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惠蘭依然謝過張桂花,此時的錢側妃笑容真誠了許多,揮揮手,對蘇惠蘭說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同她們倆個去外頭耍了,快去快去,左右你們小姑娘家都不喜陪我們這些老家夥。”
劉稻香幾個小姑娘相視一笑,這錢側妃真有意思,一點都不似那平王妃那般愛端著架子。
張桂花想著自家閨女們難得在外頭玩耍,便叫兩人好生照顧劉芷菱與蘇惠蘭,又叫她們把姑姑們喊上。
劉稻香等人自然應答不提,離開客院後,劉芷菱這才仔細打量蘇惠蘭,見她不過才行出院門,便已嬌喘籲籲,額際已冒出一排密密的汗珠子。
此時,她正與劉稻香並排走著。
“我喚你稻香姐姐,你可叫我惠蘭妹妹,莫要叫蘇妹妹的,顯得太生疏了,我老早想找你們玩耍了。”離了錢側妃,蘇惠蘭不再拘緊著,性子活潑了不少。
劉稻香以前在銀樓偶遇蘇惠蘭,不曾想兩人再見麵時,已過了大半年的光景。
“好啊,隻是這白泉寺我並不熟,也不知哪兒好玩。”劉稻香說著這話兒,秀眉輕顰,心裏在細細的想著,哪裏有好玩的地方。
蘇惠蘭此時,心裏小小的激動,嗯嗯,這就是二哥喜歡的小姐姐麼?
感覺活力十足的樣子。
端午一過,好似宣告炎炎夏日正式來臨,明明已是下晌,可以依然熱浪難攔,劉稻香手上的團扇就沒停過,呼啦啦,呼啦啦,再扇得利害,依然消不去這份酷熱,感覺後背的裏衣因汗水浸濕,正緊緊地粘著後背。
劉稻香心裏惦記著從家裏帶來的冰鎮酸梅頭,這會子熱得她恨不得牛飲一大缸。
“要不先去我家客院,我記得出門前吩咐青梅帶了兩罐子冰鎮酸梅湯,咱們先去吃些酸梅湯去去暑氣,待外頭的熱氣稍稍散去,再尋個涼快點的地方耍耍。”
她一邊走一邊側頭與蘇惠蘭說著話兒,結果一頭撞在了一堵牆上,軟軟的,還熱乎乎的,應該不是牆,後又清醒過,自己明明是走在青石鋪成的小路上,怎會撞到牆呢?
她抬頭看去,平靜的眼裏泛起漣漪,包含驚喜的雙眸裏倒映出對方光潔的臉龐,深邃的烏眸,冷俊的容顏,泛著點點光澤的薄唇,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連帶周身的酷熱都散去不少。
半晌後,她方才聽到自己如蚊蟲般細小的嬌聲:“你,你,你怎地在此處?”
“我不在此處,應在何處?”蘇子燁的眼神輕輕撫過她嬌俏的臉龐,眼底深處滑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溫柔。
劉稻香心中暗惱,自個兒幾時變得如此蠢笨了,錢側妃這個親娘來燒香,他陪著她來不是很正常麼?
而站在蘇子燁身側的另一個俊朗青年男子,此時正拿眼神暗中打量著站在劉稻香身後的劉芷菱,十一歲的小姑娘已如嬌嫩的豆蔻,嬌豔欲滴。
劉稻香並不曾留意這些,她滿心滿眼有許多話想與蘇子燁說,可當她再次見到他時,滿腦空白,一時不知從何處提起話題。
“你們這是去哪兒,我剛才聽到有人說有酸梅湯喝。”一旁的那個男子開口詢問。
雖是詢問,可怎麼聽都有不容置疑的吩咐含在裏頭。
劉稻香的腦海裏才閃過,莫非此人也熱得受不了,想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袪暑氣?
“可夠喝?”蘇子燁回頭問劉稻香。
“啊,足夠我們喝的。”劉稻香這才回過神來。
蘇子燁把身邊的男子介紹給幾人認識,其實,是介紹給劉稻香姐妹與劉芷菱認識,這個男子原來是恒親王——蘇子恒,當今聖上的第四子。
說是第四子,也隻是能活下來站住腳根的才能有排行,皇家能活下來的後輩,端看各自的手段與造化了。
“見過恒親王!”劉稻香幾個忙行了大禮,而蘇惠蘭喚這人為:“惠蘭見過四堂兄。”
蘇子恒打量了一番蘇惠蘭,這才道:“身子可好些了?前幾日有人孝敬上來些羅漢果,你堂嫂聽說那東西對治咳嗽很管用,正打算叫人給你送去,誰知你母妃約了她來進香,她便叫人帶來了,晚點應該會叫人送去你屋裏。”
與少言太冷的蘇子燁相比,蘇子恒更有親和力。
“真的,如此四堂兄可要替我好生謝謝四堂嫂了。”蘇惠蘭在蘇子恒麵前顯得十分乖巧懂禮。
劉稻香回望蘇子燁,發現他正靜靜的瞧著自己,也不知他瞧了有多久了,一時覺得不自在,又不知如何應對,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不再理他。
蘇子燁伸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怎麼小丫頭又生氣了,他好似沒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啊!
劉稻香開口邀了蘇子恒、蘇子燁一同去自家的客院,又叫青梅取了些冰鎮酸梅湯分別給錢側妃,以及恒親王的妻子送去。
細心的她又吩咐春嬌幫蘇惠蘭把冰鎮酸梅湯溫熱過後才端來。
蘇惠蘭鼓著小腮幫子問道:“為什麼你們吃的都是冰鎮的,我的卻是溫熱的。”
劉稻香淡定地微眯起眼呷了口酸梅湯,涼絲絲的酸梅湯順著喉嚨一直滑下,瞬間帶著體內的熱氣,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在叫囂:好涼快。
“我也不想的,但誰叫你身子骨不好呢,冰鎮的太寒涼了,你還是吃點溫熱的,乖,哈!”
一旁的劉芷菱以團扇遮麵,笑道:“你可不能不聽,在咱家裏她說的話,誰也不敢頂回去,你便依了她吧,她可是真心為你好。”
“可不,八姑姑說得對,咱二姐就是這麼個性子,她說不能吃,你便是鬧翻了天,她也不會給你吃的,你還是好生討好她,好讓我二姐多給我們做些好吃的點心。”劉春香笑得眉眼彎彎,低頭呷了口酸梅湯。
她舒服地歎了口氣,又聽她說道:“二姐,還是你熬的酸梅湯最最好吃。”
“我不過是多添了一味甘草罷了。”
蘇子燁聞言眼裏的寵溺都快關不住了,心裏尋思著,他記得太醫院裏剛來了一批上等甘草,回頭去找太醫院的提點要上幾大包。
而一旁的蘇子恒反而對嬌嬌弱弱的弱美人——劉芷菱更感興趣。
“這麼說,你們每個都有自己拿手的咯?”
劉春香並不害怕這個叫什麼恒親王的,睨了她一眼,得意的答道:“那是,我二姐獨好做美食,八姑姑的舞技是一絕,我嘛,最喜歡的就是跟人比劃比劃。”
劉稻香聞言直撫額,親妹子啊,這種事不能拿出來炫耀。
屋裏響起眾人低低的笑聲。
都覺劉春香可愛得緊。
幾人又說笑了一陣子,蘇子恒突然對蘇子燁說道:“對了,我父皇定下了六月初八帶領眾大臣去避暑山莊,這一次塞外避暑,我也會隨行。”
蘇子燁看了眼正支起小耳朵認真聽兩人說話的劉稻香,心裏滑過一絲暖流,答道:“正四品及以上的京官都得同行。”
“你不去?”蘇子恒驚訝地問他。
蘇子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掃向他手裏的那隻碗,哼哼,真礙眼,趁我不注意,已經偷偷在吃第二碗了。
這麼想著的他,一口氣把碗裏剩下的幹掉了,又招來進孝給自己滿滿的添了一碗。
可憐的進孝,真是難為他了,端著快要溢出來的那碗酸梅湯,用“蓮步輕移”來形容他再適合不過了。
蘇子燁對此很滿意,讚賞的看了進孝一眼。
小丫頭做的吃食,統統都該是他的。
蘇子恒好似沒有瞧到這一幕,反而笑得和藹可親地問劉稻香等人。
“到時,你們會不會一同去?”
劉稻香正想說自家不一定會去,為了避禍,便宜爺爺都叫她爹早早搬去白泉書院住了呢!
“會去!”蘇子燁神情淡然地替她做主。
那語氣,就像在說今天的酸梅湯還行。
蘇子恒的心眼比篩子眼還多,笑得跟隻老狐狸似的:“我家惠蘭難得有相處來的手帕交,想必她很開心你們能同去。”
劉稻香一時不知該如何做答,這去不去貌似不是她們幾個能做決定的。
她隨即把這事拋之於腦後,反正這事的決定權不在她們,想也是白想了。
“明日去騎馬。”蘇子燁定定地看著劉稻香,旁邊還有什麼?那都是浮雲,他的心裏、眼裏就隻有這小丫頭。
活力十足的小丫頭來京城後,憋壞了吧!
可恨最近幾年京裏的局勢變化太快,他不能夠分心,幸好這一次被他覓得機會。
果然,劉稻香的眼睛瞬間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明亮了。
“真的?可以嗎?哎,你都不知道,鞭炮和肥肉都快憋壞了,天天在馬圈裏吼來吼去,它們要是知道明天能去牧場撒野,還不得瘋顛了。”
可見這兩匹是真的被拘得太緊了。
蘇子燁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憋壞了的可不止這兩匹小馬駒。
蘇子恒吃了一口酸梅湯,看到兩人的互動,心下一動,便轉頭與劉春香幾個說話。
“肥肉是馬?”
劉春香奇怪地看向他:“當然,是我的馬駒子。”
當初收到小馬駒時,身強驃肥,又因其是白色,於是,劉春香很給力的給它取了個叫人一聽就能記住的名字。
“四堂哥,我也能騎嗎?”蘇惠蘭眼巴巴地看向他,滿眼都飄著:快答應吧,快答應吧!
蘇子恒眼角餘光掃過一旁神情落寞的劉芷菱,突然,很想撫去這嬌弱小美人眉間的憂色。
“你想騎到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帶馬駒子來了嗎?”
蘇惠蘭為之一頓,她還沒有收到過馬駒子呢!
“沒有!”
劉春香見不得她難過,便小聲提議:“要不,去問問你二哥,不是家裏開了個牧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