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聽說安國侯老夫人也不曾去,回頭你給我下個帖子,請她來我家一述。”
一旁的郭媽媽忙道:“主子,安國侯府奴婢去的次數多,那裏的管事多識得奴婢,不如就讓奴婢討了這差事,為主子跑跑腿吧!”
“行,那你就去跑一趟吧!”劉老夫人樂嗬嗬的大手一揮,便把得意洋洋的郭媽媽打發走了。
待她一走,劉老夫人這才斂了笑,望在窗外曬得發白的地麵,半晌後,才道:“怎地,承賢那孩子還想你情我願?”
“是,那邊的人試探過,世子應該是真的瞧上了二姑娘,隻要他說動皇後娘娘讓皇上賜婚,世子夫人即便再反對也無用,更何況,賜婚的話......”顧媽媽看到劉老夫人那張扭曲的臉,不敢往下說。
皇上賜婚,那說明劉稻香的確品德優良,連當今皇上都肯為她賜下婚旨,更是因為賜婚,說不得將來侯夫人之位,會落到劉稻香的身上。
顧媽媽這樣說,是提醒劉老夫人,要防止衛承賢頭腦發熱,一時衝動之下幹下的事,白白便宜了劉稻香。
“哼,我又怎舍得她得了這便宜!”劉老夫人的眼睛閃過一抹陰毒,她的目光從院子裏移向東方,一牆之隔,原本夾道過去的東院,是屬於她那掌上明珠,嬌養大的女兒,隻因那死去的賤人留下的孽種,白白便宜了那狗雜碎。
“此次去避暑山莊避暑,為時有兩個月之久,大把的時日來處理那死丫頭,你叫那人莫急,先讓那丫頭放縱段日子,好日子過完了,就該是她下地獄的時候了。”
“是,奴婢會暗中通知那人的!”顧媽媽知道劉老夫人想做什麼。
劉老夫人尚不放心,又問:“那物可準備好了?”
“已準備好,娶為妻,奔為妾,雖然世子不可能放棄可繼承的侯位,但隻要兩人沾了那藥,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讓侯老夫人出把力,做個良妾是穩妥妥的。”顧媽媽答得又快又小聲。
劉老夫人覺得自己與劉稻香一家就犯衝,以前她的臉麵都是鑲金的,自從這一家子來了後,這臉上的金麵不但掉了,還時常被打得火辣辣的。
“無論如何,這一次得把那死丫頭先拉下水,還有,那最小的兩個,叫那院子裏同去的人先按捺不動,外頭不比京城繁華,隻要處理掉那死丫頭,就無人能擋住我的報複!”
被算計的劉稻香並不知道這些,此時,正眼淚巴巴地拉著自家學霸爹爹的衣袖依依不舍。
“爹啊,你出門遊學,可要記得安時吃飯,莫要貪杯呢,還有冷了要記得添衣,熱了記得叫卷書給你煮點綠豆水喝。”
劉稻香示意青梅把一大包綠豆取來交給劉三貴的書僮卷書。
“閨女乖,家裏的姐姐弟弟們中,就數你最懂事,你大姐已出嫁,家中你最大了,到了那處地兒,多多照顧一下你娘親與弟弟妹妹們。”
劉三貴看了一下遠處城門口排成幾排的馬車,劉稻香家的已經遠遠墜在了後頭。
“京城裏不比旁的地方,若是遇到了很為難的事,你也莫怕,打發人去找你爺爺就是了,你是他的嫡親孫女,他不護著你們,難道去護著旁人不成?”
“知道了,爹!”劉稻香拿帕子擦了把眼淚,又瞧自家娘親在一旁欲言又止,得了,還是讓給自家美人娘親秀恩愛吧!
辰時末的時候,聽到前頭響起靜鞭,又聽來太監又尖又細的喚聲:“皇上駕到!”
劉三貴聞言忙催了劉稻香扶了張桂花上馬車,待到一家子全都坐上馬車時,前頭排著的馬車已經在緩緩出城門了。
劉稻香挑起簾子朝劉三貴喊:“爹,吃得多寄好吃的好玩的回來。”
劉三貴心中濃濃的不舍,被自家二閨女的這句話給拍飛了。
“放心吧,爹隻離家半年,年前肯定要趕回來,還要溫習功課呢,過了年不久就要參加春闈。”
越是站得高越是看得遠,此時的劉三貴,早已收起了那一點閑散之心,為了自己的崽女們,他必須出人頭地!
這次隨駕的是四品及以上官員,再還有一些因父輩們恩蔭,過來打醬油的,譬如:劉稻香一家子,又或是衛承賢夫婦倆,再或是上竄下的衛承逸、衛承恩。
“二姐,你知道麼?二姑也來了!”
“不知,你瞧見了?”劉稻香終於放下窗簾,城門已遠遠的被甩在了後頭。
劉春香小手托香腮,喃喃道:“唉,我真不想見到她,一肚子的壞主意,明明我們一家子又不曾得罪過她,偏瞧我們不順眼。”
“嘿,許是我上回贏了她不少銀子,她紮心了吧!”劉稻香又道:“再說了,那東院在我們一家子上京前,可一直屬於她的。”
隻是女子再如何得寵,在這男尊女卑的大周朝,終是要更不如意。
“爺說了,那本就是要傳給子孫後代的,以後這府都屬於我爹,再然後,就會給我家浩哥兒!”
雙胞胎劉智浩比劉智瑜早一腳從娘肚子裏鑽出來。
“想必二姑是不服的,不管這些,咱們小心些就是了。”
她又轉頭看向小臉難看的劉芷菱,擔憂地問道:“可是暈車了?”
“不知道,我胃難受得緊,以往隨你們坐馬車出門,也不曾如此過。”劉芷菱用手按著心窩處,卷成一團縮在馬車一角。
“對了,我記得上馬車前,青梅有說過,她在暗格裏放了些吃食,我記得有一盒麻辣牛肉,還有一盒甘草鹹梅。”劉稻香瞧她難受得緊,忙在一旁翻箱倒櫃。
劉春香湊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沒有發燒,暈車麼?可是沒有吃早飯?”
她無意中的一句話,叫另兩人一愣。
劉芷菱小臉蒼白的答道:“家中進食有規定時辰,今兒我起得太早,大廚房那時候還不曾開火。”
劉稻香聞言心生愧意,忙道:“是我一時疏忽了。”
“不怪你們,東院那邊本就單獨開了火,自然不知這些事。”劉芷菱連連擺手。
劉稻香兩姐妹不高興了,劉春香拉著她的小手道:“八姑姑,難道你不是我爹的親妹子?難道你不是我們的親姑姑?我們不知這事兒,你明明知道大廚房那時不開火,為什麼不提前打發小丫頭來說一聲,不過是添個碗,加雙筷子的事,你一個人又能吃得了多少。”
劉芷菱苦笑道:“我不想麻煩你們,也不想牽連你們。”
“說的什麼話呢,八姑姑你還有沒有把我們當親人看,如此見外,再說了,那位高不高興與我等何幹,橫豎你餓壞肚子,暈車難受了,她也不會覺得有啥心痛的,指不定還偷偷高興呢!何苦便宜了旁人反到苦了自個兒。”
劉稻香很不待見劉老夫人,原本是長輩們的恩怨,她們做晚輩的是何等無辜!
可劉老夫人身為長輩,卻把那輩子的恩怨牽扯到晚輩們身上,實在是太過心胸狹窄。
她從暗閣裏翻出一盒子栗子糕,又尋出了麻辣牛肉絲、甘草鹹梅,把這些放到小幾上,往劉芷菱跟前推了推:“將就著吃點吧,肚子裏空空如也,也難怪你難受得緊。”
劉芷菱心生後悔,早知她們不講究那些規矩,自己又何必做了這討人厭的事。
因此,也不再推卻,取了糕點吃起來。
出了北城門繼續往北,不再像劉稻香從南邊一路往多高山險嶺,京城勳貴世家的弟子們多數繼承了父輩的風姿,都是能騎善射的主子。
草色青青柳色濃,玉壺傾酒滿金鍾。
到了草原上,便能瞧到真正的遊牧民族,嘹亮的歌聲,牛皮酒禳裏的馬奶酒,被他們豪邁地當水飲著,更有被曬得油黑的牧羊姑娘騎在馬上追趕著狂奔的羊群,劉稻香瞧得興起,覺得這些牧民雖然生活上過得不夠精細,但他們比京城裏的貴女們擁有更多的自由。
她正依窗看得入了迷,衛承逸騎著馬到了她窗前:“嘖,香爺,想騎馬了吧,要不要下來賽一場!”
劉稻香才把視線挪到他身上,不想,一隻大手伸到他腦後就是一巴掌:“你胡說什麼呢,香爺現在是姑娘家家,你還真當她是好哥們了?”
打他的,自然是一向玉樹臨風的衛承賢。
劉稻香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劉春香聽到外頭的聲音,好奇地把小腦瓜子湊了過來:“誰,你說誰呢,敢說我姐是爺們,你,就是你,劃下道來,咱倆比劃比劃,我保證揍得你爹娘都不識得你!”
她的彪悍之語,頓時驚呆了衛承賢與衛承逸。
“這,這,這,你家三妹妹好犀利!”衛承逸結結巴巴地伸手指向劉春香。
他早就領教過劉春香的身手,自然不敢撩她的“老虎臀”!
看到吃癟的衛承逸,劉春香得意地向他挑眉!
“香爺,咋樣,要不要來一起策馬狂奔,我知道你喜愛幹這事的。”衛承逸不敢繼續撩劉春香,轉而不死心的問劉稻香。
衛承賢眼裏閃過一絲焦慮,麵上溫和地笑道:“十六弟,這可不是在你家牧場裏,再說了,皇上與大臣們就在前頭呢!”
他這是委婉的提醒衛承逸,事兒不要做得過了。
衛承逸伸手一撫額,無奈地說道:“我隻想著香爺最喜騎馬,又最愛那迎風飛奔的感覺,怕她在馬車裏憋得難受,這才想要她一起下來騎馬。”
劉稻香聞言莞爾一笑,來到大周朝一轉眼也有八年了,如果穿越大神再問她想穿成什麼身份。
她肯定會回答,擁有小金手指的她,一定樂意穿成小農女。
隻因,平民百姓,雖不能抮擁有太多金錢,卻擁有足夠多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