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逸塵一步一步朝她走來,沉重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尖上,驚得她手心裏全是汗,身體也微微顫抖。
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大了,冷冽起來絲毫不亞於老爺,剛剛還說他溫潤如玉呢,現在看來他就是隻優雅的豹子,輕輕動動手指,他都會要了她老命。
“別,你別,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要叫保安了,別過來,我會打你的。”他帶著駭人的氣息朝她走來,這讓何阿姨有些害怕,不安地緊了緊手中的掃帚,人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她雖然有武器在手,但看他的氣勢挺嚇人的,她這武器根本派不上用場。
“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夏默言現在怎麼樣了?”溫逸塵大步上前,伸出手,狠狠地扣住她的肩膀,不容她再後退,讓她回答他的問題。
“我,我哪裏知道你是誰呀,我剛剛是胡說的,哪裏來的夏默言呀,我不知道,不知道,放開我,快放開我。”何阿姨不甘心地掙紮,故意提高聲音好給自己壯膽。
她才不會讓這個暴力,冷冽的男人知道夏小姐在這裏,這個凶殘的男人,要是知道夏小姐在哪裏,還不知怎麼殘忍地對待她呀!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滿身的傷,肯定打不過這個如山一樣強悍的男人的,所以,她才不會出賣夏小姐。
“說,你再胡說,我要了你的命。”溫逸塵死死扣住她的雙肩,不停搖晃,紅著眼睛,發狠地盯著她,不讓她胡扯。
“哎呀,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何阿姨固執地回答。
“不說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麼地步。”溫逸塵突然放開她的肩膀,輕扯嘴唇,殘忍地笑笑,隻見他手往背後一摸,下一秒,黑洞洞,冰冷的槍口就對準了何阿姨的腦門,“現在說還是不說?”
“你,你,你要幹什麼?”何阿姨全身濕透,不停地打顫,結結巴巴地問道。
她這是怎麼了,到哪裏都在被威脅,剛從老爺的手裏逃出來,這會兒又被眼前這個男人用槍指著腦袋,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嗚嗚,太可怕了,她嚇破了膽,“我,我說,我說。”
“說!”
“說什麼,從,從哪裏說起?”何阿姨不是不配合,不是不怕死,都被人家用槍指著腦袋,她還能胡說嗎?隻是她被他一嚇,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看你簡直是找死,還不說是吧……”
“逸塵,你夠了,不要為難一個老婦人,收起來。”陸祁深實在是看不下了,上前一步,手用力摁在他的手上,讓他把槍收起來。
這個男人簡直是瘋了,短短兩天,他掏了兩次槍,槍是用來對準勢均力敵的敵人的,而不是朝自己人開槍,也不是用來指著一個孱弱老人的。
他簡直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了,幸好夏微默沒死,要不然,知道真相後,他還不毀天滅地,徹底崩潰,瘋狂了。
“可是……”溫逸塵還要說些什麼,陸祁深卻打斷了他。
“別怕,慢慢說,你就告訴我們昨天你見到的經過,一字不漏地說。”見溫逸塵不甘心地將槍收起來後,陸祁深放開他,轉而看著一旁抖如篩糠的婦人,溫和說道。
“說不全也沒關係嗎?”何阿姨顫抖地問道,汗水如雨水順著臉龐淌下來。
“沒關係,慢慢說,我們不會為難你的。”陸祁深想要安慰她,讓她冷靜下來,但看到何阿姨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還在盛怒中的溫逸塵,他認命地搖搖頭,淡笑說道,“不用怕,他隻是著急,不會傷害你的。”
好吧,人家根本就信不過溫逸塵的人品,誰叫他動不動就掐人脖子,動不動就用槍指著人家腦袋,他以為誰都是夏默言那個女人啊,掐她,槍指著她也不害怕。
阿翔那個男人都會怕了他,又何況麵前這個脆弱的老人。
“那個,夏小姐,她昨天全身血淋淋的,是被老爺抱著回來的,是老爺的私人醫生戴林醫生幫她做的手術,但由於子彈卡在肩胛骨裏,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再加上她身體本來就弱,還懷有身孕,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你說呀?”溫逸塵認真地聽著,不料這個婦人中途停了下來,哭哭啼啼的,他一陣心煩,急不可耐地吼著問道。
“嗚嗚,嗚嗚……”何阿姨顧不得他又暴怒了,這次不怕他了,心疼夏小姐遭得罪,小聲哭著。
她一生無兒無女的,夏小姐就像她的孩子,她遭受這麼多的罪,她替她心疼,心裏難受。
“別哭了,煩死了,你再不說……”本來就擔心夏默言的安危,他急得不行,偏偏這個婦人隻顧哭泣,讓他火冒三丈,但一想到要從她口中得知夏默言的消息,他又不能把她怎麼樣,全身就像被火燒了,火急火燎的,難受。
“你冷靜點,讓她慢慢說,你這個樣子她怎麼能說話。”陸祁深實在無語了,伸手阻止了在他麵前踱來踱去,像隻暴怒的獅子的男人,他別再嚇她了。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她剛剛說夏默言懷孕了!
“她身體不好,傷口大出血,但由於沒有和她匹配的血,她命懸一線,危在旦夕。”頂著寒冷,何阿姨終於把話說完了。
“什麼,大出血,那後來呢,她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溫逸塵像聽到什麼駭人的消息,不可置信,雙目劇睜,再次控住不住心中的狂怒。
“冷靜,冷靜,讓她把話說完。”陸祁深聽到夏默言命懸一線,也是十分焦急,但他知道此時不能亂,捏著溫逸塵顫抖的手,給他力量。
他也是服了眼前這個存心要讓溫逸塵嚇破膽的婦人,她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她再吞吞吐吐,磕磕巴巴的,他都不敢保證溫逸塵會不會立刻要了她的命。
“後來,後來老爺為她輸了血,她才得救的,至於醒過來沒,我就不知道了。”哼,她才不會告訴他夏小姐已經醒了,還好心地給她求情了。
敢拿槍指著她腦袋,欺負一個脆弱的老婦人,他很了不起呀,還有,現在知道著急了,那他朝夏小姐開槍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著急呀!
簡直是自作虐不可活,他活該,活該!
“也就是說她現在還在昏迷不醒?”溫逸塵剛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懸起,不安地問道。
“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不是陌森家的傭人嗎,你現在進去幫我看看她醒了沒,快點去。”
“你,我……”我憑什麼聽你的,隻是看他要殺人的眼光時,何阿姨乖乖閉嘴。
“阿姨,你就幫我們去看看夏默言有沒有醒來,我們都很關心她,想要知道她到底有沒有事,放心,如果她醒了我們就會離開的,絕不多停留片刻。”陸祁深對何阿姨溫和說道,眼裏一片情真意切,是真的很擔憂夏默言的情況。
“這,你,我……”何阿姨,有些為難,她知道眼前的兩個人肯定是夏小姐在乎的人,可是沒有老爺的允許,她怎麼能擅自將夏小姐的消息給他們呢!
“阿姨,我們是她的朋友,是她的親人,我想她也不願意我們一直記掛著她的危,我想你也不想她難受,所以,拜托了,阿姨。”陸祁深知道陌森家的人怎麼會輕易把關於夏默言的消息給他們呢,但看她剛才對夏默言的維護,他可以猜測這個婦人不忍心傷害夏默言。
“那,那好吧,我就進去幫你看看,不過……”何阿姨話鋒一轉,防備地看著溫逸塵,開口道,“你要看好他,不允許他再大吵大鬧的,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好,我保證他不再鬧。”陸祁深無奈地扶額,這溫逸塵到底有多不讓人放心啊!
“嗯,這還差不多。”何阿姨總算有點滿意了,轉身進去,但她似乎還是不放心,三步兩回頭的,時不時盯著溫逸塵看,就怕他下一秒就不顧一切地衝進院子來。
而溫逸塵為了讓她幫忙去看看夏默言的情況,隻能捏緊拳頭,忍受著她像對待小偷一樣對他不放心的老婦人。
“別擔心,她會沒事的。”陸祁深看溫逸塵一直緊繃著身體,手指不自覺地捏得咯咯響,它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輕鬆。
這種因為對方一丁點兒的不妥就方寸大亂的感覺,他體會得並不比他少,對夏默言的愛,他也絕不比溫逸塵來得少,隻是,他沒溫逸塵幸運罷了,現在,她又有了他的孩子,這份幸福,他替溫逸塵高興。
他的安慰支持讓溫逸塵動容,這些年他們兩個人因為夏微默的關係一直劍拔弩張的,後來他遠走美國,多年來沒有任何音訊,因為他大婚,陸祁深才回國,現在在又因為夏默言的事,來不及休息,和他東奔西跑的,他感激他對他的這份兄弟情義。
“我們是兄弟,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的,你我之間,無需多言。”看出他的心思,陸祁深淡笑著,平靜說道。
“謝謝,兄弟。”溫逸塵突然疲憊地抱著陸祁深,靠在他的肩膀上,身體放鬆下來,還好一直有他,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
幸好,他的兄弟,終究沒離他而去。