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貴這家子在老宅住著時,是吃不好,天天還有做不完的事,說不準就是劉齊氏把他這一房的福氣給悄悄移走了,又說是劉齊氏命太硬,攔著劉三貴一家的富貴了。
不然為何劉三貴一家子搬出來後,為何一年好過一年?
沒有人懷疑劉稻香的不正常,也沒有人知道這些事,其實是劉稻香幹成的。
劉三貴夫婦為了自家這個閨女,沒少給她掃尾巴。
劉齊氏本就被這些流言蜚語給擠兌得心中十分窩火,如今又聽劉孫氏拿話來刺她,更是氣惱得不行。
站在正屋台階越發罵得利害,又罵劉孫氏是個沒用的東西,還說她又懶又好吃。
劉孫氏被她氣到了,又說道:“您罵什麼罵,說白了,還不是見不得老三家好,哼,您還不知道吧,可知道今兒稻香侄女為何來上門請公公去吃飯?”
劉齊氏站在台階上,吊著一雙三角眼,怒道:“我這不是一直在問嗎,劉大富你這老不死的,還不快說,到底是為了何事?”
劉大富被她罵得煩了,便進屋把那支銅煙杆往腰裏一別,說道:“我去裏正家,問問他明年這生產可怎麼辦,雖說朝廷不收稅,可明年的種子咋辦?”
說完,便不再理劉齊氏,抬腳便出了門。
劉齊氏見劉大富如此掃她的臉子,把一張老臉都給氣綠了,她若再拿家中花銷的事威脅劉大富,劉大富便說他有四個好兒子,家家輪流著吃,他這後半輩子有著落了,可把劉齊氏氣得不行。
劉孫氏見劉大富出了門,越發高興得不行,見劉齊氏還死命盯著那張院門,便道:“娘,咱爹可沒說錯,人家老三肯定願意養咱爹,至於你,嘿嘿,別說是三弟了,我估摸著,連張桂花種她的幾個兒女都不想瞧見你呢。”
“關你個死不要臉的婆娘什麼事?還有啊,還不快給老娘去把豬食煮了?”劉齊氏嫌棄劉孫氏不說,還想支使著她做事。
可劉孫氏是個懶慣了的,也不如張桂花老實,便朝西廂房那邊罵道:“那裏還有個挺屍的呢,再怎麼輪,也不會輪到我幹這活。”
她再一次成功的把劉齊氏氣了個倒仰,便是如此,她也見不得劉齊氏的好,又說道:“啊,對了,你知道三弟家為啥要請咱爹吃飯麼?因為三弟今年做的善事,捐的那兩萬斤糧食被人報給了縣太爺知道,縣太爺便在他的那個記錄考核的本本上記上了這一功,稻香先前來請咱爹,還說是縣太爺讓差爺來送信,說是三弟將來去鄉試,能加不少的分,我瞧著啊,這個最被你嫌棄的三弟,隻怕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唉,誰叫你非得去逼人家,這不,有人看不過眼,把他不是你親生的事給捅出來了,唉,將來他若請封誥,隻怕隻能便宜了張桂花的親娘老子呢!”
誰叫劉三貴的親娘不在了,而親爹那邊也沒個音訊,劉齊氏又非要作死,劉三貴將來若真高中入了仕,這封誥還真隻能落到陳氏的頭上。
劉齊氏聽到劉孫氏如此說,頓覺天昏地暗,眼前一片灰白,一口氣沒提上來,砰的一下,暈倒在地上了。
劉孫氏如今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婆婆不喜,夫君不愛的,唯有自家的兒女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為了劉智財和劉智寶,劉孫氏把自己的麵子都扔掉了,一心隻想抱住劉稻香家的大粗腿。
劉孫氏見劉齊氏暈倒,看她狠狠地摔在青石板鋪的台階上,她都覺得好肉疼,然後,伸手叉腰朝西廂房那邊喊:“翠柳,你這小賤人還不快出來扶她,仔細她掛了,你的靠山可就倒了。”
果然,她喊完,西廂房的門被翠柳打開,然後慌慌張張跑去扶劉齊氏,又喚了自己買的小丫頭--葉兒,一起來幫忙。
不要以為劉齊氏是真的好心,她本就是個愛說謊的,如是,快速跑到院門口,朝外麵大喊:“大家快來看啊,我家姨娘把我婆婆給氣暈了,嗚嗚,我可憐的婆婆啊,也不知倒了哪輩子的黴......”
這大冬天的,村民們也沒啥事可做,吃了飯沒事就在村裏瞎溜達,看熱鬧的總不嫌人多。
於是,劉家老宅這一下午都挺熱鬧的。
劉仁貴回來後,聽說是翠柳把劉齊氏氣暈了,原本心中很惱火,好在劉齊氏醒得快,攔住了要打翠柳的劉仁貴,劉齊氏抱著自己兒子又哭又鬧,說是劉孫氏氣的他。
等劉仁貴回過神來時,劉孫氏已經帶著自己的三個兒女去娘家躲災了,劉仁貴可沒這膽兒去孫家尋事。
劉稻香聽到這兒,心中又一動,隻怕劉孫氏那日把她說的話聽進了耳,這才借了與劉齊氏吵架這一事,而躲回娘家去,誰都不會想到劉孫氏抱了別的目的。
因此,她問道:“你回娘家後,是為了問那事?”
劉孫氏微微點了點頭,望著她一臉的感激,說道:“虧得你和青梅那日提醒了我。”
劉稻香伸手撫了撫垂在肩上的長發,說道:“我同青梅可是黃花閨女,哪裏懂這些,二伯娘,話不可亂說。”
劉孫氏連忙伸手拍自己的嘴,說道:“我該打,平日瞎話說多了,這不,一不留神,又說瞎話了,侄女兒千萬莫放在心上,幸好我在娘家時沒有說過這些謊話。”
一旁的劉秋香不想劉孫氏再胡說,便道:“你回家可是有什麼事?”
劉孫氏醒過神來,答道:“秋香侄女,我先前不是說了嗎,我家姨娘在你們二伯麵前挑撥,說我家智財亂用錢,她以前都不敢說這些話,還不是仗著得了你們二伯的寵,想害我家智財,我便回娘家找我爹娘及哥嫂商量這事兒,這不,我等到事情過了,才敢上你們家的門嘛,就是怕我家那老不死的又瞎胡鬧。”
劉稻香聽了這話,來了興趣,問道:“你家哥哥嫂子怎麼說?”
劉孫氏拿帕子捂嘴笑道:“你呀,到底是黃花閨女,哪裏懂這些,我哥哪會知道,隻有我娘和我嫂子才有經驗,她們說翠柳八成是懷上了。”
還真是懷上了?劉稻香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劉孫氏,但更不喜歡翠柳。
劉孫氏有啥不滿,會在臉上表現出來,在嘴裏說出來。
翠柳卻是條毒蛇,那種人一點小事都會記仇,更會趁人不備時,狠狠地咬對方一口。
所以,劉稻香更願意借劉孫氏的手去打壓翠柳,好叫她生不出挑撥劉齊氏來她家瞎鬧的心思。
劉秋香與劉春香連連驚呼,劉春香側頭見自家二姐姐一點都不驚訝,心中暗想,難道自家二姐姐早就猜到了。
隻是這話,她絕不會當著劉孫氏的麵問出來。
劉稻香微微彎了彎眉眼,說道:“二伯娘,這是喜事呢!”
劉孫氏先是愣住了,可她又不好明著向劉稻香討主意,說道:“好什麼好,我都快氣死了,翠柳肯定是知道自己懷上了,她這是惦記上咱智財、智寶的家產呢,我娘說該暗中找人把翠柳的孩子給弄沒了,可我嫂子卻反對,說這事我不能動手,免得將來你們二伯真把我恨上,又說,不如花錢給你們二伯買個妾。”
她這話一出口,劉家三姐妹全都驚呆了。
這劉孫氏的嫂子可真是個利害角色,連這種讓妾跟妾鬥,而讓劉孫氏坐在一旁吃茶觀虎鬥的事都能想出來。
大概是她們三人的眼光太火辣,劉孫氏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嫂子的娘家在鎮上開了個雜貨鋪子,她家的一個表姐讓一位富商給相中了,抬回去當了第三房小妾,可我還是想找稻香侄女幫我拿個主意。”
她這是解釋為何她家嫂嫂會懂這些個事。
劉稻香想了一下,說道:“二伯娘,你都說了,你嫂嫂是很懂這些內宅裏的事,我們不過是小丫頭,這些事還真不大懂,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嫂子說得對,二伯娘可不能動手把翠柳肚裏的孩子弄沒了,不然,二伯定會恨死你,還有你婆婆怕是也不會放過你,當初,她為了算計我娘的嫁妝,可是能下狠手的。”
劉孫氏原本聽了自家娘的話動了心,想著隻要把翠柳肚裏的孩子弄沒了,便沒有人跟她兒子們爭家產,可如今聽了劉稻香這麼一說,想起劉齊氏弄死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更是怕劉齊氏把自己給害了,她還想看著自家兒子們光宗耀祖,她還想當個誥命夫人。
“稻香侄女說不能害,定是不能害了。”
劉孫氏不是個蠢的,劉稻香隻說不能害了翠柳肚裏的娃,可沒反對她嫂嫂說的,給劉仁貴再納個妾。
劉稻香才不管她有沒有聽懂,至於劉孫氏會不會買個性子潑辣的與翠柳打擂台,她更不想知道。
她又接著問道:“你幾時從娘家回來的?我養奶可有為難你?”
劉孫氏聽她這麼生分的叫劉齊氏,心中暗道,幸虧她沒有再依以前的規矩,喚劉稻香三姐妹為三侄女、四侄女、五侄女之類的。
“也談不上為不為難,左右我是習慣她整日罵罵咧咧了,你二伯也不曾為難我,忙著叫我收拾新屋子,好給他安置新妾,不過,那老不死的卻是不高興了,說什麼又要多張嘴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