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還沒恭喜你得封德嬪,家裏為你準備了些嫁妝,家具的話,還得爹爹上折子請示皇上後,再選個日子進宮來量一量尺寸。”張桂花想起今兒進宮的正事來,與劉芷菱說道。
劉芷菱的眼睛瞬間賊亮賊亮:“真的,家裏要為我打家具?嫂子,隨便弄點過得去的木頭就好,可不能叫家中太破費。”
劉稻香以扇輕遮麵,笑答:“你就美著吧,我告訴你,給你打家具的木頭,是早些年給我大姐姐打家具剩的,上好的黃花梨木呢。”
“會不會太好了?”劉芷菱的小嘴都驚訝得圈成一個“O”!
“該給你的,當初那般出嫁,我就覺得忒委屈......”
“娘!”張桂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稻香的急喊聲給打斷。
張桂花頓時醒悟過來,又從懷裏摸出一個錢袋遞到劉芷菱的跟前:“這是家裏給你的東西,你好生收著,以後,這些都是你的立身之本,爹爹不管這些,讓我張羅的,我想著你手頭有個田契,索性就近把那附近的都給買下來了,足足有一千來畝良田,另外,再給你兩個鋪子做陪嫁,還有二千兩銀票,銀票是我與你哥哥給你壓箱底的,還有你姨娘攢下的一百兩體己,讓我捎給你的。”
劉芷菱萬萬沒想到,家中竟會為她準備如此多的東西。
“可是,這些不是該留給浩哥兒、瑜哥兒麼?我姨娘還好麼?”
劉稻香笑答:“她好著呢,就是念你念得緊,我家兩兒子還小呢,再說,男兒當自強,我爹娘可沒打算嬌養他倆,早就放羊吃野草了,如今,他倆偷偷在京裏開了個茶館,到也做得風生水起,我瞧他倆將來賺的必會比我們多。”
聽到她這麼說,劉芷菱這才安心收下這些嫁妝。
張桂花鬆了口氣,道:“你如今已是嬪之首,將來添個一男半女說不得位分還會往上升一升,如此一來,早先那點嫁妝都不夠看了,有這些立命之本,你再慢慢攢上些,將來,也好留給孩子們。”
說到這兒,張桂花想起自家二閨女不久後也要出嫁了,她心中越發惆悵起來。
“那我收下了,上回聽皇上說,他已賜婚睿郡王與稻香了。”
劉芷菱小心的收好嫁妝後,又說起劉稻香的親事。
“可有定好日子?”
劉稻香笑著搖頭:“我爹娘正與側妃娘娘商議此事,兩家親事已定,也不急著早一月半月的,大抵是要明年開春了。”
劉芷菱笑得很開心,指著她對張桂花、劉春香道:“你們瞧瞧她臉皮得多結實,自個兒說起這事來,一點都不臉紅。”
劉稻香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好羞的,左右不過是嫁個人,在現代時,討論起結婚來,個個說得頭頭是道,也不會有什麼害羞的心思。
劉春香笑得小臉通紅,道:“你又不是不知,二姐向來是家中臉皮子最厚的一個。”
劉稻香瞟了她一眼,道:“我豬皮吃得多,不怕羞。”
她的話逗得屋內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過後,張桂花又問劉芷菱:“如今宮中位份雖已定,你爹的意思是你年歲還小,不急著一時要孩子,倒可以再自在幾年。”
劉芷菱今年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年歲並不大,劉稻香在來之前就跟張桂花提過,讓她勸勸劉芷菱,不要太著急要孩子。
劉稻香也跟著道:“是呢,我悄悄讓羅姑姑去外頭打聽過,那些專為女子看醫的女大夫們說,女子最好過了十八歲再生小孩,這樣對自己的身子才好,生太早了,容易走鬼門關。”
“外頭的女大夫當真這麼說?”劉芷菱緊張的問。
劉稻香狐疑地看向她:“你該不會是懷上了吧?”
劉芷菱發愁了:“哪有,隻不過是我宮裏的一個答應有了身孕,年紀跟我差不多大。”
劉稻香不由嘀咕道:“真是個燙手山芋,要不,你稟明給皇後知道,讓她拿主意。”
“是啊,就說你年輕不知事,也不懂怎麼照顧有雙身子的人,把這事推了出去。”張桂花也跟著出主意。
宮裏的事,說變就變,誰知道哪一天會不會引火上身。
“那我明兒一早去給皇後請安時,就稟這事。”劉芷菱原也有這打算,今天正好娘家人進宮,她便跟她們討個主意。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明兒劉芷菱如何跟皇上回稟,如何說話,如何找機會,總之嚴防死守,不招惹人。
隨後,外頭的宮女來傳話,說是時辰已不早了,安人與各位姑娘該出宮了。
劉芷菱聞言眼眶頓時紅了,道:“今日一別,再見家人又不知是何時,嬪不如妃,不能每月見到家人。”卻又礙於宮中的規矩,不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劉稻香勸道:“待我嫁人後,便可時常進宮來瞧瞧你,與你說會子話。”
“說起你將嫁人,我與你說一事,常言伴君如伴虎,今日非往昔,有些事越發多心起來,你若得了機會,不妨提醒一下你未來夫君。”
劉稻香不解,蘇子燁行事一向很穩重,她小心的問:“可是引起不滿了?”
“不是,我觀他得知你夫君是個情種時,還很高興,說蘇家一慣出深情種,他還說睿郡王把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劉稻香瞬間明白了,自己成了蘇子燁的軟肋。
劉芷菱這是提醒她,往後沒事不要來宮中,小心行事,不要讓人以她為突破口,反而害了蘇子燁。
鏡中桂子香才歇,雲中銀弦照濕地。
自劉稻香定親以來,日子似乎比往日翻得還要快,轉眼重陽已過。
翌日一早,天陰沉沉的,刺骨的寒風叫得人舍不得離開暖和和的被窩。
整個京城似乎都還沉浸在那將醒未醒之際。
劉府的府門也不如往日那般開得早,依然朱漆大門緊閉。
門上的數排銅圓冒釘在這寒涼的九月,更添了幾分威嚴。
南平街上兩個衣裳襤褸的女子一個背著一捆破棉被,一個背著一個嚴嚴實實的棉布包被,不難猜想,裏頭定是有個小娃娃。
劉府的大門在這樣的一個早上,突兀地被敲得呯呯響。
守門人就著火盆子睡得很死,直到那大門響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香夢中驚醒,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又微微睜開眼望了望外頭的天色。
眼見時辰尚早,大冷天的,貴人們也不會這般早起來,他定是錯聽了,許是夢中夢到了有人敲門。
扯了扯搭身上的厚被子,在拚起來的寬凳上翻了個身,又準備繼續睡過去。
“呯、呯、呯!”這次大門的聲音格外響,守門人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並非夢一場。
他從凳子上爬起來,答:“來了,來了,稍等。”
都指揮使府對下人的要求格外嚴厲,因此,前院的下人們隱隱有種兵將的行事作風,也不會有明顯的踩高捧低。
除了曾經的,劉老夫人的一手提拔起來的那些管事媽媽等,去掉她的人手後,府裏肅清了不少。
門人匆忙理了理因為睡覺而皺巴了的衣袍,又趕緊尋了自己的千層底青布鞋穿上,這才急忙跑去大門口,打開門口上的小窗,一股酸臭被冷風夾著倒灌進來。
他一時不防,頓時胃中一陣翻滾,跑到台階一側的分壇處嘔個不停。
一大早,將了些酸水又哪還有別的。
“喂,那位小哥,你別跑啊,麻煩開一下門。”
外頭一女叫化子急得快把整個頭都塞進那小窗裏了,又聽她道:“我與我家夫人原本是上京來投靠你大爺一家的,哪知,路上遇到了山賊,才落到如此境地,我家夫人是你夫人的妹子呢,還不快些開門,仔細你家大爺知道你怠慢了我家夫人,把你的皮都給揭了。”
那守門的隻知劉三貴有一個不著邊際的妹妹,但也不是親的,是他養父的小女兒,這守門的也曾見過兩回,但不知張桂花是否有妹子,他怕誤了事,忙招來小廝去送信,又對門外喊道:“你豈先等著,我已尋了小廝給咱夫人送信去了。”
二門處的婆子進來稟明此事時,張桂花才剛剛起床梳洗完。
“什麼?來人自稱是我妹妹?”
張桂花一大早聽到這麼個大笑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這是哪裏來的叫化子,竟訛到我的頭上來了,叫門人帶了人給打出去,我娘可隻給我生了個兄弟,哪兒來的妹子了?”
她以為是那外頭聽了個一知半解的叫化子,訛到她的頭上來了。
織錦給她撿了一支雙五彩琺琅金琵琶簪戴上,說道:“可不,估摸著訛上門的也是個腦子不好使的,怎就不想想,主子日日都在府中呢,竟還謊稱是夫人的妹子。”
“大抵是被人哄騙了吧。”張桂花自己挑了一對碧玉珠耳環戴上。
才收拾妥當,又對碧羅吩咐道:“你帶人去姑娘、少爺們住處瞧瞧,孩子們可起來了,若不曾起,大可不必叫醒,昨兒重陽夜宴,估摸著貪玩到半夜了。”
碧羅應聲後,轉身出門喚了小丫頭們,隨她出門,她打發了小丫頭們去了書香齋和香嫣閣,自己來了鳴翠館。
“碧羅,你來了?”
“媽媽們可吃過早飯了?”
守門的婆子答:“尚未吃,姑娘屋裏才要了熱水進去,我們也剛才起來。”
碧羅心中明白,便與一個守門婆子討了把瓜子,隨她們進了門一側的小屋烤火。
“這天陰得如此厲害,怕是要下雪了。”
“嗯,每年過完八月,差不多就會下雪了。”
一婆子又問碧羅:“可是來請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