺得劉春香不適合做那當家主母,那般衝動的性子,一言不合就開打,這哪像是貴女,到像是個行走江湖的女子。
“當真是叫人頭疼!”
“主子?”卓媽媽不解。
“罷了,你叫人留意一下,他若是回來得早,便叫他來我這裏一趟。”
卓媽媽滿腹疑雲,卻不敢問平王妃。
“主子,宮裏頭打發人送來一箱籠上好宮帛,說是賞給咱府裏的。”皮媽媽一臉喜氣的從外頭進來。
“可知是為何?”平王妃麵帶喜色的問。
皮媽媽笑答:“說是王爺立了功,皇上給賞的。”
“可有公公來?”平王妃又問。
皮媽媽再答:“隻不過是不見名傳的小太監,奴婢已看了賞,那小太監交了差事,說是宮裏頭有事,便直接走了。”
這樣的事也常見,平王妃聽後,叫皮媽媽帶人把那箱籠抬了進來。
箱籠是那種擱衣服的大木箱,平王妃叫人開了箱籠,裏頭竟是今年最時興的貢帛,她不由笑道:“我瞧著這些料子很不錯。”
又仔細翻了翻,料子有數包,皆是用上好的紅綢包著要,她心知,宮裏是按府裏主子們的人頭賞的,其中有兩包最厚實,應該是她與錢側妃的,她挑出來打開數了數裏頭的料子,果然,她的比錢側妃的要多兩塊。
“你們把東西挑出來,再分別送去各院裏。”平王妃吩咐皮媽媽帶了曉春和曉慧做這事。
不時,曉慧拿了兩包料子去見她:“主子,西院的郡王妃與世子夫人不知該如何分?”
平王妃放下手中的帳冊,問:“有何不妥?”
“皮媽媽與奴婢等人都清點過了那箱布料,與府裏主子們的人數相等,隻是......”她把手裏的兩個布包呈到平王妃跟前:“這是除了主子與側妃娘娘之外,最多的兩個布料包,但這兩個布料包的數量又不是一樣多,一個要多四塊,一個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